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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838773 我们可以进而认为,如果功利原则是我们行为的主导原则,那么,我们的行为,将是直接由上帝规则所决定的,甚至可以看做是由与上帝规则相互联系的道德感觉,所决定的。在这个意义上,将功利原则适用于具体个别的行为,并非像我们前面提到的反对意见所认为的那样,既裹挟了错误的迷失,又伴随了荒谬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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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838775 当然,必须认为,上面所说的这些结论(像大多数结论一样),是有其限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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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838777 在某些情况(相对来说较少发生)中,我们应该将具体考虑与一般考虑加以平衡,或者加以权衡。这些情况(用培根[Bacon]的话来说),属于“问题复杂”的情况。其中,具体个别的因素是错综缠绕的,不一而足,如果我们对其加以绝对的抽象,那将是十分危险的,如果我们只顾主导性的以功利原则作为基础的规则,那将是一叶障目,以偏概全。固然,偏离与任何这些情况有关的规则,是会导致荒谬结果的,因为,所有偏离都会引发权威的弱化,甚至崩溃。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我们适用规则解决问题,其所带来的结果的具体性,同样是十分重要的。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遵守规则所导致的不利后果,极为可能超过了违反规则。如果思考一下我们推论规则所依据的理由,我们就会发现,认为规则是一成不变的,其本身就是荒谬的。因此,在这些情况中,我们自然应该避开规则,直接求助于规则所依据的功利原则,娴熟地运用我们的知识,以及能力,去精确估算具体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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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838779 例如,如果我们将功利原则看做我们理解上帝命令的一个标记,那么,我们就只能推出这样一个结论:一般而言,造物主是赞许我们服从现实政府的。因为,不服从政府权力,也就没有什么安全或者快乐可言。然而,这个推论的根据,应该是政府行为所展现的功利效果。如果政府提供保护的成本过高,或者,其所规定的没有必要的限制,使我们困惑烦恼,其所强加的赋税,使我们深感过于沉重,那么,要求我们服从一般义务的功利原则,便会从相反方向提醒我们进行抵制,而且,这一功利原则,还会证明抵制行为是正当的。拒绝服从一个现实的政府权力,当这个政府向来都是良好的时候,我们就要将这种抵制视为一个邪恶。因为,无政府状态所带来的不利后果,自然大于糟糕政府所带来的不利后果。当然,良好政府和糟糕政府之间存在着天壤之别。所以,如果抵制行动可以导致良好政府的建立,拒绝服从糟糕政府的行动,其本身就会是有益的。当无政府状态的转变过程不断展开,其所带来的不利后果逐渐消失,我们自然就会发现,有益的结果也会随之扩展,也会生生不息,也会持续不断。如果将具体的有益结果,和一般性的不利后果相互权衡,那么,这种具体的有益结果,就会使孤立怪异中的具体情形逆转耀眼、美妙无穷,就会使我们深感其中的价值是难能可贵的,而且,这种具体有益的结果,还会远远不止于补偿混乱所必然带来的不利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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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838781 我们应该看到,无论抵制政府是有益的,还是无益的,与神的意愿是否应该保持一致,依然是个困难的问题。我们必须使用这样一种方式,也就是直接求助于终极性的,或者主导性的功利原则的方式,去判断这一问题。我们不应该依赖功利原则已经清楚阐述的神的规则,去判断这一问题。在这里,祈求规则的指引,是荒谬的。因为,规则是普遍的,需要适用于一般的日常情形,它规定了要服从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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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838783 从这里,我们可以发现,政治社会中的每一个成员,在解决这个极为重要的问题的时候,必须将规则搁置一旁,必须精确估算具体的结果和效果。他们必须观测,现实政府所带来的不利后果是什么,估测使用抵制方式所能带来的较好结果,具有怎样的可能性。这些成员,必须考虑伴随抵制行动而来的不利后果,不论这种抵制行动,是成功的,还是失败的。他们必须思索,当抵制行动获得辉煌成功的时候,紧随其来的有利结果是什么。而且,通过综合这些道德考虑的多重因素,并且将它们加以对比,政治社会中的每一个成员,必须娴熟地运用自己的知识和能力,去解决摆在他们面前的这个困难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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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838785 前面,我们曾经提到,流行的反对意见针对功利理论提出了许多难题。这些难题,在这里,也就是在这种特殊但又十分重要的情形中,或许是功利原则的适用可能遭遇到的困难。估测服从与抵制的不利后果,对它们进行比较,从而,决定何者可以给予优先的考虑位置,这一过程,可能是艰难的,没有肯定的结论。为数众多的思量,相互竞争的考虑,是这一必须解决的问题所不能回避的。此外,这些思量考虑,也许会使人们深深地感到困惑,从而,使他们的智慧思路、善意追求和勇气方向,分道扬镳。一个密尔顿(Milton),或者一个汉普登(Hampden),也许鼓励他们的国民采取抵制行动。另一方面,一个霍布斯(Hobbes),或者福克兰(Falkland),也许建议国民服从政府,以确保天下是太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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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838787 但是,即使功利原则不会提供明确肯定的解决办法,如果社会成员的意见和感觉,是以功利原则作为基础的,这些社会成员,仍然将是福星高照的。当根据一个清晰明了的标准,去检验相互对立的各自意见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开诚布公,求同存异,至少是可能出现的。支持现实政府的一方,也许认为支持行动是比较有益的。但是,他们的真正爱好,可能是更为喜欢采取反对的行动,他们的真正爱好,可能使他们并不在乎暴力反抗的不利后果。反对行动,或者,不在乎暴力反抗的不利后果,可以看做是以“理由”作为基础的。而支持行动,可以看做是以“名称”和“语词”的表面意义作为基础的。换句话说,如果是以“名称”以及“语词”作为基础,他们也许就会摈弃反对的行动了。这样一些人,也许偶尔才去思考,支持现实秩序的荒谬之处在哪里,甚至对自己原有的支持行动,十分固执,而这种固执,在无政府状态中,必定是荡然无存的。赞同改革的一方,如果根据功利原则作出自己的理解判断,那么,可能就会采取迁就妥协的姿态,可能就会舍弃自己的想法和要求,而不是坚持通过战争的不利后果以及危害,去追求更大可能的有利结果。简单来说,如果各方的目的,都是用功利标准来检验的,那么,任何一方,都会用自己的目的的有益价值,去对比使用暴力手段追求目的而带来的损失。这就是一种求同存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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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838789 当然,如果各方都是听凭自己的耳朵,而不是以功利原则作为指引,或者,他们都在求助于没有意义的抽象之物,或人类无法感觉的虚构之物,或者,他们嘴边只挂着“人的权利”、“主权者的神圣权利(rights)”、“不可剥夺的自由”、“永恒不变的正义”、“原始契约或协议”和“不可侵犯的宪政原则”之类的口号,那么,任何一方,都没有用自己的目的的有益价值,去对比使用暴力手段追求目的而带来的损失。他们,也就不会使用求同存异的方式,去消除彼此之间的意见分歧。一个所谓的神圣权利,一个所谓的不可剥夺的权利,显然是没有什么价值可言的。因为,其中没有任何真实的意义,而且,我们无法检验其中的具体内容。在这种情况下,也就是在各方固执己见的情况下,各方都会将空洞的口号,作为自己主张的基础。在这样一种状态中,他们注定不可避免地故弄玄虚,夸大其词,以张扬自己的所谓目的,即使这些目的,对比功利原则来说,已经是渺小可怜的,微不足道的。在摆弄浮夸语词而且“捶胸顿足”之后,他们必定拿起武器,走向战场,为自己的主张,也因为彼此之间的矛盾见解,你争我夺,相互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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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838791 清楚地进行思考,而且言之有物,对于我们人类来说,的确是颇为重要的(尽管我感到这样宣称是颇为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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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838793 在大多数破坏文明社会的国内骚乱中,我们可以发现,四处蔓延的议论,对破坏结果起着决定作用,或者,对这一结果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换句话说,在语词战争中凸现出来的观念或者用语,对骚乱的决定作用和结果影响,是不能忽视的。这些观念或者用语,不仅仅是借口,不仅仅是托辞,不仅仅是遮掩,而且,也不仅仅是外表粉饰,同时,又不仅仅是对立双方在帽子上所镶嵌的明艳花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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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838795 例如,如果有些英国人,追随柏克先生(Mr.Burke)的思考方式,仿效他的推论手段,被他的雄辩所感染,被他的雄辩所吸引,那么,英国与其北美殖民地的战争,就会胎死腹中。那些陷入这场邪恶战争的愚蠢癫狂的大多数人,就不会除了自己祖国的“主权”之外,而别无所知,就不会除了知道自己所谓的对殖民地臣民拥有的征税权利(right)之外,而别无所闻。这场战争,终究是无谓的,甚至是灾难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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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838797 其实,即便知道自己祖国确实对殖民地拥有主权,或者,知道自己拥有主权这一事实已经是铁的实践所证明了的,同时,知道自己对殖民地臣民拥有所谓的征税权利,一个清醒智慧的民族,仍然是不会为这些观念所左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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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838799 固守自己的主权权力,对英国来说是否有益?不经殖民地居民的同意,就去实施自己的权力,是不是英国的利益所在?对北美殖民地臣民减免微不足道的税收,使这些臣民从一种压迫性质的沉重赋税中解脱出来,这样一种机会,对英国来说,难道会促使忍无可忍的殖民地臣民,去宣布庄严的独立?难道会让英国自己的孩子,陷入邪恶的战争,会让英国在平息北美起义的过程中,浪费自己的财富,并且牺牲自己的战士?难道会使税收必须从其而来的这片土地,荒野苍凉**?如果英国人的主导舆论或者感受,是以功利原则作为根据的,那么,这些思考,以及类似的思考,就会使他们作出另外的明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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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838801 显然,当这些考虑和类似的考虑,潜入了英国公众的观念,他们就会谴责税收的方案,就会谴责镇压殖民地的政策,而且,英国政府自己也会抛弃这些方案政策。毕竟,只有当人民是无知的,从而没有明智的判断能力和建议能力,政府或国家的领导者,才会误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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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838803 如果这些考虑和类似的考虑,在英国公众的头脑中,已经导致了清醒的另外结论,战争所带来的昂贵代价,战争所带来的悲凉凄惨,就是可以避免的。英国与北美的关系,也就不会因此一刀两断。当它们为彼此的共同利益所吸引,从而,可以冷静地解决彼此之间的冲突纠纷的时候,主权者与臣民的关系,父母与孩子的关系,就会是平等的,具有同盟的性质,就会是亲密无间的,可以绵延持续。毕竟,两个民族的利益,是完全一致的,并且,使它们深感困扰的相互敌意,不论是公开的,还是隐蔽的,不过是最初争吵所产生的无谓憎恨的一个简单后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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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838805 但是,从功利原则出发所得出的各种结论,并不能够符合多数民众的想法和意愿。他们既是无知的,又是愚钝的。躁动的反对者,不论其人数是多数的,还是少数的,除了自己所谓的权利之外,是不会听取任何意见声音的。“我们有权对殖民地的臣民征税,税金是我们应得的。税金就是我们的!这是不可争辩的!”这就好像权利完全值得自我凸现,是一个自恋物,自我珍惜,自我主张,可以独立于自己所带来的有利后果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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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838807 柏克先生,本来是可以把他们调教得明白事理的,可以使他们头脑清醒,可以使用具有疗效的功利原则,“在他们的心灵中调节体温”。他询问过他们,如果强制性的战争方案获得了成功,那么,他们到底想要得到什么,敦促过他们要仔细权衡危险与损失,思考一下危险与损失所带来的好处,究竟在哪里。但是,冥顽不化的街头公众,就是死死抱住“权利”不放。不仅如此,他们居然肆无忌惮地对着柏克先生晃动脑袋,颐指气使,仿佛自己才是逻辑缜密、理论恢宏的思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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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838809 如果我们英国和加拿大之间,或者,我们英国和爱尔兰之间,将要出现严重的分歧,我相信,依然将会有人像柏克先生一样,苦口婆心,陈说利弊。但是,意志的要求,就是大步向前的,其中理性的因素,总是微乎其微的。所以,我是希望,我们应该承继我们祖先的优秀品质,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在行动之前,不要只想一蹴而就。英国是否应该保持现状?英国是否应该以战争为代价,来保持现状?这些问题,是有可能摆在我们面前的。**我认为,在我目前表达的希望中,是不存在任何浪漫情调的。毕竟,几年以前,人们似乎已经普遍地接受了巴林先生(Mr.Baring)所发表的精彩陈词,似乎已经普遍地接受了他所提出的一个忠告,亦即,我们应该放弃加拿大。(注:与“权利”有关的所谓“基本理论”(rationale),在第六讲中有细致的讨论。在讨论之后,有关主权政府权利(rights)的问题,也会有所涉及。——坎贝尔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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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838811 对前面简略概述的反对意见的第二个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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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838813 我们现在可以看出,有些情形的确是反常的、特殊的。针对这些情形,以功利考虑为依据的人们,是会直接地、临时地运用终极功利原则的。在这些情形中,推行与这个原则有关的理论,自然会遭遇一些所谓的困难。这些所谓的困难,是我们在前面提到的流行的反对意见,时常强加于功利原则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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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838815 但是,即使在这些情形中,功利原则,也会预支一个易于理解的标准,一个适当解决办法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使我们有机会发现,一般良善所要求的行为是什么,以及由此而来的充满智慧和仁爱的造物主,其命令所要求的行为,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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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838817 当然,特殊反常的情形,相对来说总是稀有的。在大多数情形中,一般幸福的原则,要求规则得到遵守,要求与规则相互联系的道德感觉得到及时服从。如果我们的行为,真正和一般功利原则保持了一致,那么,我们的行为,就不会以临时直接求助于这一原则的方式,由这一原则所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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