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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巧,在21世纪之初的2004年元旦,夏威夷见证了中美关系中一段珍贵的历史。如本文开头所述,盛华仁一行与史蒂文斯和井上健在极其轻松欢愉的气氛中进行正式会晤。15年来,中国全国人大常委会领导成员首次应邀访美,与美国国会领导人面对面地进行对话,虽不在美国本土,但选择夏威夷的象征意义同样是明显的。这次活动是中美双方最高当局一致认同和支持的外交之举,可见双方都高度重视。全国人大与美国参议院建立正式交流机制,是继全国人大与美国众议院开展机制化交往以后,中美双方在议会合作方面迈出的又一个重要步骤,对进一步加强全国人大同美国国会两院的经常性接触和实质性对话、推动中美关系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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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会晤恰逢中美建交25年,良辰吉日话合作,友好坦诚议交流,别有一番新意。这次会晤又是在中美关系过去一年中取得重要进展、胡锦涛主席与布什总统两度成功会晤、温家宝总理访美取得重要成果的背景下举行的,内涵自然更加丰富。这次夏威夷会晤最关键的共识和最明确的信号,我想用这样一段话来概括:一个强有力的中美关系符合两国的利益,对世界和平与发展十分重要。当前中美关系处于继往开来的重要时期,中美双方应遵循三个联合公报的原则,抓住机遇,落实两国领导人达成的共识,加强交往,深化合作,妥善处理两国关系中的问题,推动中美建设性合作关系取得更大的发展。两国最高立法机构应加强合作,为此作出新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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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方的三位“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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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全国人大与美国参议院建立定期交流机制,可以说事出有因、水到渠成。说到此,不能不提及促成这件大事的美方三位“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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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时任临时参议长的史蒂文斯。史蒂文斯作为60多年前“飞虎队”的一名老战士,与中国人民共同抗日,结下深厚情谊,这使他对中美关系重要性的认识无疑有别于他人。他是建立定期交流机制的首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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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资深民主党参议员井上健。他全力支持史蒂文斯的倡议,曾表示:对美中之间存在的问题,双方尽量避免公开吵架,也不要凭空猜测,最好的办法是把问题拿到对话机制中来,进行实质性讨论,解决问题。希望通过交流,国会中对华不友好的人数起码减少一半。他说:“我和史蒂文斯已是80高龄的老人,愿在有生之年继续为美中关系的发展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情。”井上健的这番话掷地有声,是肺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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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是时任参议院多数党领袖的弗里斯特。弗里斯特是一位知名的医生,在中国“非典”疫情最严重的时候,他力排众议,毅然率团访华,被传为中美议会交往的一段佳话。访问期间,他对中国人民表达的同情、理解和信任,使我这个全程陪同他们访问的中方人员非常感动。访问结束时他在机场对我说的最后一句告别语是,“议会交往太必要了”。弗里斯特言而有信,回国后积极响应史、井二人的倡议。根据美国的体制,参议院多数党领袖拥有很高的权威,可以说担任此职的议员一言九鼎,弗里斯特对促成建立机制这件事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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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三位的动议得到参议院少数党领袖达施勒的支持,表明两党形成了共识。于是,史蒂文斯等2003年7月联署在参院《2004—2005年国务院授权法》下提出成立美参议院与中国全国人大交流小组的修正案顺利获得通过。这是美参议院继与北约、英国、加拿大和墨西哥之后,与外国议会建立的第五个正式交流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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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参议院积极推动与中国全国人大建立机制,发展合作,在一定程度上是受中方与美众议院成功交流的影响。九届全国人大与美众议院于1999年建立的交流机制已进行5次会晤(至2003年底),取得积极成果。在此期间,美参议院虽同我方保持联系,一些参议员及其助手也曾访华,但交往一直没有形成制度,次数也比较少。随着两国关系的不断发展,参议院不少议员要求与我方扩大接触,加深了解。在同美参议院重要议员接触中,我方也多次表达了建立机制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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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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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下半年,史蒂文斯曾两次向中国驻美使馆表示,美参议院认真研究了与中国全国人大加强交流的问题,两党态度都是积极的,他本人愿意就此与中方进行商谈。为不失时机,史蒂文斯提出当年11月底12月初对上海进行短暂访问,届时希望与中方讨论此事。于是,盛华仁副委员长带着我等几名助手专程前往上海与史蒂文斯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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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见时,双方主要谈了两件事,一是台湾问题,二是建立机制问题。史蒂文斯表达了美国坚持一个中国、反对“台独”的立场。关于建立机制,史蒂文斯明确表示:国会两党已就此形成共识,现在就可以着手办理;中美关系是非同一般的双边关系。机制的起点和层次应高些,建议由议会领导人担任主席,美方已内定史蒂文斯本人为主席,井上健参议员为共同主席。如中方同意上述考虑,双方可在元旦假期到夏威夷会晤,正式确定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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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史蒂文斯的上述意见,盛华仁当时作了积极评价,允研究后尽早给予正式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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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后,经报请吴邦国委员长批准,中方对美方建议及时作出积极回应,明确盛华仁副委员长兼秘书长为中方主席,并告盛华仁将应邀偕必要助手于元旦假期赴夏威夷出席会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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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威夷会晤从提出到举行不足一个月的时间,效率之高是少见的。考虑到同美参议院建立高层次交流机制的重要性,加上双方会晤是在中美建交25周年的历史性时刻举行,我方建议签署一份谅解备忘录,以示重视。我方随即提交了文本草案。双方经过友好协商,就备忘录内容达成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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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3日傍晚,海风习习,落日的余晖美妙异常,中方在夏威夷举行答谢宴会。备忘录签字仪式在餐前举行,简约而不失庄重。盛华仁和史蒂文斯、井上健在谅解备忘录上郑重签字,标志着中国全国人大与美国参议院友好交往的历史揭开新的一页。在当时,这是全国人大同外国议会签署的最具实质内容,也是交流机制层次最高的双边合作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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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热情洋溢的气氛中,盛华仁和史蒂文斯分别致词。盛华仁从容地从衣袋里取出两页纸的讲稿,这是他宴会前亲自写的祝酒词。他用独特的带有江苏口音的普通话娓娓道来,从对两位老朋友的由衷赞誉,到对建立交流机制的高度评价,结尾时特意用数语回顾中方一行在夏威夷度过的美好时光,感谢美方的热情接待和安排。话语不长,但情真意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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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文斯的答词十分动情,也很到位。他说:形势的变化和美中关系的迅速发展,要求美国国会以一种全新的理念同中国全国人大进行交流。建立定期交流机制,是我一直努力争取实现的目标。这一事件是历史性的,定会受到两国人民的欢迎。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大家都将成为历史的一部分。美中关系的健康发展对亚太地区乃至世界的和平与稳定至关重要,我们在夏威夷的成功会晤为此作出了有意义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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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饶有情趣的小插曲不能不提。盛华仁照稿宣读他的讲话,坐在身旁的史蒂文斯不经意中发现盛华仁的讲稿是用旅馆的信笺手写的,其中还有删改和涂抹的痕迹,顿时想到这必然是盛华仁的手稿。盛华仁落座后,史蒂文斯说:我请求盛先生把这份稿子送给我作为纪念,因为这是一份珍贵记录的原作。盛华仁当然乐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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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项重要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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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仁一行与史蒂文斯、井上健的夏威夷会晤有一项重要共识,即:会议机制一旦建立,就应长期坚持,不因双方换届和人事变动而中断。本着这一共识,中美(参议院)会议机制有了此后的数次主席会晤和全体会议,取得良好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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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之间的这一共识在全国人大与有关大国的议会交流机制中得到普遍认同。第二届议长大会期间,吴邦国委员长在纽约会见有关国家议长时对此再次加以强调,并明确提出重要的双边议会交流机制尽可能由议会领导成员担任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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