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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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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苏关系史纲:1917~1991年中苏关系若干问题再探讨(增订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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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苏关系史纲:1917~1991年中苏关系若干问题再探讨(增订版) 第1篇 难以确定的对手(1917~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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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 杨奎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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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说过:“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走俄国人的路——这就是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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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中最早真正向俄国人求助的,是孙中山。由于高唱“以俄为师”,孙中山改造了国民党,并且成功地创立了自己的军队,把它的国民革命从南到北推进到了中国当时的大多数省份。蒋介石继承下来的国民党虽然最终与苏联分道扬镳,但是,国民党曾经依赖于苏联的帮助,并且受到过俄式革命的激进影响,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一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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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共产党是中国最坚定地在中国推行俄国经验和俄国逻辑的革命党。在莫斯科直接指挥下的共产国际的领导下,中共从最初的几十人,一直发展到数万人,苏联的种种帮助是它得以在旧中国极端复杂和危险的境况下生存发展的要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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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国共,它们在和苏联的关系上都历经曲折。但也正是这重重曲折,才极大地丰富了中国现代的历史,并给后人留下了无数值得回味和思索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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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苏关系史纲:1917~1991年中苏关系若干问题再探讨(增订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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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苏关系史纲:1917~1991年中苏关系若干问题再探讨(增订版) 第一章 中苏建交声中的革命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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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中国就日益严重地陷于一种半殖民的被列强欺凌压迫的状态之中。为了改变国家的这种状况,中国的志士仁人曾经努力向西方学习和取经。但是,一直到俄国爆发十月革命为止,中国的情况不仅没有发生实质性的改变,而且由于军阀割据和战争不断,使得这个国家变得更加脆弱不堪。当国人因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胜利而再度寄希望于美国等国家能够主持公道的时候,巴黎和会的不公正判决,终于使许多激进的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开始把目光投向了以社会主义为走向的革命的俄罗斯。随着苏俄红军逐渐战胜了十四国武装干涉,布尔什维克的政权日渐巩固,俄国人也开始把他们的成功经验推广到中国来。他们一面按照资本主义世界惯行的方式,通过外交的手段与中国政府打交道,一面却又坚持着自己的意识形态信念,着手在中国各派激进势力当中寻找同盟者。他们不仅推动了中国共产党的形成,而且也在很大程度上选定了中国革命的主要发动者——孙中山及其所领导的国民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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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十月革命对中国社会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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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7年11月7日,“阿芙乐尔”号巡洋舰的炮声把全世界从睡梦中惊醒,彼得堡上空飞扬的红旗,使世界上所有资产阶级政府感到心惊肉跳。这种惶恐的情绪迅速传遍了各国舆论界,也感染了自俄国二月革命以来一直为俄国前途忧心忡忡的众多中国的知识精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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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早在1911年就推翻了皇权专制统治的众多中国人,对俄国革命党人在1917年2月发动革命,一举推翻了沙皇统治,充满了喜悦之情。但是,表现在中国报纸上的这种喜悦没能持续多长时间,从4月开始,各报就陆续对“俄国社会主义流辈”、“抱极端主义者”、“极左党”与二月革命后组成的俄国临时政府相抵牾,且力主与德国停战议和的消息,表示严重关切。[1]进而,关于俄国“党派分歧,政令不一。职工与兵卒飞扬跋扈”;俄国前敌兵士醉心于平等自由及社会党均产主义,多藐视命令及弃械潜归者;布尔什维克运动罢工,俄国内又大起风潮之类的报道,开始频繁出现于各报端。一些人甚至为此焦心如焚,声称不能“隔岸观火,漠然无动于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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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俄国革命的进程毕竟不因中国各报力主“急缓二派之新者通力合作”,“不要过于激烈”,而有所改变。[3]由“激烈派”布尔什维克所导演的新的“政变”,终于以急遽剧烈的方式发生了。面对近邻俄国正在发生的一切,无论改良派还是革命派都明显地感到难以接受,他们纷纷声称:二月革命“奋起为大破坏大建设大创造之事业”,吾人对此本“不胜其希望也”,孰料十月革命竟“颠覆新政府”,“使全国重蹈于无政府之状态”,“是吾国民自辛亥以来经验之恐怖、悲哀、不安、愤激诸苦,俄国国民亦又经验之,乃较吾国为甚矣。”且布尔什维克“得寸思尺,得尺思丈”,不惜重蹈“法兰西革命之覆辙”,演成此“杀人流血之惨剧”。“俄国过激主义的传染非常可怕”,非想法子“预防”不可。[4]一时间,人们对十月革命后的俄国,充满了失望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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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开始对俄国的十月革命抱以某种期望,已经是几个月以后的事情了。最早表示欢迎俄国平民革命胜利的,是一批无政府主义者。他们鉴于俄国无政府主义代表人物克鲁泡特金与布尔什维克合作,以及劳农政府高度重视工农利益的特点,率先发表了同情俄国十月革命的言论。到1918年5月27日,中华革命党人主办的《民国日报》也开始改变对苏俄的态度,其6月17日社论首次称俄国为“民主友邦”,称布尔什维克为“新派”。孙中山并且致电列宁,对其社会革命的胜利表示极大的敬意。[5]到7月6日,改良派主办的《晨钟报》,也开始承认列宁政府施政方针“合乎民心”了。就连一贯崇尚英美政治,厌恶“极端社会主义者”的《太平洋》杂志的作者,也开始预言:俄国革命“影响世界思潮增进人类福利者,则极无涯量”,宣称社会主义“方今如火如荼,有一日千里之势,欲摧天而遏折之,势固有所不能”,非细心研究不可了。[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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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1918年底,一方面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民主战胜专制,从奥匈帝国,到德意志帝国,到沙皇政府,纷纷倒台,另一方面是俄国社会主义革命拔地而起,社会主义革命开始在欧洲大陆震荡澎湃,开始向资本主义世界发起挑战。中国大批年轻的知识分子敏感地意识到:“现在有一股浩浩荡荡的世界新潮起于东欧”,“俄国式的革命——社会革命——要到处散布了。”自十月革命后一直借助于日本报刊悉心观察和研究欧俄社会革命形势的李大钊,这时公开认为:“自今以后,到处所见的,都是Bolshevism战胜的旗,到处所闻的,都是Bolshevism的凯歌的声”,“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他明确主张:“吾人对于俄罗斯今日之事变,惟有翘首以迎其世界的新文明之曙光,倾耳以迎其建于自由、人道上之新俄罗斯之消息,而求所以适应此世界的新潮流,勿徒以其目前一时之乱象遂遽为之抱悲观也。”[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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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年,欧洲汹涌的赤潮滚滚而来,中国进步的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纷纷开始大声告诫国人:“只能迎,不可拒”,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即使那些担心中国今天“知识程度”、“经济程度”极幼稚的人,也不能不于五里雾中口口声声地说什么“所谓社会政策社会主义者,实夙为吾国之所唱导”。甚至就连北洋军阀皖系政客组织的俱乐部——安福系的头子,也吵吵嚷嚷地要发起什么“社会主义研究会”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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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同盟会员冯自由对这种状况有过一番描述。他说:“这回欧洲大战后的结果,社会主义的潮流,真有万马奔腾之势,睡在鼓里的中国人便也忽然醒觉,睡眼惺忪的不能不跟着一路走。现在社会主义的一句话,在中国算是最时髦的名词了”。“睡眼惺忪”几个字,未必恰当。但当时人们对社会主义,确如瞿秋白所说,是“隔着纱窗看晓雾”,“不十分清晰”。社会思想“正如久壅的水闸,一旦开放,旁流杂出,虽是喷沫鸣溅,究不曾自定出流的方向”。[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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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中国共产党的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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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国革命和俄式社会主义的诱惑与冲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恰好适应了国人对民族独立和民族平等的强烈渴望。自鸦片战争以来,中国长期受到列强的欺凌与压迫。推翻清朝统治,包括建立共和,都没有能够给中国带来新的契机。恰恰相反,日渐兴起的军阀割据和争权夺利的内讧与战争,进一步使中国陷于严重的分裂之中。始终处于弱势地位的北京政府,更不得不依赖于列强而谋生存。而一直对中国虎视眈眈的近邻日本,则抓紧机会向中国下手。它不仅乘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夺取了德国在中国山东租借的胶东半岛,而且接连逼迫袁世凯政府和段祺瑞政府与其签订丧权辱国的秘密条约,试图实现其独霸中国的野心。面对日本政府不断攫取中国权益的严酷现实,众多知识分子在无法指望北京政府的情况下,不得不指望欧美列强出来主持公道。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中国加入协约国阵营,最终取得战胜国资格,再加上美国总统威尔逊高唱民族自决,自然深得国人的欢心。于是乎,“公理战胜强权”的口号,一时间充斥于报纸杂志之中。当在美国总统主导下的巴黎和会于1919年正式召开之际,充满了美国人必定会为中国人主持公道的幻想的中国众多报刊的记者和社会名流,甚至齐集巴黎,静候和会公正裁判逼日本将胶东半岛交还给同为战胜国的中国的喜讯。然而,大大出乎国人意料的是,基于列强妥协的需要,即使是威尔逊本人,也不能不在和会上放弃了对中国政府这一要求的支持,听任日本继续霸占中国的胶东半岛。消息传来,不仅举国鼓噪,大批青年学生涌上街头,形成了声势浩大的五四爱国运动,而且众多激进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在既不能指望本国政府,又不能指望欧美各国政府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地开始另寻救国的道路了。五四爱国运动之后,中国思想文化界开始出现一股社会主义思想传播的热潮,正是众多知识精英在走投无路情况下的一种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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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爱国运动之后中国社会主义思想的宣传热潮,并没有轻易地把国人引向俄式社会主义。这个时候在中国进步知识分子头脑中泛滥起来的,其实还不是布尔什维主义,而是所谓“互助主义”、“泛劳动主义”、“工读主义”、“工学主义”、“合作主义”、“新村主义”等,它们并不带有任何革命的色彩。但是,来自俄国革命的影响,或者说是对俄国社会主义某种观念的推崇,却是显而易见的。这是因为,几乎所有参与讨论中国社会根本改造出路问题的人们,都不能不承认,当今最具伟力的是“劳工”,最神圣和光荣的是“劳动”。许多人开始宣传:劳动者是万物的创造者,而资本家、官僚、军阀等,则是可耻的掠夺者。社会所以会存在贫富不均,根本原因“只有‘私有财产私人企业’八个字”。俄、奥、匈、德各国的革命,“就是无产阶级彻底改革这贫富不平均的革命”,“这种风潮不久一定也要飞奔过来的”。[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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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运动期间,一直不被世人看好,并且一直受到十四国武装干涉的苏俄政府,已经牢牢地在其欧洲地区站稳了脚跟,并开始向其亚洲方向推进了。而为了取得其东方邻国中国的同情与支持,苏俄政府也乘机于1919年7月25日发布了《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政府对中国人民和中国北南政府的宣言》。它公开宣告:苏俄红军越过乌拉尔山向东部进发,不是为了横行霸道,奴役人民,而是为了“使人民摆脱外国刺刀和外国金钱的桎梏”,同时也愿意“帮助中国人民”。为此,苏维埃政府愿意将“沙皇政府独立从中国人民那里掠夺的或与日本人、协约国共同掠夺的一切交还中国人民”,包括无偿交还中东铁路及其所有租让的矿山、森林、金矿与他种产业;放弃庚子赔款;“废弃一切特权,废弃俄国商人在中国境内的一切商店”;放弃领事裁判权;等等。[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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