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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0日。英国人靠岸想去登州府。他们发觉庙岛并不是原来想象的中国大陆的一个港口,而是一个岛;还发觉他们停泊的地方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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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知府是一名高级官员。马戛尔尼写他“彬彬有礼,聪明好奇”。他登上“狮子”号,向英使介绍通过陆路去北京的各种办法。“朝廷已就此问题给了他指示”。中国人非常不喜欢海上旅行。马戛尔尼则想继续他的海上航行。再说,他从一名新领航员那儿得知,这个季节北直隶湾没有任何危险;而且通过内河把行李运到天津的帆船都已准备好了。“这些帆船船体大,结构好,因此我们的箱子决不会受损或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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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2日,五艘船扬帆启航了。它们用3天时间抵达白河口:但由于河底的冲积土层很厚,船队无法开进去。因此,25日凌晨,船队在离海岸5海里,水深只有7英里处停泊。“豺狼”号往前行驶,抵达大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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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豺狼”号回归船队;坎贝尔和赫脱南向马戛尔尼汇报,介绍他们所受到的相当不错的接待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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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们也不得不回答了许许多多有关使团的问题:人数、年龄、人员的职衔、“狮子”号与护卫船的马力、礼品,等等;有一名秘书把回答记了下来。中方告诉他们,有两名高级官员将上“狮子”号向英使致意并一起商量去北京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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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和天朝官僚机器的首次接触:它的庞大的机构既负责接待英国使团,也负责把它碾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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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最近还如此。如果在一次车祸中,一名在华工作的西方人不慎撞死一名中国人,即使他没有任何责任,也会被立即遣送回国。起决定作用的不是动机,而是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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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根据其他消息来源,1784年,“休斯夫人”号上的炮手打死了两名中国船工。他是想放射礼炮,却不知道火炮里已装上炮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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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滞的帝国:两个世界的撞击 第十一章 运送礼品(1793年7月31日—8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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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31日,中午。所说的两名中国高级官员来了。“他们从未见过像‘狮子’号那么又高又大的船只。他们不知道怎么从船舷上船。我们只得用绳子捆住一把扶手椅,降到他们的帆船上,然后靠滑轮把他们升到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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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名官员,他的品位最高,“由于怕海”,宁愿留在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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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廷档案使我们知道了英国人所没有弄懂的原因。钦差大臣徵瑞之所以没有上船,完全是出于礼仪上的考虑。朝廷大臣是不屑于上外国船的。通常是他们的士卒先爬上外国船,然后接过从朝廷帆船的高处抛过来的竹制跳板。这位要人就通过这个跳板下到外国船上。可是“狮子”号船体高大,无法安排这种传统的下船仪式。皇帝的钦差如果像蜘蛛似的摇摇晃晃地被吊在缆绳一端,那是有损尊严的。他丢了面子,也就是丢了他所代表的皇帝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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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条大帆船跟随在后,船上装满了食品:“20头牛、120头羊、100只鸡、100只鸭以及数十篓各种食品。食品是如此之多,以致我们只接受了一小部分。”“外国人只有在东方才能遇到如此殷勤的”款待。中国的好客,“十分讲究形式,即使对敌人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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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上船的中国官员分别姓王和乔。王是武将,头戴二品红珊瑚顶戴,上有一根皇帝特赏的花翎。乔是文官,他的帽子上那颗圆珠是蓝色的,比红色的低一级。“经过一番寒暄之后,我们开始工作”。商谈了有关礼品从英国船搬运到中国船上的一切细节。当然,他们又要求开列礼品清单。把所有礼品倒到中国船上的工作将需要4天至5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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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完后双方便在“狮子”号上用餐。饭菜丰盛,气氛友好。这两名中国官员十分灵巧地学用刀叉进餐。他们很喜欢喝英国酒:刺柏子酒、朗姆酒、樱桃白兰地酒。马戛尔尼写道:“他们走时紧紧地和我们握手告别(1)”,这是不足为怪的。他们走时比他们来时更需要借助于安乐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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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戛尔尼为能在“狮子”号上款待客人而感到十分高兴。但那一天却成了他作为船上和海上主人的最后一天。英国人还不知道,他们一上岸就会由这两名友好官员陪同,并受到监视。一会儿被带到一个地方,一会儿被拒之门外,一会儿又被带回来。总之,他们的行动将完全失去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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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滞的帝国:两个世界的撞击 文官与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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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与乔将要陪同英国使团几个月。斯当东对他们从上到下作了一番描写:“乔是一名文官。他讲话始终不慌不忙。一切都表明他有很强的判断力。他惟一关心的似乎只是不折不扣地完成他的任务。他曾是皇家某个孩子的家庭教师。人们都认为他是一位学识渊博又十分通情达理的人。”这就是一名英国文人对一名典型的儒家文人的很好描绘:沉着、谦恭、有威信但又毫不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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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是一名武将。他为人淳朴、豪爽、勇敢,这是军人生涯所需要的品质。他体魄强健,身材高大。他身上伤痕累累,站立时十分挺拔。由于他气力过人,武艺高强,所以他在使用弓箭仍然多于使用火器的中国军队里很受敬重。他对新交的朋友十分随和,就像对待相识已久的老朋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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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官加武将,这就是统治中国的“天朝官僚体制”的双重结构。天朝官僚体制一直在寻求某种平衡:文官占领导地位——文官在中文里的意思是“文人”;武将拥有强大的影响力。作为长征的光荣幸存者、红军的绝对主宰的毛与邓不也是作为文官执掌国家最高权力的吗?无论在中国还是在罗马共和国——同样也像在所有的民主国家——官袍胜过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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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同年代里,这个规律也会遇到例外。作为征服者的满族人曾一度突出军人地位。20年代的“军阀”是如此,后来的文化大革命由于需要控制局势,也再次提高了军人的地位:军队至今仍然是制止动乱的手段。中国人对此习以为常。不过,王的地位并不始终高于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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