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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和欧洲还禁止向俄罗斯出口西方国家拥有的石油勘探技术,这些技术对俄罗斯页岩、北极和深海石油勘探至关重要。[86]这些措施迫使埃克森美孚公司放弃了与俄罗斯能源公司俄罗斯石油公司在喀拉海(Kara Sea)的合资企业。[87]和针对俄罗斯的其他制裁措施一样,它们都是经过精心调整的,目的是解决这个似乎“太大而无法被驱逐”的国家的问题。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并没有封锁某个行业的全部,而是准确地找出了弱点——比如西方资源或技术极具价值且难以被替代的领域——同时最大限度地减少对实施制裁国家自身的直接经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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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采取了所谓的“对等制裁”作为报复。俄罗斯外交部网站上发布的一份声明强调,制裁是一把“双刃剑”,并对几位美国政界人士实施了“对等制裁”,其中包括在推特上庆祝对俄制裁的众议院议长约翰·博纳(John Boehner)和参议员约翰·麦凯恩(John McCain)。[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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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制裁与油价下跌一同导致俄罗斯经济衰退。2015年前两个月,俄罗斯与欧盟的贸易量下降超过三分之一。俄罗斯总理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Dmitry Medvedev)估计,2014年和2015年,西方制裁给俄罗斯造成的损失为1060亿美元。在克里米亚并入俄罗斯一年半以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一份报告称,预计俄罗斯2015年国内生产总值将萎缩3.4%。该报告还预计,长时间的制裁可能会导致俄罗斯在中期内累计产出损失达到国内生产总值的9%。[89]2016年10月,普京公开承认,西方制裁让俄罗斯付出了代价:“制裁正在伤害我们……尤其是在石油和天然气技术转让方面。”[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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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俄罗斯的驱逐可能会失败。普京总统没有屈服。但是,这些精心设计的制裁的目的恰恰是让其效果缓慢发酵:避免俄罗斯经济崩溃——那将是一场会让欧洲垮掉的内爆——并刻意惩罚那些帮助“吞并”克里米亚的人,减少战争捕获的规模,并威胁俄罗斯经济的整体发展轨迹。美国和欧洲制定了一项战略,迫使俄罗斯长期尊重国际法——如果美国和欧洲坚持到底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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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的替代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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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克里米亚的局势让人清醒地意识到驱逐的局限性,那么伊朗的局势则表明,即便是短期内失败的驱逐,最终也能取得胜利。2015年8月,经过两年多的谈判,伊朗与六国终于达成了一项前所未有的协议。[91]它规定美国、中国、俄罗斯和欧盟取消诸多制裁措施。作为回报,伊朗将大幅缩减其核计划。它将拆除三分之二的离心机,保持低浓缩铀水平至少15年,将其浓缩铀储备减少98%,并允许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全面监督其执行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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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议签署一年之后,即2016年5月,国际原子能机构发现伊朗履行了承诺。伊朗的铀浓缩离心机从19000多台减少到仅5060台。伊朗终止了铀浓缩活动,并清除了位于福尔多(Fordow)的秘密设施里的所有核材料。它减少了浓缩铀的储备,并将位于阿拉克(Arak)的重水反应堆堆芯填满了混凝土,使其永远无法运转。总的来说,这些条款将伊朗的“突破时间(breakout time)”——生产足够制造一件核武器所需的裂变材料的时间——从大约两三个月延长到至少一年。[92]尽管批评人士抱怨该协议仍然允许伊朗拥有浓缩核材料,但其中一些人后来承认,它已经成功地消除了迫在眉睫的威胁。在2016年,以色列前国防部长摩西·亚阿隆(Moshe Ya’alon)在谈判期间曾强烈反对该协议,他后来改变了态度,姗姗来迟地表示支持,承认伊朗的核计划“已经根据世界大国签署的协议被冻结,不会对以色列构成直接的威胁”。[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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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逐的演变并非没有挫折。从20世纪30年代初发端到今天,这条道路充满了失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通过反复试验,国际法律秩序已经发展出了一系列非凡的工具来应对全球挑战,这些挑战建立在一个简单的体系之上,这个体系使冰岛的合作型文明在没有中央强制的情况下成为可能。虽然不完美,但事实证明,驱逐的工具非常灵活,主要受到那些运用它的人的创造力的限制。从维持全球贸易,到服务国际邮政、保护人权、保护环境,再到核(不)扩散,驱逐一直被用来鼓励各国遵守规则,并惩罚那些在这个“强权不再是公理”的世界上没有遵守规则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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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可能会问,驱逐——如戴维·科恩所言,“战争的替代选择”——是否真的比它所取代的战争好得多。毕竟,各国仍有可能被迫加入协议,如果不是通过武力威胁[在新世界秩序中,这将引发胁迫防御(duress defense)],那么就是通过经济威胁(这不会引发胁迫防御)。非法化战争以及围绕这一进程发展起来的法律体系,是基于这样一个原则,即战争的物质破坏极度有害。政治理论家朱迪斯·施克拉尔(Judith Shklar)的著名论断是,残忍——“强者为了实现针对一个弱者或弱势群体的某种有形的或无形的目的,故意对后者施加身体上的,其次是情感上的痛苦”——是最大的恶。[94]驱逐以排斥群体成员利益的方式取代了这种罪恶。就像武力和武力威胁一样,驱逐也限制了选择。但采取驱逐措施的话,没有通常伴随战争的残酷和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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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驱逐不是暴力行为,它还有一个好处:它使国家机构完整无损。毕竟,战争是一种极其迟钝的工具。如果使用军事力量强迫其他国家,就会破坏向居民提供基本服务和安全所必需的机构。在一个弱国可能成为失败国家,而失败国家又会引起内战和恐怖主义的世界里,使用驱逐手段而不是用战争摧毁它们来向国家机构施压,不仅是一项好的法律,而且是一种明智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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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原文为“If the terriers and bariffs are torn down,this economy will grow!”。人们猜测,乔治·W.布什总统其实想表达的是“如果消除贸易壁垒和关税(barriers and tariffs),经济就会增长”,结果口误将“barriers and tariffs”说成了“terriers and bariffs”,所以听众迷惑不解。乔治·W. 布什总统经常口误,因此作者说这是他“标志性风格”。——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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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ohn W. Dietrich,ed.,The George W. Bush Foreign Policy Reader:Presidential Speeches with Commentary (New York:Routledge,20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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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eirton Steel,” YouTube video,32:51,取自todengine 2012年3月1日发布的一部由美国陆军军械部和陆军通信兵(Ordnance Department and Signal Corps)制作的电影,参见https://www.youtube.com/watch?v= A4euorued9E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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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oby Harnden,“Cheney at the Coal Face to Woo ‘Pick-up Truck Man,’” The Telegraph,October 28,2000,http://www. telegraph.co.uk/news/worldnews/northamerica/usa/1372247/Cheney-at-the-coal-face-to-woo-pick-up-truck-man.html;“Enforcement of Trade Laws Cheney Focus,” Lubbock AvalancheJournal,October 28,2000,http://lubbockonline.com/stories/102800/nat _102800045.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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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ichard W. Stevenson and Elizabeth Becker,“After 21 Months,Bush Lifts Tariff on Steel Imports,” New York Times,December 5,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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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resident Bush to Send Iraq Resolution to Congress Today.” September 19,2002,U.S. Department of State,http://2001-2009.state.gov/p/nea/rls/rm/13565.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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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S. Department of Defense,“The National Defense Strategy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March 2005,http://www.au.af.mil/au/awc/awcgate/nds/nds2005.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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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ichard F. Tomasson,Iceland:The First New Society (Minneapolis: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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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unnar Karlsson,The History of Iceland (Minneapolis: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2000),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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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William Ian Miller,Bloodtaking and Peacemaking:Feud,Law,and Society in Saga Iceland (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0),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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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Karlsson,The History of Iceland,24-26;Jesse L. Byock,Medieval Iceland:Society,Sagas,and Power (Berkeley: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88),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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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Byock,Medieval Iceland,59-60;Jesse L. Byock,Viking Age Iceland (London:Penguin,2001),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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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根据传统说法,927年前后,一个名叫乌尔夫约特(Ulfljotur)的人被派往挪威东部学习“古拉聚集法”(gulathing),在此基础上,他编纂并带回了一部新的法律法典。该法典于930年被定居者群体采纳为该地法律。参见Tomasson,Iceland,15。冰岛国家议会依然被称为“Alt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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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Byock,Medieval Iceland,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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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Byock,Viking Age Iceland,175-76. 也可参见Miller,Bloodtaking and Peacemaking,227-28。在议会中,还有季度性法院,这些法院“为地方聚集无法做出判决的案件提供了法院,并作为附属于不同地方聚集的诉讼当事人之间案件的初审法院”。Byock,Viking Age Iceland,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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