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2925130
——伍德罗·威尔逊[3]
1702925131
1702925132
第一次世界大战使德国的实力受到了极大的削弱（图4.1）。它丧失了2.5万平方英里的领土和700万的人口。1919年签署的《凡尔赛条约》迫使德国把陆军人数削减到10万名，而且禁止德国拥有空军。该条约包含一个”战争罪行条款”，它断定德国发动了战争。这是因为战胜国认为，德国由于负有发动战争的责任，所以它必须支付赔款。赔款总额达330亿美元，德国人认为这样的赔款额对于经济已经受到重创的德国来说实在是过高了。在德国没有按期支付赔款之后，法国出兵占领了德国的鲁尔工业区，直至德国支付赔款。德国在进行消极抵抗之后，遭遇了严重的通货膨胀，通货膨胀吞噬了中产阶级的积蓄。这进而导致在民主化道路上艰难迈进的魏玛共和国面临动荡的国内局势。
1702925133
1702925134
1702925135
1702925136
1702925137
图4.1 德国的损失
1702925138
1702925139
意大利对巴黎和约或者国际联盟从来就不太热心。意大利最初是和德国及奥匈帝国结盟的，但在战争开始后不久，它便决定站到协约国一边，以便得到更多的好处。在1915年秘密签署的《伦敦条约》中，缔约方许诺，把奥匈帝国的一部分（即战后的南斯拉夫）划给意大利作为补偿。意大利人期望这些许诺能得到兑现，但是伍德罗·威尔逊反对这种旧式的分配战利品的行为。不仅如此，墨索里尼和法西斯党人于1922年上台执政，其对外政策目标是追求国家的荣耀，并且实现建立一个新的罗马帝国的理想。这样的目标与集体安全新构想是相违背的。
1702925140
1702925141
所以，国际联盟从一开始就是无能为力的。但是，1924年到1930年是国际联盟相对成功的时期。国际联盟制定了减少德国赔款额的方案。1924年，国际联盟成员国政府签署了一项关于和平解决争端的议定书，同意通过仲裁解决彼此间的分歧。大概最重要的一个成就是，1925年订立的《洛迦诺公约》允许德国加入国际联盟并且在国际联盟行政院中占据一个席位。
1702925142
1702925143
《洛迦诺公约》包含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方面，德国保证其西面与法国、比利时的边界不可侵犯。根据《凡尔赛条约》，在1870年战争中被俾斯麦夺取的阿尔萨斯和洛林退还给法国，德国同意沿莱茵河地区非军事化。《洛迦诺公约》重申了《凡尔赛条约》的上述规定。另一方面，德国同意在寻求改变其东部与波兰和捷克斯洛伐克的边界前，应先接受国际仲裁。然而，上述第二个条款隐藏着危机，因为这样就使德国有了两种边界，西面的边界不可侵犯，而东面的边界则可以谈判——但这样的协定在当时算作是一个进展。
1702925144
1702925145
国际联盟设法解决了一些小的争端，比如希腊和保加利亚之间的争端，而且它也开始了裁军谈判的进程。在1921年的华盛顿会议上，美国、英国和日本达成了一项海军军备裁减协议，随后国际联盟组织了一个筹备委员会，以便进行更为广泛的裁军谈判。国际联盟的行为促使在1932年召开了世界裁军会议，但是这个会议召开的时间有点太迟了。除此之外，一些国家在《凯洛格—白里安公约》中宣布战争为非法行为，这个公约是以美国国务卿和法国外长的名字命名的。最重要的是，国际联盟成了外交活动的中心。虽然美国和苏联不是成员国，但是这两个国家还是派了观察员参加在日内瓦举行的国际联盟会议。尽管1929年10月世界金融危机的爆发和1930年国家社会党（或纳粹党）在德国大选中获胜，预示着严峻的问题即将出现，但于1930年9月召开的国际联盟大会还是充满了乐观的气氛。20世纪30年代在中国东北和埃塞俄比亚发生的两场危机，使得这种有关集体安全的乐观主义情绪消失了。
1702925146
1702925147
理解全球冲突与合作：理论与历史（第九版） [:1702923619]
1702925148
国际联盟在中国东北的失败
1702925149
1702925150
为了理解九一八事变，我们必须了解日本的处境。日本把自己从19世纪中叶的一个潜在的帝国主义侵略的受害者，变成了19世纪末的一个非常成功的帝国主义国家。日本在1904—1905年的一场战争中击败了俄国，在1910年把朝鲜变成自己的殖民地，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加入了协约国一方。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日本希望国际社会承认其为世界上的主要大国之一。欧洲国家和美国对此表示反对。在巴黎和会上，日本建议国际联盟宪章确认种族平等的原则，但遭到西方国家的反对。在20世纪20年代，美国通过了种族歧视法案，排挤日本移民。与此同时，英国也终止了其同日本的双边条约。许多日本人认为，在日本就要加入大国俱乐部的时候，规则被改变了。[4]
1702925151
1702925152
中国是九一八事变的另外一个当事国。1911年的革命宣告自1644年以来统治中国的清朝的终结，并建立起一个共和国。然而，这个国家很快就陷入了由军阀混战所引起的内乱之中。中国东北虽然属于中国的一部分，但是处于一个军阀的统治之下，享有半独立地位。中国国民党在军事强人蒋介石（1887—1975）的领导之下，试图统一中国，并且严厉谴责不平等条约，这些条约自19世纪的鸦片战争结束以后，使中国饱受凌辱与剥削。20世纪20年代，随着国民党力量的增长，中日之间的摩擦开始出现，中国宣布抵制日货。
1702925153
1702925154
与此同时，日本的军人和文官集团在争夺领导权。20世纪20年代末开始的全球经济危机，使得日本这个岛国极其脆弱。日本的军事集团在权力斗争中占了上风。在1904—1905年的日俄战争之后，日本获得了在南满铁路沿线驻军的权利。1931年9月，日本军队在南满铁路线上制造了一起事件。这起事件给日本军队夺取整个中国东北提供了一个借口。虽然日本声称其行动的目的是保护南满铁路，但它越走越远，建立了一个受日本控制的傀儡国家——伪满洲国，并扶植中国末代皇帝爱新觉罗·溥仪为伪满洲国皇帝。中国向国际联盟控诉日本的行为，但是日本阻止国际联盟通过一项要求日本撤军的决议案。该年12月，国际联盟决定派出一个以英国政治家李顿（Victor Buluer-Lytton）勋爵为首的委员会去调查。李顿勋爵最后于1932年9月向国际联盟递交了一个报告。该报告认定日本为侵略者，并且指责日本的干涉行为是非正义的。虽然该报告建议国际联盟成员国不要承认伪满洲国，但是它没有呼吁根据《国际联盟盟约》第16条对日本实施制裁。1933年1月，国际联盟大会以42票赞成、1票反对的表决，接受了李顿关于日本侵略中国东北的报告。日本投了反对票，然后退出国际联盟。总的来看，九一八事变表明，国际联盟的程序很慢、很谨慎，也没有任何的效果。国际联盟没能经受中国东北事件的考验而遭受失败。
1702925155
1702925156
理解全球冲突与合作：理论与历史（第九版） [:1702923620]
1702925157
埃塞俄比亚纷争
1702925158
1702925159
1935年发生的埃塞俄比亚事件使国际联盟的集体安全体系面临了最大和最后的一次考验。国际联盟在这个时候实施了制裁，但结果还是失败了。意大利很早就想兼并埃塞俄比亚，这不仅是因为这个地方紧靠意大利在红海沿岸的殖民地厄立特里亚，而且还由于法西斯分子认为，埃塞俄比亚在19世纪挫败意大利在该地区殖民的企图侮辱了意大利。法西斯主义理论家声称，这个历史”错误”必须加以纠正。在1934年到1935年之间，意大利在埃塞俄比亚和厄立特里亚边界制造了一系列事端。埃塞俄比亚与意大利之间有一项和平条约，意大利也签署了宣布战争为非法行为的《凯洛格一白里安公约》，而且意大利作为国际联盟成员国许诺过把争端移交仲裁，并且在仲裁失败后3个月内不采取其他行动。但是，意大利在埃塞俄比亚问题上的行为完全没有顾及这些规定。
1702925160
1702925161
意大利在1935年10月入侵埃塞俄比亚。这是一个赤裸裸的侵略行径，国际联盟行政院为了避免意大利投否决票，召开了一个特别会议，讨论对意大利采取何种制裁措施。有50个国家参加了这个会议，在侵略行为发生80天之后，该会议建议成员国采取4项制裁措施：禁止向意大利出售军事产品；禁止向意大利提供贷款；禁止从意大利进口东西；禁止出售意大利不容易在其他地方购买到的某些产品，比如橡胶和锡。但是，国际联盟的决定没有涉及如下三项内容：没有对钢、煤和石油实施禁运，意大利仍然可以得到这些产品；没有断绝与意大利的外交关系；英国没有关闭苏伊士运河，意大利可以通过这个运河向厄立特里亚运送物资。
1702925162
1702925163
为什么国际联盟成员国不能采取更多的措施呢？它们普遍存在着乐观主义情绪，认为已有的制裁措施足以迫使意大利从埃塞俄比亚撤军。国际联盟的制裁的确影响了意大利的经济：当年意大利出口下降了大约三分之一，意大利里拉也贬值，而且人们估计意大利的黄金储备将在9个月内耗尽。然而，尽管制裁措施给意大利以一定的打击，但它未能迫使墨索里尼改变其对埃塞俄比亚的政策。英国和法国对欧洲均势的担忧胜于它们对埃塞俄比亚事件的关注。英国和法国不想疏远意大利，因为德国的实力正在增强，这两个国家认为有必要把意大利纳入遏制德国权力的同盟之中。1934年，墨索里尼看到希特勒似乎就要占领奥地利，于是调动意大利军队到奥地利边界，希特勒作了退让。英国和法国希望说服意大利加入反对德国的同盟。
1702925164
1702925165
传统的外交家并不反对国际联盟的集体安全制度，他们根据古老的均势原则对此加以新的解释。从均势的角度来看，最不该做的事就是在欧洲心脏地区出现十分紧迫的问题时，卷入发生在遥远的非洲大陆上的一场冲突之中。传统的现实主义者认为，在遥远的非洲所发生的侵略行为，并不对欧洲安全构成威胁。所以，有关国家有必要通过谈判和协商，把意大利重新拉进反对德国的同盟之中。因此，英国和法国开始对制裁意大利的举动采取了不太热心的态度，这一点都不让人感到奇怪。英国外交大臣塞缪尔·霍尔（Samuel Hoare）和法国外交部长皮埃尔·拉瓦尔（Pierre Laval）在1935年12月会面，并拟订了一个把埃塞俄比亚划分成两部分的方案，根据这个方案，埃塞俄比亚的一部分属于意大利所有，另外一部分属于国际联盟管辖。有人把这个计划泄露给了新闻界，这在英国引起了强烈的反应。霍尔被指责背叛了国际联盟和集体安全原则，因而被迫辞职。
1702925166
1702925167
但是3个月后，英国的舆论又倒转过来了。1936年3月，希特勒违反《洛迦诺公约》，派德国军队进驻莱茵非军事地区。英国和法国顿时把埃塞俄比亚问题搁置一边，并同意大利协商如何恢复欧洲的均势。显然，欧洲均势的重要性超过了在非洲贯彻集体安全原则。1936年5月，意大利在埃塞俄比亚取得了军事上的胜利，同年7月国际联盟取消了针对意大利的制裁。
1702925168
1702925169
海地驻国际联盟代表的一席话清楚地解释了这个悲剧：“不论是大国还是小国，强国还是弱国，邻近的国家还是遥远的国家，白人的国家还是有色人种的国家，都要永远记住这一点，即我们有一天也可能成为某个国家手中的埃塞俄比亚。”[5]而且几年之后，大多数欧洲国家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落入希特勒的侵略魔掌之中。世界上最初的实施集体安全原则的努力就这样彻底失败了。
1702925170
1702925171
后续阅读材料
1702925172
1702925173
1. George Scott， The Rise and Fall of the League of Nations （New York： Macmillan， 1974）.
1702925174
1702925175
2. Graham Ross， The Great Powers and the Decline of the European States System， 1919一1945（London： Longman， 1983）， pp. 109—126.
1702925176
1702925177
理解全球冲突与合作：理论与历史（第九版） [:1702923621]
1702925178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起源
17029251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