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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30620 剃光头(指的是以独特的方式区分自己和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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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30622 可见,先知在1 000多年前就曾警告后世穆斯林,要警惕内部可能出现的极端主义派别。历史上其他的宗教或文明传统中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只不过由于地缘政治格局、历史与世界发展的趋势等原因,中东地区有了更为适合的土壤,也更为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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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30624 为什么中东地区存在较多的以伊斯兰教为旗号的极端主义和恐怖主义?当然,这跟中东地区的地缘形势关系密切。中东地区处在东西方之间的中间地带;如果从地中海的角度看,中东又是跟基督教世界、欧洲紧密关联的地方。历史上伊斯兰帝国比较强大时,都是相对比较统一的时候,长期以来给基督教世界和欧洲造成了巨大的压力,无论是前期的阿拉伯帝国还是后来的奥斯曼帝国。所以,西方长期认为中东地区穆斯林的统治是一个威胁,即后来所谓的“东方问题”。今天的中东局面是100多年前奠定的,100多年前的第一次世界大战解决了所谓“东方问题”,瓜分了奥斯曼帝国,也出卖了阿拉伯人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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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30626 所以,这是一个在近代民族国家建设和现代化的进程中还没有安定下来的地区。阿拉伯民族分属20多个国家,这种形势是基于100多年前的政治安排形成的,是西方主导的政治格局的划分所造成的后果。实际上,中东地区无论是在部落、民族还是在宗教的意义上,现在仍然处于分裂中,因此,这里长期存在较为激烈、紧张的冲突。无论是相对于传统帝国时代的辉煌,还是跟现代的发达世界相比,当地的现状是令人倍感屈辱的,容易形成滋生极端主义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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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30628 人类是在冷战结束而恐怖主义威胁出现的背景下进入21世纪的。本·拉登的灭亡丝毫没有减弱恐怖主义的威胁。这越来越强化了一种认知,即越是高度发达的现代化的社会,也越是高风险的社会。提出“风险社会”概念的德国社会学家贝克曾指出,与传统社会中人们主要面临自然风险不同,现代社会的风险有一个重要特征,那就是风险的“人化”,即越来越多的风险是由人及其活动本身制造出来的。随着全球化的发展,风险也日益全球化,恐怖主义就是一个典型。“伊斯兰国”就非常善于使用先进的技术和全球化的传播手段,比如,运用社交媒体进行宣传和招募,据研究过这些问题的学者说,其宣传品的“洗脑”水平很高。极端主义和恐怖主义对人类的威胁将长期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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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30630 [1][美]查尔斯·利斯特:《“伊斯兰国”简论》,姜奕晖译,北京:中信出版集团,20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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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30632 [2]艾曼·扎瓦西里(Ayman Mohammed Rabie al-Zawahiri,1951—),埃及人,“基地”组织重要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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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30634 [3]萨赫瓦(Sahwa),意思是“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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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30636 [4]雅兹迪派(Yazidism)如今大约有100万人,它被认为是一种很古老且独特的一神教,靠其内部的圣人口传,该派在很多方面与中东地区的其他宗教,包括密特拉教、琐罗亚斯德教、伊斯兰教和犹太教存在共通之处。参见Nadia Murad,The Last Girl,New York:Tim Buggan Books,2017,pp.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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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30638 [5]2011—2013年,“伊拉克伊斯兰国”完成了巨大的转变,成为一个有能力征服领土和统治领土的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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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30640 [6]Elaine Landau,Suicide Bombers:Foot Soldiers of the Terrorist Movement,Minneapolis:Twenty-First Century Books,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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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30642 [7]Benjamin Barber,Jihad vs.McWorld,New York:Ballantine Books,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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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30644 [8]具体可以参见[美]劳伦斯·赖特:《末日巨塔——基地组织与“9·11”之路》,张鲲、蒋莉译,第三、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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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30646 [9]Shaykh Muhammad Al-Yaqoubi,Refuting ISIS,second edition,Virginia:Sacred Knowledge,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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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30651 从巴格达到伊斯坦布尔:历史视野下的中东大变局 [:1702928052]
1702930652 从巴格达到伊斯坦布尔:历史视野下的中东大变局 第十四章欧洲的中东移民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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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30654 一、中东与欧洲关系的“倒叙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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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30656 我们需要在一个历史的长时段视野下回顾中东伊斯兰世界和欧洲的关系。我们看一下地中海的地图就会明白,它实际上是很狭窄的一片水域。地中海的南北两岸之间相距较近,西边直布罗陀海峡更是狭窄,从利比亚到西西里岛也是很近的。我们说的欧洲文明/西方文明、非西方文明/东方文明显然不是严肃的学术术语,但我们笼统地接受了这种表达,而且这种表达无形中给了我们一个心理上的距离,但打开地图一看,在一些节点上,文明的边界并非总是清晰的,而且物理上的距离又特别近。欧洲难民危机就非常形象地说明了这一点。笔者想用倒叙历史的方式先梳理一下历史上的穆斯林与欧洲的大致关系,以几个重要的时间节点为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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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30658 北非和叙利亚的很多地方都曾是法国的殖民地。二战结束后不久,法国著名思想家亚历山大·科耶夫(Alexandre Kojève,1902—1968)曾设想了所谓的“拉丁帝国”,想将西班牙、意大利、法国这样的拉丁国家团结起来。与此同时,他也建议应该将这些国家在地中海南岸的前殖民地囊括进来(详后)。[1]当然,后来欧洲的一体化没有这么走,而是以法德和解为基础的,并且显然是排斥了地中海南岸。在20世纪40年代中期的历史背景下,没有今天所谓的穆斯林问题,那个时候人们考虑的是殖民地和宗主国之间的关系。所以,有学者评论科耶夫的时候曾说,如果他的那个拉丁帝国实现了的话,今天所谓的“穆斯林问题”可能就会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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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30660 我们今天讨论欧洲难民危机前,不妨把眼光先穿越到100多年以前。“一战”之前发生了1912—1913年的巴尔干战争,这是巴尔干各民族联合起来反抗他们的宗主——奥斯曼帝国的战争。这场战争造成了一个重要后果,就是大量穆斯林从欧洲的大撤退。数十万乃至上百万的欧洲裔穆斯林被从欧洲驱逐,这些人来到伊斯坦布尔,又辗转到了小亚细亚。他们的后裔成为今天土耳其人口中相当重要的一部分,被称为巴尔干土耳其人(Balkan Türkler)。这里面,最典型的一个例子就是土耳其国父穆斯塔法·凯末尔的家庭经历。凯末尔的故乡在今天希腊的马其顿地区,他显然是出生在今天土耳其领土之外的,甚至在革命年代,有人便想以他不是出生在土耳其领土上为由反对他。严格说,他可能算是个希腊人。巴尔干战争期间,凯末尔的母亲和其他家人历经磨难逃亡到伊斯坦布尔,全家才算团聚。西方的历史学家经常描写土耳其人统治的残暴,却很少提到穆斯林在那场战争期间所经历的被杀戮和驱逐的苦难。跟今天比起来,100多年前穆斯林难民逃亡的目的地是不一样的,但他们都是为了逃离战乱,寻求安定和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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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30662 谈及近代史,我们就必须重点讲一下最后一个伊斯兰帝国——奥斯曼帝国和欧洲的关系。奥斯曼帝国和欧洲的关系不是两个宗教世界或文明之间的关系,它首先是个政治关系,是不同王朝之间的关系。将其放在文明的意义上来叙述,显然是后世的建构。实际上,历史上奥斯曼帝国在很长时期里是参与西方事务的,这说起来有点儿像今天土耳其人在欧洲踢足球,奥斯曼帝国与欧洲的王朝除了竞争,也有类似于“合纵连横”的关系。从军事扩张的角度来说,1683年是个重要的节点。这一年,奥斯曼军队第二次围攻维也纳失败,被历史学家看作它在欧洲扩张的极限。从奥斯曼的军事扩张角度来说,大概在16世纪上半叶它就已经达到了鼎盛。巴尔干及其以东都是奥斯曼的领土,这是今天我们所说的东南欧。较早赢得独立的是希腊,那也是到19世纪30年代了。更不用说更多的欧洲地区是在20世纪初才真正地从奥斯曼帝国独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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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30664 再向前追溯的话,1683年以前,对于欧洲人来说心理上影响最大的应该是1453年。那一年君士坦丁堡陷落。土耳其人2012年时拍了一部电影叫《征服1453》(Fetih 1453),说的就是“征服者”苏丹穆罕默德二世,他实际上实现了先知穆罕默德在世时就提出的征服君士坦丁堡的梦想。1453年,对欧洲人来说,当然是一个噩梦的开始,它象征着十字军运动以来基督教世界最严重的一次失败,对于欧洲意识/认同的形成具有非常重要的影响,因为欧洲现在有了一个强大的“他者”,有一个建构自我的参照物了。1453年,对土耳其人来说是一个扩张的胜利时刻,同时也是一个帝国建设新阶段的开始。伊斯坦布尔的建设从1453年征服延续到现在,它还曾被评为“欧洲文化之都”,并且还在不断地申办奥运会。今天,在很多方面伊斯坦布尔都很接近欧洲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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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30666 1453年,对穆斯林和欧洲的关系来说,留下一个具有象征性意义的地方,这就是我们不止一次提到过的著名的圣索菲亚大教堂。1453年征服以后,欧洲人听说这次征服造成圣索菲亚门前血流成河。逃出去的人散播了这样的说法。但土耳其人并不想毁掉这座城市,实际上他们要将这个地方当成自己的地方,因此从各地吸引和征调大量的科学家、工匠、知识分子、商人来搞建设。圣索菲亚教堂没有被破坏,而是被改造成了清真寺。土耳其人没有改变它的格局和结构,而是将其整修加固,在教堂外面竖起了伊斯兰的宣礼塔。东正教对于宗教图像是很崇尚的,不知情的人以为教堂里的图像都被捣毁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它们只是被覆盖了,因为伊斯兰教不允许偶像崇拜。1935年,土耳其政府把圣索菲亚改成博物馆,不再当作宗教场所,让所有的人都可以来参观。圣索菲亚原来的穹顶画反映的是基督教的世界观,就是天空四个角是由四个天使托起来的,所以它原来画着特别形象、特别美的四个天使。1453年之后,穹顶画被灰泥覆盖,后来为增进跟欧洲的亲和力,土耳其人清除了一个角上的覆盖层,露出了一个完整的天使。某种程度上这也是穆斯林和欧洲关系的一种缩影。2020年,圣索菲亚被改回清真寺,其所挑动的当然是传统上基督教欧洲与伊斯兰中东的敏感关系和历史记忆。据说,裸露出来的基督教画像被以特殊技术手段做了视觉上的处理,如果去参观,仍然可以看到那些露出来的镶嵌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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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930668 前边说的是地中海东部的情况,我们再来看15世纪时西部的情况。不得不说,这里正好存在一个相反的过程,简言之,在西南欧的西班牙地区,存在700年的穆斯林势力逐渐被基督徒的“再征服运动”驱逐,到15世纪末最终完成。当然,这个过程中发生的事情包括对非基督徒的驱逐,其中包括很多犹太人,他们逃到了奥斯曼帝国的萨洛尼卡和伊斯坦布尔,成为勃兴的奥斯曼帝国的建设者。伊斯兰帝国历来对犹太教徒、基督徒这些“有经人”有相对宽容的制度设计。新帝国要吸引大量的专业技术人才,比如有财政、医学等方面专长的犹太人。伊斯坦布尔有很多的犹太人墓群,还有犹太社区,它们成为这座城市重要的风景线。很多土耳其的文学作品都包含犹太社区、犹太姑娘的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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