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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因素决定了不同阶级最终还是会分散居住。精明的建筑商们会仔细计算其扩建成本,估算潜在租户所能负担的租金和相关费用。仅仅这样一个原因,新建的郊区就注定要保证其纯粹性和排他性。1865年,伦敦的一个工厂劳工放弃像“城市白领”那样乘火车上下班,而改为步行去工厂,说是他的叔叔们也曾经这么做过。但是这么步行了一次,便发现走上几英里去工作实在有点吃不消。但火车和公车的费用对于他来说又确实太过昂贵,而且这些公共交通的时刻表也常常让他捉摸不透。[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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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之后,便宜的法定票价开始施行,他的想法应该会随之改变。即便如此,房价市场依然不会照顾到工人阶级的家庭预算。1865年,一项私营的贫民窟拆迁和重建项目最终夭折,因为一个房间每周4—5先令的房租(包天然气)还是超出了大多数工人的支付能力。即使将房租削减到每周半克朗确实吸引到了一些租户,但对于投资者所期待的3.5%—4%的项目回报,却还是远远不够。[7]建筑商们理所当然地把工作重心全部放在了利润丰厚的中产阶级市场,而这个市场也确实没有让他们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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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整合出一幅维多利亚时期的英国社会地理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阶级之间以及同一阶级的各个群体之间的界限并非泾渭分明,各个阶级中又有基于不同收入、权利情况,以及个人自尊和对他人的尊重程度而划分出的不同层级。比方说,一个刚由杂货商人转成火车站站长的人究竟属于这个三级社会的哪个阶级,究竟属于“富人行列”还是“穷人行列”,便实在难以定夺。据他的女儿回忆,20世纪初,他在伦敦的住所跟“技工”的住所几乎没有差别,但礼拜天去教堂的时候,他穿的却是双排扣长大衣,戴的也是丝绸的帽子。他的妻子则加入了由家庭主妇们组成的礼拜队伍,同她们一起为贫困儿童缝制衣物。她的丈夫认为自己属于“上层工人阶级”。[8]而他的邻居可能又会有不同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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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后50年来看,和妻子、10岁的女儿以及一个年轻的女房客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卢顿工人约瑟夫·巴伯的确切社会坐标又在哪里?女人们编织草帽补贴家用,家庭的总收入是每周40先令。[9]当然,这户人的家庭收入很容易受到贸易波动的影响,贸易景气的时候其家庭总收入能够达到一些小学校长、很多酒店老板,或者是个别薪水较低的助理牧师的收入水平。然而,不论那些牧师多么不济,巴伯都会向他们脱帽致敬;不论那些校长多么潦倒,巴伯都会对他们心存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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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普查每10年进行一次。统筹人员总在尝试更加合理的阶级划分,有的时候划分甚至有些不合常理。1851年,他们明确划分出了17个行业类别,但行政类竟然将高级公务员与海军船坞工人囊括在了一起。10年之后,街头手风琴师和其他街头艺人被视为专业人士,大概因为他们是通过一种非体力的专业技能来维持生计。不过律师和医生对此种分类肯定是愤怒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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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没有那些手摇风琴表演家们的“半路杀出”,属于中产阶级的专业人士一类的人数也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猛增。更多的人口就需要更多的医生;铁路、建筑等行业则需要法律咨询服务,需要建筑师和工程师;一个全球性的贸易国家还不能少了金融财政专家。地方政府不断扩大的机构也同样需要更多的专业人员。私营机构和公共部门对工作人员的新需求由统计数据很好地反映出来(见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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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1 1861年与1901年专业人士数目比较 单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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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专业人员可能会对将教师也纳入其中不甚满意。首先他们是当之无愧的最穷的“专业人士”。大多数小学教师的年收入还不到一百英镑,同煤气设备安装工人和搭棚工人相比根本好不到哪儿去。更重要的是,教师并不从属于任何有权审定资格或者颁布标准的专业协会。就连成立于1870年的所谓全国小学教师联盟(1889年更名为全国教师联盟)也仅仅是个教师工会,只负责与教师聘用和就业相关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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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演员”似乎也超出了传统的专业人士范畴。1885年,一位评论家指出,任何人都可以自称是演员或艺术家。任何个人的专业人士身份,都是建立在具有同类身份的人对他的认可之上,而不是基于个人的自我评价,社会惯例和职业修养也是必须遵循的判断标准。每一行业“都有自己相应的行规,即一种不成文的约定俗成的规范,旨在维持高水准的职业素养,并以此为标准来招聘真正合格的雇员”。[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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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的70年中,相继出现了各种自发组织的职业协会,而优秀的专业能力和诚实正直的为人一直是这些协会努力追求的杰出品质。英国土木工程师协会(1818)、建筑师协会(1834)、机械工程师协会(1847)、测量师协会(1868)、特许会计师协会(1880)以及会计师协会(1885)将各自行业的职业素养定义为经得起检验的专业能力及一丝不苟的职业态度。奉行不干涉主义的政府鼓励这些机构的成立,并授予了它们设置公共考试、评审试卷并颁发资格证书的权利。成立于1843年的律师协会自1877年开始得以全权掌控英国的律师考试,并被赋予了惩戒和处罚欺诈行为和失职行为的法律权威。1858年出台的《药品法》把监管全国医务人员的权力下放给了英国医学协会,协会的总委会还可以对出现临床失误或者道德败坏行为的成员施行停职或者开除处罚。另外一项用以监管牙科医生的法案也于1878年获得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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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法规承载了旧的观念。因为这些法例条文在制定的时候,都是把医生和律师预先设定为了绅士之人。因此酗酒、公款私用和私生活不检点等行为才会受到同专业技能缺陷一样的监管力度。这种对职业能力和道德素质的双重强调极大地提高了行业信誉,增强了成员的自律性以及公众对这些专业人士的敬重。这一点在医生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因为严格自律通常伴随着对新的诊断和治疗方法的学习和钻研,而这些都能使他们的医术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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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数据上看,这些专业人士只是中产阶级中很小一部分的精英人士,数量上仅占整个国家劳动力大军的3%。但是,根据他们自己和社会其他人士的观点来看,他们的位置处于中产阶级的顶端,同贵族阶级只有一线之隔。经常会有杰出的医生、律师和建筑师被加封为贵族的事情发生,或者就是这些人的女儿最终嫁入了贵族家庭。一些处于顶层的人们会有所嗔怒有所愤懑(这是特罗洛普非常喜欢的一个主题),但最终他们都会选择默认。当未来的首相索尔兹伯里伯爵执意要迎娶一个法官的女儿时,他的父亲也只能将反对意见往肚子里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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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中产阶级的大多数人都从事着同商品制造、资金管理、商品运输、分配和销售相关的工作。据那个时期的一位统计学家估计,1851—1881年间,与“交易”有关的从业人员——不论是何种形式何种物资的“交易”——其总人数从54.7万增加到了92.4万。银行业人士、会计师和金融顾问的人数从4.4万增至22.5万,建筑行业的管理人员也从1.52万增至5.55万。[11]实际上,1881年之后这一趋势依然没变,1911年的中产阶层人数便占到了工作人口的11%,是60年前的两倍还要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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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中产阶级人数的增多,其整体的阶级结构也在进行着重塑。尽管依然是固有的金字塔状,但由于文职人员、教师、商务旅行者、商店主管和小型零售商队伍的不断壮大,金字塔的底层也在逐渐扩大。1911年,英国总共有60多万家商店,相当于平均每59人就拥有一家。其中大部分是服务于工人阶级社区的家庭小报摊、烟草店、理发店和持有经营许可证的杂货店。这些商店的拥有者有时并不比其顾客好过到哪里去,但他们还是被划归为了“中产阶级的下层”。正如那些吸引了中产阶级的市郊新住宅一样,中产阶级的这一组成部分也是一种相对较新的社会现象。但这个组成部分的重要性很快便被人们所认识。下层中产阶级人士的意见、需求和消费能力迅速成为了政治家、报业经营者、新闻从业人员以及零售商们重点关注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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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产阶级队伍在逐渐壮大的同时也变得越来越富有。从1886年基于所得税申报表所做的两个对比分析,我们可以看出那个时期中产阶级所占国家财富的份额(见表2 和表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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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2 1843年财富分配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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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3 1883年财富分配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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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之交的一次仅限于中产阶级收入情况且分类更加细致的统计分析中,一些新的趋势显露了出来,尤为明显的是土地收入的降低以及公共和私营部门的固定工资收入的上升(见表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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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4 1891—1892年和1904—1905年应纳税收入比较 单位:百万英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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