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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影公众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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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们给出的公众参政的理想运行模式。在任何问题中,碰巧成为公众一员的人们,只要建立一种平衡氛围就可以了,这种氛围有利于通过协商达成共识,解决问题。处理世界事务的重担,开拓、创造、执行的重担,维护正义、制定法律和道德准则的重担,掌握处理事务的外在技巧、内在本质的重担,都不应该由公众舆论或者政府来承担,而应该由承担责任的相关者,以代理人的身份来承担。理想的状况是,当问题产生时,由特定的利益相关者来解决问题。从长期来看,与利益相关者协商给出的解决方案相比,公务人员或者通勤车上只阅读报纸通栏标题的普通人不可能给出更好的方案。没有道德准则,也没有政治理论能够长期利用公众舆论直接达成一致意见,以令强权解除武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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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危机中,公众舆论能够发挥的作用就是检验力量的运用,帮助解决问题的人们拿出最好的方案,实现互利共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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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影公众 第二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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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亚里士多德提出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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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结论与已被普遍接受的民主政治理论大相径庭。民主政治理论的基本前提是公众引领公共事务的发展,而我认为,这样的公众纯粹是个幻影,是个抽象的概念。关心铁路罢工问题的公众可能正是需要铁路运输服务的农民;关心农业税问题的公众恐怕包括正参与罢工的铁路工人。在我看来,公众并不是个体公民的集合体,而是对某一公共事务感兴趣的一些人们,他们只能通过支持或反对执行者对事件施以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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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指望这些随意聚合在一起的公众在论战中给出什么有价值的观点。只有跟随很容易辨识的相关线索,他们才能让自己的支持力量较好地发挥作用。有这样的线索吗?它们能够被发现吗?它们能够被明确阐释,并被公众很好地接受和运用吗?本书第二部分的各章节将尝试回答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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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线索必须很容易识别,不需要深入洞察问题就能获得。当然,它们必须与问题的解决密切相关。这些线索必须告诉公众,应该站在哪个立场上,才能最好地促进问题的解决。总之,它们必须成为信息闭塞的公众产生合理行为的向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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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是复杂的,人的政治判断力是有限的。能否在两者之间架设一座桥梁?自从亚里士多德(Aristotle)在他著名的《政治学》(Politics)第七卷中提出这一问题以来,它就一直困扰着政治学界。亚里士多德是这样回答这个问题的:社会应该维持较小的规模,以适应公民有限的能力。我们,生活在伟大社会(Great Society)中的当代人无法接受他的建议。正统的民主主义者很轻易地解答了亚里士多德的问题,他们假设公众拥有无穷的政治能力。一个世纪的实践让我们不得不否定这种假设。对我们而言,这个古老的问题依然没有答案;我们既不能像亚里士多德那样,排斥“伟大社会”,也不能像民主主义者那样,夸大公众的政治能力。我们不禁要问,是否能找到用简单办法解决复杂问题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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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斗胆试想,这个问题或许能够解决,在复杂环境与人的有限能力之间成功架设桥梁,需要阐明一些基本原则。不用说,我在本书中呈现的并非是这些原则的最终定论,最多能为进一步研究提供一个线索。但即便如此,鉴于这一问题必须面对的各种困难,我仍然预感到,这样做可能过于鲁莽,所以,我赞同笛卡尔(Descartes)的那句话:“毕竟,我可能是错的;将铜币和玻璃当成了黄金和钻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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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方法论》(Discourse on Method)第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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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影公众 第七章 问题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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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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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着几分笛卡尔的精神,让我们从一个假设开始,假设你的所有体验都局限于一个一目了然的狭小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你的视力不论好坏,没有好人与坏人的区别,没有爱国者与奸商的差异,没有保守派与激进派的对立。你是一个完美的中立者。基于此,你永远不会感觉山峰比波峰存在的时间更久;人能够走来走去,而树木不能;演讲者的吼声与尼亚加拉河(Niagara)的怒吼相比,稍纵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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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展你的感知范围,你会发现恒久不变的事物有了一些改变。你会意识到昼夜更替,虽然还没有感知季节的交替;你会意识到物体在空间移动,虽然还没有感知岁月的流逝。如果此时,你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社会哲学观,难道不会毫无疑问地得出以下结论吗?——人们总是在做他们注定要做的事情,人们的个性永远不会改变。难道这样的结论会被那个世界里的有关国家、种族、阶级、性别的研究所忽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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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感知范围延展得越多,你注意到的世界变化也就越多,直到最后你可能会与赫拉克利特(Heraclitus)一样,发出“万物皆动”的感慨(1)。那时,同样的星辰、石头看起来都有了历史变迁的痕迹,人类及其社会机构、风俗、习惯、理想、理论、政策,看起来都只是相对保持不变。你将不得不得出这样的结论,只要注视得久一些,便会发现,那些乍看起来恒久不变的东西,只不过是比其他的东西变化得慢一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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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充分地延展你的体验,你必然会认识到,那些影响人类生活的形形色色的元素,包括人类自身的个性特征,都在发生着改变,当然它们并非以同样的步调在改变。各种事物都在以不同的速度成长、成熟、衰老、消耗,直至最终消亡。一个人,他的同伴、他的用具、他所处的社会、他的信条、他的需求、他满足欲望的方式,都在岁月中不断地改变着。变化并非同步进行,有的快,有的慢,有的不请自来,有的千呼万唤。而这样的归类也在不断更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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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纪的伟大发现证明,发展进化系统并非只有一个,而是有无数个。它们彼此间存在着复杂的相互作用和影响,有些相互关联,有些彼此冲突,但是,每一个系统都在按照自己的步调和规律进行着发展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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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均衡进化过程中产生的不和谐是人类需要面对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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