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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2月17日抗议运动的有自由职业者、大学生、法官以及部分宗教人士,他们尽可能地在法院周围集结,那里是示威者自发的聚集地。持续的抗议吸引了两位政府人士的加入。第一位是内政部长阿卜杜勒·法塔赫·尤尼斯,长期以来他一直是卡扎菲的战友。他来自昔兰尼加,住在班加西,在班加西指挥驻扎在某军事基地的第36旅。阿卜杜勒·法塔赫·尤尼斯之所以选择“革命”,或是出于信念,或是感觉风向已变。他于2月19日率领部下投靠起义者。2月21日,司法部长穆斯塔法·阿卜杜勒·贾利勒也选择加入起义者的阵营。而卡扎菲此前还派他去其出生地贝达,同反抗力量商讨释放被俘士兵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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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昔兰尼加,民众的愤怒情绪并非源于社会因素。与埃及和突尼斯的情况不同,利比亚几乎不存在极端贫困的现象。尽管高失业率以及因腐败和任人唯亲造成行政溃败,但事实上仍然有一部分石油收入得到了较合理的分配:多数家庭拥有住房和汽车,医疗及教育免费。2010年联合国人类发展指数排名中利比亚排在巴西、俄罗斯、罗马尼亚、土耳其和黎巴嫩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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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义的原因除了受突尼斯和埃及的激励之外,还有昔兰尼加同的黎波里之间积怨已久。卡扎菲生性多疑甚至偏执,长期对昔兰尼加不管不顾,因为卡扎菲认为那里是反对派的老巢,他在1969年政变时废黜的伊德里斯一世曾定都班加西。卡扎菲上台后,就将首都迁至的黎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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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扎菲多年来一直逍遥自在,对时局并未采取措施,直到2011年2月20日的黎波里也出现动荡时才开始行动。起义从几个清真寺开始,造成一个公共电视台被毁,几座警察岗亭被烧。执政集团中变节的人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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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2日晚,卡扎菲开始掌控局面,他发表了一个多小时言辞激烈的即兴演讲,声称宁愿作为烈士死去也不会离开他的国家。在利比亚首都,反对派于2月25日展开了最后的抵抗,当天还是主麻日。治安部队在亲卡扎菲的民兵支援下,在的黎波里数个区域向走出清真寺的示威者开枪。精锐部队重新控制了街道,局势恢复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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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兰主义者躲在一边,他们对政府能够运用的暴力手段了如指掌。20世纪90年代初,他们就曾尝过这种暴力手段的滋味。当时,卡扎菲在挫败数起暗杀企图后,对他们展开围捕,让他们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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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盟的急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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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之前联合打击伊斯兰主义者的战斗,使利比亚成为西方的盟友。自2004年起,美国、英国、法国与利比亚情报机构之间的合作非常频繁。中情局、军情六局以及法国对外安全总局甚至帮助利比亚建立了特种部队。法国Amesys(艾姆斯)公司[1]为利比亚政府提供了超级监听系统。作为回报,的黎波里允许这些国家对伊斯兰恐怖主义网络进行渗透,利比亚对这些网络的熟悉程度是其他国家无法比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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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巴黎对利比亚的政策在短短数日内就发生了180度大转弯。2月25日,尼古拉·萨科齐在对土耳其正式访问期间,宣布“穆阿迈尔·卡扎菲必须下台”。数个因素被纳入考量:爱丽舍宫试图让人忘记其对本·阿里及胡斯尼·穆巴拉克无条件的支持;他想借此机会走出因支持率不佳造成的政治困境;此外,拥有约600万人口的利比亚被认为对美国、中国或俄罗斯只具有中等战略重要性,这为尼古拉·萨科齐施展图谋留下了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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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对派的杂乱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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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比亚反抗力量很快就在班加西形成了政治组织。一位人物在这个混乱的过程中走到前台:穆斯塔法·阿卜杜勒·贾利勒。他是前司法部长、人权卫士、笃信宗教者,没有什么威望。他只是一张王牌,没有人希望再看到一位新的卡扎菲。在由宗教人士、改革派、君主体制派,大学生、军人、商人和法官组成的反政府武装中,他最终成为各方都能接受的领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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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政府是自行遴选成立的,这将填补42年独裁统治后形成的空白。穆斯塔法·阿卜杜勒·贾利勒了解他的国家,尽可能多地吸收各部落代表,任命熟人马哈茂德·贾布里勒与阿卜杜勒·法塔赫·尤尼斯担任部门负责人。几天前,这三人还替对立的阵营效力。马哈茂德·贾布里勒是知识分子、大学教授,向反政府力量传授其思想。他同国外联系较多,因此成为全国过渡委员会的“外交面孔”,同时吸引流亡商人的资金援助。阿卜杜勒·法塔赫·尤尼斯统率军队,并得到其家乡奥贝迪这一有影响力部落的支持。尤其是,他是反政府武装中唯一具备军事才能的人,负责制定对抗穆阿迈尔·卡扎菲军队的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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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兰主义者一直未参与此进程。首先是因为他们曾遭受卡扎菲政权的镇压,这使他们的力量受到严重削弱乃至无法发出声音;其次,他们不相信全国过渡委员会的人能够夺取权力,还怀疑委员会中大部分卡扎菲曾经的合作者有腐败行为。于是,伊斯兰主义者静观其变,集中力量制订军事计划。他们必须将越来越多渴望战斗的志愿者汇集起来。而大学生、公务员和年轻人希望拿起武器投入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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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伊斯兰主义者缺席时,全国过渡委员会可以依靠西方国家的支持维持国家运转。法国通过贝尔纳-亨利·莱维的介入最先对利比亚全国过渡委员会提供支持。3月5日,这位哲学家同该委员会负责人会晤,并于10日将他们送入爱丽舍宫。这对反对派来说真是喜从天降,他们先将那些亲西方的脸面人物如马哈茂德·贾布里勒送到巴黎寻求支持。这位全国过渡委员会推举的“总理”乘坐的是卡塔尔提供的喷气飞机。除法国外,卡塔尔是这场起义的另外一位重量级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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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塔尔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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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1年才实现独立的卡塔尔,近些年已经懂得如何弥补其国土狭小及人口数量少的不足——面积约为1.15万平方千米,人口约170万,其中卡塔尔公民不足40万,大量的外籍人员使得卡塔尔在国际社会占据一席之地。推动这种变化的是埃米尔哈马德·本·哈利法·阿勒萨尼,他于1995年废黜其父后执掌政权。阿勒萨尼家族以铁腕统治该国已长达40年,这个纯粹的君主制国家没有政党。该国从石油及天然气资源中获取巨额收入,拥有巨大的财政资源。埃米尔管理着全世界规模最大的主权财富基金——卡塔尔投资基金,资产接近7000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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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国领导人非常关注如何防范来自外部和内部的威胁。因此,他们用金钱来购买保障——在外交、经济、金融和体育领域投入大量资金。埃米尔变成了全世界的顾问、金融家、合作者和中间人,如美国、以色列、沙特阿拉伯、伊朗、巴勒斯坦、英国、黎巴嫩,哈马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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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也不甘落后。1994年,两国签订了防务战略协定。2007年,哈马德·本·哈利法·阿勒萨尼成为尼古拉·萨科齐在爱丽舍宫接待的第一位阿拉伯国家元首。两人非常熟悉,巴黎同卡塔尔家族就阿拉伯世界的问题交换意见几乎成为日常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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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其习惯,多哈在利比亚致力于避免正面树敌,它依靠昔兰尼加的两个网络对利比亚进行干涉。首先是阿里·萨拉比的组织,萨拉比是利比亚穆兄会的精神导师,1999年之后,他一直流亡多哈。按照他的建议,卡塔尔军官来到班加西,在那里他们会见了阿里·萨拉比的兄弟、穆兄会成员伊斯迈尔·萨拉比,其军事才能是公认的,自起义开始就同忠于政府的军队作战。他将自己率领的部队命名为“2月17日烈士旅”,这支部队以吸纳最优秀的战士著称,通过口耳相传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投奔。卡塔尔在班加西的另一位合作者是马哈茂德·贾布里勒,他在多哈拥有一家咨询公司。示威游行数日之后,他经利比亚和突尼斯边境抵达班加西,逃离了的黎波里。卡塔尔帮助他建立一个金融系统,为反政府武装提供所需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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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对反政府武装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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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11年2月25日的黎波里起义失败之后,利比亚产生了两个对立的政治实体,“革命”随即转化为内战。一方是反政府力量;另一方是卡扎菲政权,受到忠诚于他的部落支持,占全国人口1/3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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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利比亚问题,巴黎、伦敦和华盛顿打出的口号是绝不重蹈伊拉克冲突的覆辙,在干涉之前应该得到联合国决议以及阿拉伯国家的支持。3月12日,阿拉伯联盟支持西方国家在利比亚设立禁飞区而不进行地面干涉。3月17日,联合国安理会通过第1973号决议,准备用一切必要手段保护利比亚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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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阿迈尔·卡扎菲言辞激烈的讲话,其军队在班加西实施大屠杀给民众带来的恐惧,以及其在国际社会内部的孤立处境,导致此次联合国安理会投票几乎一致通过第1973号决议。奥巴马、尼古拉·萨科齐和戴维·卡梅伦准备实施一场闪电战:实施狂轰滥炸,加上秘密部门迅速促成的变节浪潮,再辅以反政府武装的攻势,足以使卡扎菲政权倒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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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9日下午,联军的首轮空袭开始。法国空军摧毁了一小部分坦克和装甲车辆,从而阻止了利比亚政府军对班加西展开的攻势。入夜之后,美国及英国潜艇向利比亚全境发射了110枚“战斧”巡航导弹,基本摧毁了利比亚政权的防空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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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北约指挥下的联军很快就意识到,战局进展与之前预料的不同。他们低估了卡扎菲的抵抗力量,高估了反对派的准备程度。法国及英国的将军们了解到,由毫无经验的志愿者及利比亚前军队成员组成的平民旅,既缺乏战术素养也无协同配合。为了帮助反政府武装,3月30日巴黎派官方代表安托瓦内·希万到全国过渡委员会,与他一同前往的还有数十位负责为反政府武装提供技术支持的军事人员。卡塔尔方面,则为全国过渡委员会提供军事后勤支持,尤其是提供大量轻武器,还在班加西开展了几个军事训练项目——少数西方教官在卡塔尔军事人员的陪同下,为反政府武装提供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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