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3007336
1703007337
民国北京为若干精英和国家层面的杰出政治研究提供了很好的背景。(6)然而,从这些描述中所瞥见的城市景观的内涵尚未得到很好的定义。总统、部长、军阀、知识分子入木三分的形象背后,是从剪影中依稀可辨的背景——环绕着古老城墙的首都。穿行在城内鳞次栉比的楼阁房舍中,整座城市就像一件古老的道具,用以把现代政治的色彩反衬得更为鲜明,或是与那些盘算着恢复帝制的人的复古思想更好地融为一体。
1703007338
1703007339
对这座城市物质和人文层面的阐释也会迫使人们改变看法。1920年代,与军队和政党伴生的政治角逐者们一个个“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国家政治,而不是当地社会,缺乏清晰度和连贯性。虽然城市居民对这一幕幕“城头变幻大王旗”饶有兴趣,但他们对自己的生计和安全忧心忡忡也不难理解。至1923年,北京政府因腐败而声名狼藉。(7)各省已经不听首都的行政管辖,有的甚至公开反叛。在民国四分五裂的政治残骸中,军阀和帝国主义者各自抓住手上的一点权力：这边是职能部门、官营铁路,那边是海关税务司。(8)同时,当地居民则通过群众集会表达他们对主权独立共和国的观念诉求,当地精英分子则努力维持着社会秩序。这些要素组成了现代中国政治秩序这块尚未完成的大拼图的一部分。虽然许多中国人非常期望不久就能有人有实力夺取政治中心并把这块拼图全部完成,但是一块块小拼版却等不了大拼图的重建。正如本书中各章节所描述的“市民”那样,警察、商人、资本家、工人、市民领袖以及政治干部将他们自己及其组织嵌入了被地方政治所占据的拼图一角。在此过程中,零碎的政治与社会发展也在步步进行,尽管最后赢家的身份和最终完成的政体性质如何还是个谜。
1703007340
1703007341
接下来的章节将按照五四运动之后10年内政治意识和参与度提高的时间顺序来描述市民。第一章概述了本书的中心主题,即城市对社会和政治变革的折中反应。警察、政党、商会和工会等新组织开始产生并逐渐发展,而行会、水会、民团、善会、工帮和精英调停等旧组织也得以幸存且欣欣向荣。在这个新旧的大杂烩里,市民能用上的政治策略和战术也是花样不断翻新。第二、第三章,将人力车作为混乱年代的象征,并以人力车夫作为一个具体实例,考察北京作为一个区分阶级、发展不平衡又被同一种城市文化所拉动的社会是如何运转的。尽管这一行业有其特殊性,人力车夫依然可以被视作城市劳苦大众中不那么沉默的大多数的代表。
1703007342
1703007343
第四、第五章集中讨论警察和商会,这可以说是城市中最重要的两个维护秩序的机构。什么样的“秩序”才可以且应该被维持?在协调这一问题所引起的价值观和利益的竞争与冲突时,警察和商会都经历了大量内部纷争。(9)第六章分析了技术革新对城市生活的影响。一套预示着进步与盈利的新电车系统,激起了围绕着“民生”观念的政治对立。
1703007344
1703007345
尽管有着像电车这样壮观的另类存在,北京大部分经济本质上依旧处于前工业化状态,因此大多数工人与现代机器或生产关系几乎没有直接接触。第七章中讨论的罢工、斗殴和长期斗争揭示了受传统束缚的工场中的矛盾与合作是如何反过来抑制和促进现代工会主义的形成的。
1703007346
1703007347
贫穷作为一种推动警察管理城市生活的新动力,提高了团体和阶级意识,变革的希望和资本主义的威胁也让市民有充足理由参与政治。因群众民族主义的迅猛势头而形成的新兴公共领域也为他们提供了途径。第八章追溯了五四运动式群众政治的发展过程——从学生带头,直至成为一个涉及范围更广的特殊城市现象。
1703007348
1703007349
虽然群众性民族主义周期性地为城市敞开政治之门,但军阀主义也以同样的频率威胁关闭和切断城市生活的正常功能。第九章概括了战争对城市社会与政治所产生的多重影响。研究这种围城状态,是为了从中找到应对军事危机而产生全市领导权的相关证据。
1703007350
1703007351
到1920年代末期,又一轮战事使城市政治的改组成为可能。国民党分裂成左右不可调和的两大派系,左翼党干部于1928年展开了一场激烈的群众动员计划,他们同转向右翼的南京中央和桀骜不驯的华北军阀之间貌合神离。第十章主要讨论这些外部压力,再加上内部派系纠纷是如何推进城市工会运动,之后又是如何脱轨的。最终,一个始于五四运动理想主义的、与精英分子休戚与共的激情十年,却在一场几乎毁灭整个电车系统的人力车夫暴动中落下了帷幕。在1929年的电车风潮中,之前章节中着重指出过的所有要素——人力车、城市贫民、警察、商人政客、电车公司、(10)公共舆论、士兵、无产阶级和政治干部——统统登上了舞台,再加上佛教僧侣等其他角色的登场,表现了民国时期现代城市政治的复杂性与生命力。高潮一幕中的卢德主义色彩,为人们提供了一个机会,来反思中国对城市现代性的特殊贡献的能量和脆弱性。(11)
1703007352
1703007353
1703007354
1703007355
1703007357
北京的人力车夫：1920年代的市民与政治 鸣 谢
1703007358
1703007359
1703007360
1703007361
(12)Michel Oksenberg(欧迈格)曾建议我以民国时期北京为话题,我至今仍为这个想法和他之后给予我的建议与支持心存感激。我最感谢的是Andrew Nathan(黎安友),是他从论文写作之初至定稿这段时期为我提供了宝贵的帮助、批评和建议。陈永发、Joshua Fogel(傅佛果)、Susan Mann(曼素恩)、William Rowe(罗威廉)及Richard Weiner等人也在关键时刻以及这些年为我提供了必要的帮助和见解。
1703007362
1703007363
Guy Alitto(艾恺)、Richard Bush(卜睿哲)、陈明銶、Helen Hettinger、Philip Kuhn(孔飞力)、Laurel Kendall、William Muir、Evelyn Rawski(罗友枝)、邹谠、Frederic Wakeman(魏斐德)、Harry Weiss、Roxane Witke(维特克)、王国斌以及诸多匿名读者对原稿和各章节的评论与反馈也对这本书的研究、撰写以及编辑至关重要。北京大学陈庆华教授在我访问北京期间给予了我无私的协助。加利福尼亚大学出版社的Sheila Levine在整个编辑阶段非常娴熟地指导了我。Gladys Castor熟练地审读了原稿。我也希望感谢Betsey Scheiner,是她在本书创作的最后阶段提供了编辑上的帮助。我也特别感谢Modern China允许我引用我的Feuds, Fights, and Factions： Group Politics in 1920s Beijing [vol.11, no.4 (October 1985), pp.411-435]一文。
1703007364
1703007365
富布莱特论文研究奖学金以及哥伦比亚大学东亚研究所的支持,(13)使得初期研究得以实现。我也感谢芝加哥大学国家人文科学现代中国项目基金、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中国研究中心、美中学术交流委员会及狄金森学院给我提供的经费支持。
1703007366
1703007367
谨将此书献给Ceceile Strand,是她多次提出了编辑上的合理建议,也是她为研究这一项目所进行的工作和旅行带来了极大的乐趣。
1703007368
1703007369
1703007370
1703007371
1703007373
北京的人力车夫：1920年代的市民与政治 拉丁化拼音及货币注解
1703007374
1703007375
1703007376
1703007377
(14)除了蒋介石(Chiang Kai⁃shek)和孙中山(Sun Yat⁃sen),其他中文人名用的都是拉丁化拼音。相应地,根据现代中国地名的拼法,我将本书命名为“Rickshaw Beijing”而不是“Rickshaw Peking”。1928年6月,这座城市的名字被国民政府改称“北平”。这一日期之后(以及直到1949年共产党将其旧称归还这座城市),我用的都是“北平”。
1703007378
1703007379
除非特别指出,本书所有货币单位皆为中国货币单位。在1926年,1银元等于345枚铜元(中国曾经有一套受市场价格影响的复本位制货币体系)、0.72两白银(中国旧银两单位)和0.49美国金元。[来源：John S. Burgess(步济时), The Guilds of Peking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1928), pp.63-64.]
1703007380
1703007381
(1) xi
1703007382
1703007383
(2) 2003年2月,两馆合并,成立中国国家博物馆。——译者注
1703007384
1703007385
(3) xii
[
上一页 ]
[ :1.703007336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