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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执政后,为什么没有急剧扩张其党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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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国民党吸纳党员的机制看,在1929年以前,国民党忙于清共和组织党员总登记,在此期间,为了防止“反动分子”和投机分子混入党内,基本上停止吸收党员。1929年1月国民党“三大”决定从严办党,实行预备党员制。“三大”修订的《中国国民党总章》规定,年龄在16岁以上,由两名党员介绍,经区分部党员大会通过,并经区党部考查及县市党部核准,方得为预备党员;预备党员受党的训练一年以上,年龄在20岁以上者,由区党部考查合格,经县市党部审查及省党部核准,方得为正式党员。[3]这是国民党自1924年改组以来,在吸收党员机制上的一大调整。预备党员制度从1929年底开始在部分省市实施,最初规定各省征求预备党员有一定的期限,一般为2~5个月,并非随时征求。[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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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32年下半年起,国民党中央要求各地党部开始大规模征求党员,改定期征求为随时征求。同时鉴于预备党员制有可能使一部分人因感到手续不便而不愿入党,又先后颁布了“免除预备党员程序办法”和“特许入党办法”,规定一部分人可以不经过预备党员程序而直接加入国民党。特许入党和免除预备程序的对象,最初限定为“对党国有特殊贡献或劳绩者”和原为国民党党员而未履行总登记者。其后特许入党和免除预备程序的对象日趋宽泛。由于免除预备党员程序很便利,乃至免除预备程序直接入党的人数,与经由预备党员程序入党的人数,几乎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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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备党员制度于1938年废止,前后实行不到10年的时间。这一制度的推行,表面上似乎严格了入党条件,实际上对战前国民党组织在量上的扩充并没有起到特别的限制作用。预备党员制仿自俄共,但与俄共相比,国民党的入党条件仍甚宽松。如俄共针对不同阶级的入党对象,规定不同的入党介绍人和预备训练期。而战前国民党的预备党员制只是在入党程序上多一道手续而已,对入党资格并无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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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年以后,国民党中央一再训令各省市党部加大征求力度,并按各省市人口和环境,规定应征党员人数,严饬各地党部努力进行不得怠忽。尽管所定指标不高,但各省市均未能如期如量完成中央下达的征求任务。如规定江苏、安徽、湖北、湖南、河北、南京、上海、北平等省市各应征3万人,河南、陕西各应征2万人,山东应征4万人,天津应征2.6万人。但直至1936年底,上述各省市均未完成征求指标。[5]上海市党部为了广征党员,曾发表《告同志同胞书》,内称:“以本市而论,人口300万中,党员仅1万余人,约占全市人口三百分之一。以此少数之党员,领导漫无组织之群众,完成其偌大之使命,虽纵有三头六臂,恐亦难以奏效。事理至明,无庸讳言!且新陈代谢,庶万物能生灭不息,此项公律亦可适用于党之组织,若听任老分子之日渐淘汰,而无新分子加以补充,则数十年后党将不党,遑论事业,遑论革命!……经本会规定,每一同志须于本年9月以前,负责介绍新党员3人,以符3万人之预定数。望我同志即在本人之事业中、交游中、团体中、机关中、家庭中、亲友中,多方物色优秀分子,竭诚揽其加入本党。”[6]从广告式的话语中,不难觉察当时即使在上海这样的大都会中,市民群众加入国民党的热情并不高,以至于市党部为了完成征求指标而不得不采取某些类似摊派的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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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前国民党党员数量的低幅增长,至少与两个因素紧密相关:一是党组织软弱涣散,二是党与民众相疏离。党组织软弱涣散,便不能有效地通过各级组织管道,自下而上大规模地吸纳新生力量;[7]而党与民众相疏离,则民众对党失去信仰,党对民众失去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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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有党,农村无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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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927年“清党”以后,国民党的各级地方组织陷入混乱无序状态。直至南京国民政府建立以后的第6个年头,仍只有不到40%的省份建立了正式的省党部,不到17%的县成立了正式的县党部。即使在国民党党务基础较好的长江中下游省份,县党部亦未能普遍建立。据1933年底的统计,江、浙、湘、鄂4省分别只有73%、69%、54%、42%的县正式成立了县级党部。[8]直至1936年,豫、皖、闽、云、贵、川、陕、甘、宁、青、新等省区连正式省党部亦未能建立。战前即使成立了县党部的地方,内中亦有不少是空有招牌,有名无实。[9]县以下农村基层社会则几乎不见党组织和党员的踪影。如1931年程天放在考察河南省国民党党务后指出:“河南全省党员总数,在1928年总登记时只有8000人,经过18、19两年的变乱,淘汰了许多,现在只有6000余人……党员不但数量少,并且往往集中在县城内,有许多县份,乡村里面一个党员都没有。”[10]这种情形不独河南一省为然。从各省市国民党党员与人口比例观之,除南京、汉口、上海、北平、广东、浙江等省市低于1∶1000外,江西、广西、福建、山西、河南、湖南、湖北等省都在1∶1000以上,江苏、河北、四川、安徽等省则在1∶2000以上,山东、陕西等省则平均5000~9000余人中才有1名国民党党员(参见表11-4)。这些为数不多的党员主要集中于城市,“只能在城市的上层可以看到,农村中是很难找到党的势力的微弱影响”;“不但在农民中很难找到党员,并且在一切农民运动负责人员中,在地方自治工作人员中,在农村文化教育负责人员中,以及农村经济建设负责人员中,都不容易看到党的踪迹”。[11]战前国民党组织基本上没有深入到县以下乡村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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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11-4 各省市国民党党员与人口的比例(193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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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11-5 国民党各省市党务组织状况(193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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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11-5 国民党各省市党务组织状况(1930年)-续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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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11-5所列各省市还是党务比较发达的地区。即使在这些地区,省党部以下组织多数不健全。地方党务或有名无实,或完全陷于停顿。江苏号称是国民党党务办理相对比较完善的省份,但据1930年江苏省党部的调查报告,“各县党部不健全者甚多,委员与委员冲突,下级与上级反对,政府与党部倾轧,纠纷叠起,怪象百出”。该省党部将全省各县党务分为两类:一类是“可工作而不工作”,一类是“要工作而不能工作”,结果是“无一好好做工作的县党部”。[12]1934年1月国民党中央组织部的工作报告中亦谈到,江苏省不仅省党部派系斗争激烈,各县党务亦时起纠纷,党员党籍十分混乱,以至国民党中央不得不训令江苏各县党部一度关闭整饬。[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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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年代前期,江西是国共两党武力对峙的核心地区。蒋介石希望该省国民党组织能积极配合他“剿共”,然而,该省各级党部和党人的表现令蒋大失所望。蒋在1933年11月的一次演讲中痛责:“现在江西各县的党务,我看就太幼稚,太不行了,不仅是不能做什么实际工作,协助剿匪,就是连贴标语的工作也都不会!”[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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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在北伐时期是国共合作的中心地区之一,“清党”一起,自然也成了“重灾”区。“马日事变”以后,直至抗战以前,该省省党部一直派别纷争,党潮迭起;[15]各县党部的情形更不堪闻问(参见表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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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11-6 湖南省各县市国民党党务状况(193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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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缘省区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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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处于半控制或只在名义上奉国民党“正朔”的边缘省区,国民党的组织基础自然更为空虚。在这些省区,地方实力派抵制和抗拒南京国民党组织力量的扩张和渗透,有的明令禁止国民党党部组织在其控制区域合法存在;有的名义上允许国民党在其省区建立公开的党部组织,而实际上严加防范;还有的地方实力派打着国民党的招牌,实际发展忠于自己的组织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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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易帜以后,国民党在东北三省成立了正式省党部,并特许东北文武官员集体加入国民党。但张学良对国民党组织在东北的活动怀有警戒心理,故而抑制其组织活动,使东北国民党组织实际处于空洞化和停滞化状态。[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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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西,自1930年蒋、阎、冯大战以后,山西省党部撤离太原约一年之久。其后,以CC派主导的山西省党部一度在太原恢复活动。但1931年底省党部因打压学生抗日运动激起公愤而再度关门。阎锡山趁机抵制CC系省党部再回太原。从此,山西境内没有国民党的公开组织活动,直到抗战中期,国民党中央与阎锡山达成初步谅解后,山西省党部才又恢复。[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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