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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吉辰,张氏女与李氏儿结亲,伏愿成纳之后,千秋万岁,保守吉昌。五男二女,奴婢成行。男愿总为卿相,女即尽聘公王。从兹咒愿以后,夫妻寿命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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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的“青庐”是空间比较大的地方。您进家的时候,可以让侍娘用行障和团扇遮住您身形脸蛋儿,再矜持地走进去行礼(如果这时候是武周之后,那么行礼时新郎要双膝跪地拜倒,新娘子您却不用跪地,双手在胸前合十躬身就行,这叫“男跪女不跪”),然后“坐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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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虽然新郎已经见过您了,但您下车后都用团扇遮着脸,夫家其他人却还不知道您这个新妇长啥样。想知道?那好—继续吟诗吧。《去扇诗》三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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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今夜正方新,红叶开时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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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宝树从人看,何劳玉扇更来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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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重罗扇不须遮,百美娇多见不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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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娘不用相要勒,终归不免属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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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里红颜如舜花,朝来行雨降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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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有云衣五色映,不须罗扇百重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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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扇移开,您的美貌又一次雷倒众生。傧相强撑着精神,请您和新郎在帐中男左女右并肩坐好,随后吟诵着“一双同牢盘,将来上二官。为言相郎道,绕帐三巡看”,捧上盛着肉饭的“同牢盘”,喂您和新郎官各吃三口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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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喝交杯酒,文绉绉的讲法叫“合卺”。传统的酒杯应该是“以小瓢作两片,安置拓子里”。如果找不到小瓢呢,就用两个小金银盏子,让一对童子分别递给小夫妻俩,“一盏奉上女婿,一盏奉上新妇”,您两位同时喝一口就行。这时候还有人用五色丝绵把您俩的脚趾系在一起,“系本从心系,心真系亦真。巧将心上系,付以系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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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可以真刀真枪了。那边有人帮新郎脱衣服。“山头宝径甚昌扬,衫子背后双凤凰。衤盖裆双袖双鸦鸟,罗衣接緤入衣箱。”“既见如花面,何须着绣衣。终为比翼鸟,他日会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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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新郎来,您这边要麻烦得多。先是去“帽惑”(一种类似于假发的头饰):“璞璞一头花,蒙蒙两鬓渣。少来鬓发好,不用帽惑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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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给您摘掉头发上的花:“一花去却一花新,前花是假后花真。假花上有衔花鸟,真花更有采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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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您和新郎两个人梳头合发:“月里娑罗树,枝高难可攀。暂借牙梳子,笄发却归还。”“本是楚王宫,今夜得相逢。头上盘龙髻,面上贴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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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没?念叨完了没?再不完,老娘不干了穿回去!—您已经烦得忍无可忍,于是无关人等终于退场:“天交织女渡河津,来向人间只为人。四畔旁人总远去,从他夫妇一团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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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帘放下吧,让您和小丈夫说说话吧。“宫人玉女自纤纤,娘子恒娥众里潜。微心欲拟观容貌,暂请旁人与下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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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帐幕一合,吹灯拔蜡—大家散了吧,天也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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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来,您还得拜见舅姑(公婆),又是一大套烦琐礼仪。三个月以后去夫家的家庙里行礼,正式告知天上各位我把户口簿迁入您家了,还是一堆乱七八糟的规矩。如果到时候您还剩一口气在,我们再细聊吧。唐朝的婚礼大致就是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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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补充:上面说的是新郎亲迎新娘,回自己家行婚礼的过程。在唐朝,有一个很普遍的现象是,如果结婚时女家比男方富贵、势力大,或者男家不在结婚当地,那婚礼全程都在女家举行,什么撒帐、同牢、合卺,全是女家一力承办。甚至结婚后很长时间内,小夫妻俩也是生活在女家的,这现象大家都习以为常,新郎不是那种被人看不起的“上门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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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参考文献&深度了解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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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宇.下女夫词研究.敦煌研究,198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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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女夫词》《崔氏夫人训女文》《障车文》等,是在敦煌资料的基础上,由作者进行了字句的修整加工,目的是为了方便读者阅读理解。与原文已经有较大出入,引用需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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