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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7735 【译文】延笃，字叔坚，南阳郡人。任京兆尹时，当时皇太子有病，下令通知各郡县贡献珍贵的药物，而大将军梁冀派遣门客送信到京兆尹并贩卖牛黄。延笃看了文书后将门客关押起来，说道：“大将军是皇亲国戚，而皇子有病，必然应该陈进医方，难道应当派遣门客到千里之外来牟利吗？”于是将他杀了。梁冀内心羞惭，而又不便发作，有关官员接受梁冀的意旨想追究此事，延笃于是因病被免官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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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7737 【原文】史弼（1），字公谦，陈留（2）人也。为北军中候（3）。是时桓帝（4）弟勃海王悝（5），素行险辟（6），僭傲多不法（7）。弼惧其骄悖（8）为乱，乃上封事（9）曰：“臣闻帝王之于亲戚，爱虽隆（10），必示之以威；体虽贵，必禁之以度（11）。如是和睦之道兴（12），骨肉之恩遂（13）。昔周襄王（14）恣（15）甘昭公（16），孝景皇帝（17）骄梁孝王（18），二弟阶宠（19），终用勃慢（20）。卒周有播荡（21）之祸，汉有爰盎（22）之变。窃闻勃海王悝，凭至亲之属，恃（23）偏私（24）之爱，失奉上之节（25），有僭慢之心（26），外聚（27）剽轻（28）不逞之徒（29），内荒酒乐，出入无常（30），所与群居（31），皆有口无行（32），或家之弃（33）子，或朝之斥臣（34），必有羊胜（35）、伍被（36）之变。州司不敢弹纠（37），傅相不能匡辅（38）。陛下隆于友于（39），不忍遏绝（40），恐遂滋蔓（41），为害弥大（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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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7739 【注释】（1）史弼：东汉末年陈留考城人。父史敞，顺帝时以佞辩至尚书、京兆尹。弼迁尚书，出为平原相。（2）陈留：郡名。汉武帝时置，约在今河南省开封市一带。（3）北军中候：官名。东汉所置。掌监北军五营，秩六百石。五营指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五校尉所统宿卫兵。（4）桓帝：汉桓帝刘志，东汉第十位皇帝，汉章帝曾孙，在位二十一年。（5）悝：桓帝弟蠡吾侯刘悝，为勃海王。延熹八年，悝谋为不道，有司请废之，帝不忍，乃贬为陶王，食一县。（6）素行险辟：素，平素、向来、旧时。险辟，阴险邪僻。（7）僭傲多不法：僭傲，骄横非礼。不法，不合法度、违法。（8）骄悖：傲慢悖逆。（9）封事：密封的奏章。古时臣下上书奏事，防有泄漏，用皂囊封缄，故称。（10）隆：深，深厚。（11）度：法度，规范。（12）兴：兴起。（13）遂：如愿。（14）周襄王（？—公元前619年）：周惠王子。惠王病死后继位。在位三十三年。（15）恣：放纵，此处指骄惯。（16）甘昭公：周惠王之子，周襄王之同母弟。谥昭，故称甘昭公。襄王四年（公元前649年）夏，甘昭公召扬邑、拒邑、泉邑、皋邑戎人以及伊、雒之戎一同讨伐京师，攻入王城，焚烧东门。次年，襄王为此讨伐甘昭公。甘昭公逃到齐国。（17）孝景皇帝：汉景帝刘启。汉文帝刘恒第四子。（18）骄梁孝王：骄，通“娇”，宠爱、娇惯。梁孝王，刘武（公元前184年—公元前144年），与兄长汉景帝同为窦太后所生，汉文帝次子，曾仗母后疼宠和梁国土地广大准备争夺皇储之位。（19）二弟阶宠：二弟，指甘昭公和梁孝王。阶宠，犹怙宠，指凭借着他人的宠爱。（20）终用勃慢：终，到底、终究。用，连词，因而、因此。勃慢，亦作“悖慢”“悖嫚”，违逆不敬、背理傲慢。（21）播荡：流离动荡。（22）爰盎（？—公元前148年）：字丝，西汉楚人。文帝时为郎中，以建言有名。景帝时与晁错有隙，吴楚反，帝用盎谋诛错，拜盎为太常。后因事为梁王所怨，被刺而死。（23）恃：依赖，凭借。（24）偏私：袒护私情，不公正。（25）失奉上之节：奉上，侍奉君主。节，礼节。（26）僭慢：越分而轻慢。（27）聚：会合，聚集。（28）剽轻：轻薄，轻浮。（29）不逞之徒：《左传·襄公十年》：“司马、堵氏、侯氏、子师氏皆丧田焉。故五族聚群不逞之人，因公子之徒以作乱。”后因称犯法为非的人为不逞之徒。（30）内荒酒乐，出入无常：在内放纵饮酒作乐，出入没有一定之规。（31）群居：众人共处。（32）有口无行：有虚言而无德行。（33）弃：厌弃，唾弃，嫌弃。（34）斥臣：被废免或贬逐之臣。（35）羊胜（？—公元前148年）：西汉文士，齐（今山东东部）人。吴楚七国之乱后，梁孝王招延四方文士，他与公孙诡、邹阳皆游于梁。梁孝王怨袁盎等阻景帝立己为嗣，乃与他及公孙诡合谋，刺杀袁盎等议臣十余人。后景帝遣使至梁搜捕，欲治其罪。梁孝王迫令他自杀。（36）伍被：西汉初年淮南王刘安的谋士。班固的《汉书》载：“伍被，楚人也。或言其先伍子胥后也”。李贤注《后汉书》：“羊胜劝梁王求汉嗣，伍被劝淮南王谋反诛也。”（37）州司不敢弹纠：州司，犹州官。弹纠，犹弹劾。（38）傅相不能匡辅：傅相，古称辅导国君、诸侯王之官。汉诸侯国有太傅，景帝中五年令诸侯王不得治国，改丞相曰相，通称傅相。匡辅，匡正辅助。（39）隆于友于：隆，深、深厚。友于，《书·君陈》：“惟孝友于兄弟。”后即以“友于”为兄弟友爱之义。（40）遏绝：阻止禁绝。（41）滋蔓：生长蔓延。常喻祸患的滋长扩大。（42）为害弥大：为害，造成祸害。弥，益、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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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7741 【译文】史弼，字公谦，陈留郡人。任北军中候。这时候桓帝的弟弟渤海王刘悝平素行为阴险乖僻，骄横非礼，常搞越礼犯法的事。史弼怕他犯上作乱，于是密奏说：“臣听说帝王对于亲属，虽然厚爱他们，也一定要显示自己的威严；尽管他们身分高贵，也一定要用法度来加以约束。像这样，和睦之道才能得以发扬，骨肉恩情才可以实现。从前周襄王放纵甘昭公、孝景皇帝骄惯梁孝王，这两位弟弟凭借宠爱，最后因此傲慢悖逆，致使周室有动荡的祸乱，汉朝有爰盎被刺杀的事变。我私下听说，渤海王刘悝，借着和皇帝是至亲的关系，凭着特殊的宠爱，失去了奉敬皇上的礼节，有不守本分的动向，在外结集一些轻浮违法乱纪的人，在内放纵沉溺于酒乐，出入没有一定之规。所共处的人，都有口无行。这些人有的是被家庭唾弃的（逆子），有的是被朝廷斥逐的官吏，（长此以往）必定会出现像羊胜劝梁孝王篡位和伍被劝淮南王谋反的的事变。州官不敢弹劾纠查，傅相不能匡正辅佐，陛下因兄弟情深而不忍心加以制止劝阻。恐怕这样发展下去，为害更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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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7743 【原文】“乞露臣奏（1），宣示百僚（2），诏公卿（3），平处（4）其法。法决罪定（5），乃下不忍（6）之诏。如是，则圣朝（7）无伤亲之讥（8），勃海（9）有享国（10）之庆（11）。不然（12），惧大狱（13）将兴，使者相望（14）于路矣。不胜愤懑（15），谨冒死以闻（16）。”帝以至亲，不忍下其事。后悝竟坐逆谋（17），贬为瘿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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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7745 【注释】（1）乞露臣奏：乞，请求。露，显露、暴露。奏，臣子上帝王的文书。（2）宣示百僚：宣示，宣布、公布。百僚，亦作“百寮”，百官。（3）诏公卿：诏，皇帝下达命令。公卿，泛指高官。（4）平处：评判裁决。（5）法决罪定：决，判决。定，确定。（6）不忍：不忍心，感情上觉得过不去。（7）圣朝：尊称本朝。亦作为皇帝的代称。（8）讥：讥刺，非议。（9）勃海：同“渤海”，指渤海王刘悝。（10）享国：犹享世。（11）庆：福泽。（12）不然：连词。相当于“否则”。（13）大狱：重大的案件。多指牵涉面广而处罚严厉者。（14）相望：互相看见。形容接连不断。极言其多。（15）不胜愤懑：不胜，非常、十分。愤懑，亦作“愤满”“愤闷”，抑郁烦闷。（16）谨冒死以闻：谨，谨慎、慎重。冒死，不顾生命危险。闻，指使君主听见。谓向君主报告。（17）悝竟坐逆谋：竟，终于、到底。坐，犯罪、判罪。逆谋，叛逆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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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7747 【译文】“乞请公布臣的奏章，让百官看看，下令让公卿评判裁决，等到依法判决定罪之后，再下发不忍心惩办而予以赦免的诏令。这样做，就不会有讥讽皇上伤害至亲的非议，而渤海王刘悝也有继续享有封国的福庆。否则，恐怕大狱将兴，（办理逆案的）使者将会不绝于路了。臣非常愤懑，谨此冒死上报。”桓帝因为与刘悝是至亲关系，不忍心将此事交付大臣讨论。后来刘悝终于犯了谋逆之罪，被贬为瘿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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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7749 【原文】弼迁（1）河东太守（2），当举孝廉（3）。弼知多权贵（4）请托（5），乃豫敕断绝书（6）属（7）。中常侍侯览（8），果（9）遣（10）诸生（11）赍书请之（12），并求假盐税（13），积日（14）不得通（15）。生乃说以他事谒（16）弼，而因（17）达（18）览书。弼大怒曰：“太守忝荷重任（19），当选士（20）报国，尔何人而诈伪无状（21）。”命左右引出，楚捶（22）数百，即日（23）考杀（24）之。侯览大怨，遂诈作飞章（25），下司隶（26），诬弼诽谤。槛车征（27），下廷尉（28）诏狱（29），得减死罪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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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7751 【注释】（1）迁：晋升或调动。（2）河东太守：河东，郡名。秦置，郡治安邑，在今山西夏县北。太守，官名，为一郡最高的行政长官。（3）举孝廉：举，推荐、选用。孝，指孝悌者；廉，清廉之士。指选拔人才。始于汉代，在东汉尤为求仕者必由之途。（4）权贵：旧时指官高势大的人。（5）请托：谓以私事相嘱托。（6）乃豫敕断绝书：豫，预先、事先。敕，古时自上告下之词。汉时凡尊长告诫后辈或下属皆称敕。断绝，犹拒绝。书，指书信。（7）属：同“嘱”，嘱托。（8）中常侍侯览：中常侍，职官名，东汉时，专用宦官充任，负责传达诏令和掌理文书。简称为“常侍”。侯览（？—公元172年），东汉宦官，任官期间诬陷张俭、李膺、杜密等为党人，造成党锢之祸。熹平元年，侯览被举奏弹劾，随后自杀。（9）果：果然。（10）遣：派遣，差遣。（11）诸生：众弟子。（12）赍书请之：赍书，携带书信。请，拜谒。（13）求假盐税：假，借。盐税，政府对产销食盐所征的税，旧时称盐课。（14）积日：累日，连日。（15）不得通：通，到达、通到。此处指不得见面。（16）谒：晋见，拜见。（17）因：介词，趁、乘。此处为趁机之意。（18）达：送到，传送。（19）太守忝荷重任：太守，史弼自谓。忝，常用作谦词。荷，承担、担负。（20）选士：泛指选拔人才。（21）诈伪无状：诈伪，弄虚作假、伪装假冒。无状，谓行为失检，没有礼貌。（22）楚捶：杖笞，拷打。（23）即日：当日。（24）考杀：拷问击杀。（25）诈作飞章：诈，作假。作，撰写。飞章，报告急变或急事的奏章。（26）下司隶：下，交付、发给。司隶，官名。汉武帝置司隶校尉，领兵一千二百人，捕巫蛊，督察大奸猾。后罢其兵，改察三辅、三河、弘农七郡。哀帝时称司隶，东汉复旧称，仍察七郡。（27）槛车征：槛车，用栅栏封闭的车，用于囚禁犯人或装载猛兽。征，谓收捕。（28）廷尉：官名，掌刑狱。（29）诏狱：关押钦犯的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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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7753 【译文】史弼迁升河东郡太守，在主持选拔孝廉的时候，他知道会有很多权贵向他来走门路，就事先下令断绝书信嘱托。正好中常侍侯览果然派弟子拿着书信请见史弼，并要求借盐税。可是接连几天书信也递不进去。侯览弟子就解释说因有另外的事要见史弼，见面后趁机拿出了侯览的书信。史弼大怒说道：“太守身负国家重任，应当选拔人才报效国家，你是什么人？竟敢搞诈骗行为！”于是命令手下将其拉出，打了几百板子，并在当日经过拷问就杀掉了。侯览非常怨恨，于是伪造奏章发给司隶，诬陷史弼有诽谤之罪，用囚车前往押载，将史弼交付廷尉，投入关押钦犯的大牢。最后得免于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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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7755 【原文】陈蕃（1），字仲举，汝南（2）人也。为太尉（3）（旧无为太尉三字。补之）时，小黄门赵津（4）、南阳（5）大猾张泛（6）等奉事中官（7），乘势犯法。二郡太守刘瓆、成瑨（8），考案（9）其罪，虽经赦令（10），而并竟考杀之（11）。宦官怨恚（12），有司承旨（13），遂奏瓆、瑨，罪当弃市（14）。又山阳（15）太守翟超没入（16）中常侍侯览财产，东海相（17）黄浮（18）诛杀下邳令徐宣，超、浮并坐髠钳（19），输作左校。蕃与司徒刘矩（20）、司空刘茂，共谏请瓆等，帝不悦。有司劾奏（21）之，矩、茂不敢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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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7757 【注释】（1）陈蕃（？—公元168年）：东汉汝南平舆人。桓帝时，与李膺等反对宦官而被免职。灵帝即位，封高阳侯。后与窦武谋诛宦官曹节、王甫等，事泄被害。为人方峻疾恶，厌恶特权，对汉末士大夫崇尚气节的风气影响很大。（2）汝南：汝南郡。郡治在平舆（今河南省平舆县北），辖境约在今河南东南、安徽阜阳一带。（3）太尉：官名。秦至西汉设置，为全国军政首脑，与丞相、御史大夫并称三公。汉武帝时改称大司马。东汉时太尉与司徒、司空并称三公。（4）小黄门赵津：小黄门，汉代低于黄门侍郎一级的宦官。赵津，人名。（5）南阳：郡名。秦置，包有河南省旧南阳府和湖北省旧襄阳府。（6）大猾张泛：大猾，亦作“大滑”，大奸、大恶人。张泛，人名。（7）奉事中官：奉事，侍候、侍奉。中官，宦官。（8）刘瓆、成瑨：刘瓆任太原太守，成瑨任南阳太守。（9）考案：拷问查究。（10）赦令：旧时君主发布的减免罪刑或赋役的命令。（11）而并竟考杀之：并，副词，一起、一同。竟，终于、到底。考杀，拷问击杀。（12）怨恚：怨恚，怨恨。（13）承旨：亦作“承指”。逢迎意旨。（14）弃市：《礼记·王制》：“刑人于市，与众弃之。”本指受刑罚的人皆在街头示众，民众共同鄙弃之。后以“弃市”专指死刑。（15）山阳：山阳郡。约在今河南省修武县境。（16）没入：谓没收财物、人口等入官。（17）东海相：东海，郡名。相，古官名，汉时诸侯王国的实际执政者，地位相当于郡太守。（18）黄浮：东汉汝南人，桓帝时为东海相。中常侍徐璜的侄子徐宣任下邳县令，徐宣向已故汝南太守李皓的女儿求婚，遭到拒绝。徐宣派人把姑娘抢走，用箭射死，尸体埋于县衙内。黄浮打算收治徐宣，掾史以下属吏惧怕徐璜的势力，再三劝阻，以免触犯中官。黄浮曰：“徐宣国贼，今日杀之，明日坐死，足以瞑目矣！”黄浮将徐宣一门老幼处死，并将徐宣本人弃市。徐璜大怒，向桓帝告状，山阳太守翟超、黄浮被判苦役，剃去须发，戴上脚镣和颈锁，输作右校。（19）髠钳：古代刑罚。谓剃去头发，用铁圈束颈。（20）刘矩：东汉大臣。字叔方，沛国萧（今安徽萧县）人。桓帝时，曾为太尉，忠心辅政，号为贤相。（21）劾奏：向皇帝检举官吏的过失或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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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7759 【译文】陈蕃，字仲举，汝南郡人。担任太尉的时候，小黄门赵津、南阳恶霸张泛等，巴结宦官，仗势犯法，南阳、太原两郡太守刘瓆、成瑨审理他们的罪状，尽管已经有朝廷的赦令，然而最终还是将他们一起杀了。宦官们怀恨在心，有关官员秉承宦官的旨意，于是上奏皇帝说刘瓆、成瑨罪应处死。另外山阳太守翟超没收了中常侍侯览的财产，东海相黄浮诛杀了下邳县令徐宣，翟超和黄浮因此受到髡钳的刑罚，送到左校署服劳役。陈蕃和司徒刘矩、司空刘茂一同谏请开释刘瓆等人，桓帝很不高兴。有关官员弹劾他们，刘矩、刘茂不敢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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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7761 【原文】蕃乃独（1）上疏曰：“臣闻齐桓（2）修霸，务为（3）内政（4）。今寇贼在外，四支（5）之疾；内政不理，心腹之患（6）。臣寝（7）不能寐（8），食不能饱，实忧左右日亲，忠言以疏，内患渐积（9），外难方深（10）。陛下超从列侯，继承天位。小家畜产（11）百万之资，子孙尚耻失其先业（12），况乃产兼天下（13），受之先帝，而欲懈怠以自轻忽（14）乎？诚不爱己，不当念先帝得之勤苦邪？前（15）梁氏五侯（16），毒遍海内（17），天启（18）圣意，收（19）而戮之，天下之议，冀当小平（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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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7763 【注释】（1）独：单独，独自。（2）齐桓：齐桓公。（3）为：治理。（4）内政：国家内部的政治事务。（5）四支：四肢。（6）心腹之患：比喻隐藏在内部的严重祸害。也泛指最大的隐患。（7）寝：睡，卧。（8）寐：入睡。（9）内患渐积：内患，国内的祸害忧患。渐积，逐渐发展、积聚。（10）外难方深：外难，犹外患。方，表示某种状态正在持续或某种动作正在进行。深，深重、严重。（11）小家畜产：小家，低微人家、穷苦人家。畜产，积蓄财产。（12）先业：先人的事业。（13）况乃产兼天下：况乃，何况、况且。兼，整个拥有。（14）轻忽：轻视忽略。（15）前：以前。（16）梁氏五侯：指同时封侯的五人。东汉大将军梁冀擅权，其子梁胤、叔父梁让及亲属梁淑、梁忠、梁戟皆封侯。（17）毒遍海内：毒，祸患、祸害。遍，遍及。海内，国境之内、全国。（18）启：开导，启发。（19）收：拘捕。（20）冀当小平：冀，希望、盼望。当，应该、应当。小，稍、略。平，平安、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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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7765 【译文】陈蕃于是独自上疏说：“臣闻齐桓公修霸业，首先致力于治理好内政。当今寇贼在外，犹如四肢的疾病；内政不理，好比心腹的隐患。臣睡不着觉，吃不好饭，实在是担心陛下身边的小人一天天跟您亲近，忠直之言因此被疏远，内患日渐积聚，外患日渐加深。陛下是从列侯的身分，继承了天子之位。一般人家积蓄百万的家业，子孙们还以失其先祖的家业为耻，何况陛下的家业是整个天下，继承于先帝，想要懈怠而轻视忽略吗？即使不爱惜自己，（难道）不应当想想先帝取得天下时的勤苦吗？以前梁家五位列侯，祸害遍及海内，上天启发您做出圣明的决断，把他们逮捕处决了，天下人的议论是希望国家应当稍稍平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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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7767 【原文】“明鉴（1）未远，覆车（2）如昨（3），而近习之权（4），复相扇结（5）。小黄门赵津、大猾张泛等，肆行贪虐（6），奸媚（7）左右，前太原太守刘瓆、南阳太守成瑨，纠（8）而戮之。虽言赦（9）后不当（10）诛杀，原其诚心（11），在乎去恶（12）而小人道长（13），荧惑（14）圣听，遂使天威（15）为之发怒。如加刑谪（16），已为过甚（17），况乃重罚，令伏欧刃乎（18）！又前山阳（19）太守翟超、东海（20）相（21）黄浮（22），奉公不挠（23），疾恶如雠（24），超没侯览财物，浮诛徐宣之罪，并蒙刑坐（25），不逢赦恕（26）。览之纵横（27），没财已幸（28）；宣犯舋过（29），死有余辜（30）。昔丞相申屠嘉召责邓通（31），洛阳令董宣折辱公主（32），而文帝从而请之，世祖（33）加以重赏，未闻二臣有专命（34）之诛。而今左右群竖（35），恶伤党类（36），妄相交构（37），致此刑谴（38）。闻臣是言（39），当复啼诉（40）陛下，深宜（41）割塞（42）近习（43）豫政（44）之源（45），引纳（46）尚书（47）朝省（48）之事，简练清高（49），斥黜佞邪（50）。如是天和于上，地洽（51）于下，休祯符瑞（52），岂远乎哉！陛下虽厌毒（53）臣言，人主有自勉强（54），敢以死陈（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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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7769 【注释】（1）明鉴：明显的鉴戒或借鉴。（2）覆车：比喻失败的教训。（3）昨：前一天，隔天。（4）近习之权：近习，指君主宠爱亲信的人。权，威势。（5）复相扇结：复，又。相，交互、互相。扇结，煽动勾结。（6）肆行贪虐：肆行，谓恣意妄为。贪虐，贪婪暴虐。（7）奸媚：诡诈谄媚。（8）纠：惩治。（9）赦：宽免罪过。（10）不当：不该。（11）原其诚心：原，推究、考究。诚心，诚恳的心意。（12）去恶：去，去掉、除去。恶，恶人、坏人。（13）小人道长：《周易》否卦《彖》：“内阴而外阳，内柔而外刚，内小人而外君子，小人道长，君子道消也。”（14）荧惑：炫惑（迷乱）。（15）天威：上天的威严，上天的威怒。此处指皇帝的威严。（16）刑谪：刑罚。（17）过甚：过分。（18）令伏欧刃乎：令，使。伏，此处指死于。欧刃，春秋时著名剑工欧冶子所铸的剑。此处指刑刀。（19）山阳：山阳郡。（20）东海：郡名。秦置。楚汉之际也称郯郡。治所在郯（今山东郯城北）。其后历代屡有设置，辖境及治所亦有变迁。（21）相：古官名。汉时诸侯王国的实际执政者，地位相当于郡太守。（22）黄浮：见前注。（23）奉公不挠：奉公，奉行公事，不徇私。不挠，亦作“不桡”，不弯曲，形容刚正不屈。（24）疾恶如雠：同“疾恶如仇”。痛恨坏人坏事像痛恨仇敌一样。（25）刑坐：犹连坐。谓旧时犯法者的家属、亲族和邻居等连带受刑罚。（26）赦恕：赦免宽恕。（27）纵横：肆意横行，无所顾忌。（28）幸：幸运。（29）舋过：罪过，过失。（30）死有余辜：谓虽死不足抵其罪。形容罪大恶极。（31）昔丞相申屠嘉召责邓通：文帝时，太中大夫邓通受宠，居文帝旁有怠慢之礼。氶相申屠嘉见后召邓通至丞相府，责之曰：“通小臣，戏殿上，大不敬，当斩。”邓通顿首，至于出血。文帝使使召通，而谢丞相曰：“吾弄臣，君释之。”（32）洛阳令董宣折辱公主：董宣，字少平，陈留圉（今河南杞县南）人，东汉初任北海相、江夏太守、洛阳令等职，在职不畏强暴，惩治豪族。董宣任洛阳令时，光武帝刘秀的姐姐湖阳公主的奴仆仗势杀人，被湖阳公主包庇。董宣拦住湖阳公主的车，令奴下车而杀之。公主诉于刘秀，刘秀令其向公主叩头谢罪，董宣拒不低头。刘秀令人强按之，也不能使其俯首。京师豪族贵戚莫不畏之，号为“卧虎”。（33）世祖：即东汉开国皇帝光武帝刘秀。（34）专命：不奉上命而自由行事。（34）群竖：一群小人。（36）党类：犹党与。（37）交构：互相构陷。（38）刑谴：刑罚。（39）是言：这些话。（40）当复啼诉：啼，悲哀地哭泣。诉，告诉、诉说。（41）宜：应该。（42）割塞：犹杜绝。（43）近习：指君主宠爱亲信的人。（44）豫政：参与政事。豫，通“与”。（45）源：根源。（46）引纳：招致接纳。（47）尚书：官名。始置于战国时，或称掌书，尚即执掌之义。东汉时正式成为协助皇帝处理政务的官员。（48）朝省：朝见。（49）简练清高：简练，谓淘汰洗练，撮取精要。清高，清正高洁之士。（50）斥黜佞邪：斥黜，亦作“斥绌”，弃逐、黜免。佞邪，指奸邪之人。（51）洽：和谐，融洽。（52）休祯符瑞：吉祥的征兆。指帝王受命、天下大治的征兆。（53）厌毒：憎恨。（54）勉强：尽力而为。（55）敢以死陈：敢，谦词，犹冒昧。死陈，冒死进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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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7771 【译文】“明显的借鉴刚过不久，覆车的教训好像才发生在昨天，但是皇上身边掌权的小人，又互相煽动勾结。小黄门赵津、恶霸张泛等人，恣意妄为，贪婪暴虐，谄媚您身边的人。前太原太守刘瓆、南阳太守成瑨惩治诛杀了他们，虽说他们被赦免之后不应当诛杀，推究他们真诚的心意，目的在于去掉恶势力。可是小人的风气日盛，迷惑了您的视听，使您为之发怒。如果给刘瓆等人施加刑罚，已经很过分了，何况是重刑，让他们死于刀下呢！又有前山阳太守翟超、东海相黄浮，奉公不挠，疾恶如仇，翟超没收了侯览的财物，黄浮依罪诛杀了徐宣。（他们有如此功劳）反而一起获罪，得不到赦免和宽恕。侯览的肆意横行，没收其财物已算是幸运的；徐宣所犯的罪过，是死有余辜的。以前丞相申屠嘉召责邓通，洛阳令董宣指责羞辱湖阳公主，然而文帝只是派人去请丞相释放（邓通），光武帝对董宣也加以重赏，从未听说申、董二臣因不奉圣旨而被诛杀的。而今您身边的一帮小人，深恨同党受到伤害，相互勾结陷害，因此（使忠臣）受到刑罚。（他们）听到臣这些话，必定再次向陛下哭诉，陛下实在应该杜绝亲信之臣干预政事的根源，引用采纳尚书朝见之事，考察举荐清正高洁之士，罢斥佞邪之徒。如果这样，天道和顺于上，大地融洽于下，吉祥符瑞的出现，难道还会远吗！陛下虽然厌恨臣说的这些话，但作为人主应该尽力而为，所以臣才敢冒死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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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7773 【原文】帝得奏愈怒，竟无所纳（1）；朝廷众庶（2），莫不怨之。宦官由此疾（3）蕃弥甚。李膺（4）等以党事下狱考实（5），蕃因上疏谏曰：“臣闻贤明之君，委心（6）辅佐；亡国之主，讳闻直辞（7）。故汤武虽圣，而兴（8）于伊（9）、吕（10）；桀（11）纣（12）迷惑，亡在失人（13）。由此言之，君为元首（14），臣为股肱（15），同体相须（16），共成美恶（17）者也。伏见前司隶校尉（18）李膺、大仆（19）杜密（20）、大尉掾（21）范滂（22）等，正身无玷（23），死心社稷（24），以忠忤旨（25），横加考案（26），或禁锢闭隔（27），或死徙非所（28）。杜塞（29）天下之口，聋盲（30）一代之人，与秦焚书坑儒（31），何以为异？昔武王克殷（32），表闾封墓（33）；今陛下临政（34），先诛忠贤（35）。遇善何薄（36）？待恶何优（37）？夫谗人似实，巧言如簧（38），使听之者惑、视之者昏（39）。夫吉凶之效（40），在乎识善（41）；成败之机，在于察言（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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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7775 【注释】（1）纳：采纳。（2）朝廷众庶：朝廷，亦作“朝庭”，是君王接受朝见和处理政务的地方，此处借指朝臣。众庶，众民、百姓。（3）疾：厌恶、憎恨。（4）李膺（公元110年—公元169年）：字元礼，东汉颍川襄城（今河南省）人。桓帝时，为司隶校尉，当时太学生誉称为“天下模楷李元礼”。凡为他所接纳者，称为“登龙门”。反对宦官专权，曾杀张朔，宦官畏惧。灵帝时，与窦武、陈蕃谋诛宦官，事败被杀。（5）党事下狱考实：党事，党锢之事。考实，考按实情。（6）委心：犹倾心。（7）讳闻直辞：讳闻，忌讳听到。直辞，忠直的言辞。（8）兴：兴起。（9）伊：伊尹，商初大臣。（10）吕：吕望，即姜太公。（11）桀：夏朝最后一个国王，名履癸，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暴虐、荒淫的国君之一。（12）纣：商代最后一位君主。中国历史上有名的暴君。桀和纣，泛指暴君。（13）失人：谓用人不当。（14）元首：头。（15）股肱：大腿和胳膊。（16）同体相须：同体，同一形体、共一形体。相须，亦作“相需”，互相依存、互相配合。（17）美恶：美丑，好坏。（18）前司隶校尉：前，原先的。司隶校尉，官名，为汉至魏晋监督京师和地方的监察官。（19）大仆：即太仆。官名。为天子执御，掌舆马畜牧之事。（20）杜密：字周甫，东汉颍川阳城（今郑州登封）人，生年不详，卒于公元169年。东汉桓帝时，他与名士李膺齐名，时称李杜。太学生称誉杜密为“天下良辅杜周甫”。（21）大尉掾：大尉，即太尉。掾，官府中佐助官吏。（22）范滂（公元137年—公元169年）：东汉官员。字孟博，汝南征羌（今河南漯河市召陵区）人。少厉清节，举孝廉。曾任清诏使、光禄勋主事。按察郡县不法官吏，举劾权豪。见时政腐败，弃官而去。后汝南太守宗资请署功曹，严整疾恶。桓帝延熹九年，以党事下狱，释归时士大夫往迎者车数千辆。灵帝初再兴党锢之狱，诏捕滂，自投案，死狱中。（23）正身无玷：正身，谓正直不阿。无玷，没有瑕疵、不受玷污。（24）死心社稷：死心，竭诚尽心。社稷，代指国家。（25）以忠忤旨：忤，违逆、触犯。旨，皇帝的诏书、命令。（26）横加考案：横加，肆意施加、无端施予。考案，拷问查究。（27）或禁锢闭隔：禁锢，谓禁止做官或参与政治活动。闭隔，关闭使隔绝。（28）非所：不是人能够正常生活的地方。指监狱、边荒之地等。（29）杜塞：堵塞，屏绝。（30）聋盲：喻使人耳目闭塞。（31）焚书坑儒：秦始皇三十四年（公元前216年），博士淳于越根据古制，建议分封皇族子弟。丞相李斯反对儒生以古非今、以私学诽谤朝政，建议除秦记、医药、卜筮、种树书外，民间所藏《诗》《书》和诸子百家书一律焚毁，谈论《诗》《书》者处死，以古非今者族诛，学习法令者以吏为师。此即为“焚书”。第二年，始皇下令坑东方术之士及其他学者四百六十余人，此即为“坑儒”。（32）武王克殷：武王，即周武王。克，战胜、攻取。殷，殷商。（33）表闾封墓：表闾，谓旌表闾里，以显彰功德。封墓，增修坟墓，以旌功勋。李贤注引《史记》：武王克殷，命毕公表商容之闾，闳夭封比干之墓也。（34）临政：亲理政务。（35）先诛忠贤：先诛，首先诛杀。忠贤，忠臣贤士。（36）遇善何薄：遇，对待。善，善士、有德之士。薄，鄙薄。（37）待恶何优：待恶，对待恶人。优，引申为优厚，指给予好的待遇。（38）如簧：比喻善为巧伪之言。簧，笙中之簧片。（39）昏：昏聩、糊涂、迷乱。（40）效：效果，功效。（41）在乎识善：在乎，在于。识，认识、识别。善，善事。（42）察言：审察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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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7777 【译文】桓帝看了奏书之后愈加震怒，终究没有采纳。朝廷众臣，天下百姓，没有不抱怨的。宦官由此更加嫉恨陈蕃了。李膺等人因党锢之事下狱受审，陈蕃因此上疏谏诤说：“臣闻贤明的君主，倾心于辅佐之臣；亡国的君王，忌讳听忠直的言辞。所以商汤、周武王虽然是圣明的君主，但仍然是靠伊尹、周公的辅佐而兴盛起来的；夏桀、商纣昏惑，他们的失败在于用人不当。从这一点来说，君主是头，臣子是大腿和胳膊，同为一体，相互依存，荣辱与共。臣私下看到前司隶校尉李膺、太仆杜密、太尉掾范滂等人，身正而没有污点，竭诚尽心保卫社稷。（他们）因为忠言违背圣意，无端地被考问查究，有的被禁锢隔离审查，有的死亡或被流放到无法生活的地方。（像这样）堵塞天下人之口，闭塞一代人的耳目，这和秦始皇焚书坑儒，有什么不同！昔日周武王推翻殷商政权，还派人在商容（殷之遗臣）的里门刻石，增修比干的坟墓，以彰显他们的功德。而今陛下做了皇帝，却先诛杀忠臣贤士。对善良之人为何这样刻薄？对待罪恶者为何又这么优厚？谗奸之人看起来似乎很老实，而那张巧言利口却像笙簧一般，让听的人迷惑，让看到的人昏愦。吉和凶的效应，就在于能认清善事；成或败的关键，就在于审察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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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7779 【原文】“人君者，摄（1）天地之政，秉（2）四海之维（3），举动（4）不可以违圣法，进退（5）不可以离道规。谬言（6）出口，则乱及八方（7），何况髠（8）无罪于狱、杀无辜于市乎！又青、徐炎旱（9），五榖损伤（10），人物流迁（11），茹菽（12）不足，而宫女积于房掖（13），国用尽于罗纨（14），外戚私门（15），贪财受赂。所谓禄去公室，政在大夫（16）。昔春秋（17）之末，周德衰微（18），数十年间，无复灾眚者（19），天所弃也。天之于（20）汉，悢悢无已（21），故殷勤（22）示变，以悟陛下，除妖去孽，实在修德（23）。臣位列台司，忧责深重（24），不敢尸禄惜生（25），坐观成败（26）。如蒙采录（27），使身首分裂（28），异门而出，所不恨也。”帝讳其言切（29），托以蕃辟召（30）非其人，遂策免之（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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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7781 【注释】（1）摄：统率，管辖。（2）秉：秉持。（3）维：纲纪，法度。（4）举动：举止，行动。（5）进退：举止行动。（6）谬言：妄言。（7）八方：四方和四隅。（8）髠：古代剃发之刑。（9）青徐炎旱：青徐，青州和徐州的并称。炎旱，炎热干旱。（10）损伤：伤害，损坏。（11）流迁：迁移流动。（12）茹菽：茹，蔬菜的总名。菽，豆类的总称。此处指吃穿用度。（13）积于房掖：积，积聚。房掖，掖庭，指宫中旁舍，为妃嫔居住的地方。（14）国用尽于罗纨：国用，国家的费用或经费。罗纨，泛指精美的丝织品。（15）私门：权势之家，权贵者。（16）禄去公室，政在大夫：《论语》：“禄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于大夫，四世矣。故夫三桓之子孙，微矣。”意为鲁国失去国家政权已经有五代了，政权落在大夫之手已经四代了。（17）春秋：时代名。东周的前半期。（18）周德：周代的德治。（19）无复灾眚者：无复，不再。灾眚，灾殃、祸患。（20）于：对，对于。（21）悢悢无已：悢悢，眷念。无已，无了时。（22）殷勤：情意恳切。（23）修德：修养德行。（24）臣位列台司，忧责深重：位，职位。台司，指三公等宰辅大臣。忧，忧虑。责，责任、职责。深重，重大。（25）尸禄惜生：尸禄，犹尸禄素餐，谓空食俸禄而不尽其职，无所事事。惜生，爱护生命。（26）坐观成败：坐观，坐视、旁观。成败，成功与失败。（27）如蒙采录：蒙，敬词，承蒙。采录，采纳录用。（28）身首分裂：身首，躯干和头颅。分裂，分割。（29）讳其言切：讳，忌讳。切，激烈。（30）辟召：征召。（31）遂策免之：策免，帝王以策书免官。之，即陈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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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7783 【译文】“作为天下人的君主，统理天下大事，掌握四海的纲维，举动不可以违背圣王之法，进退不可以背离自然规律。妄言一出口，祸乱就会延及八方，何况是髠无罪之人于监狱、杀无辜之人于市街呢？而且（如今）青州、徐州炎热干旱，五谷不收，人民流离失所，食用不足糊口。可是皇家的宫女聚满后宫，国家费用都花在宫女们穿的罗纨上面。外戚和权贵们，贪财受贿，所谓‘国家政权离开君主，落在了大夫手中。’过去春秋末期，周代的德治衰微，数十年间没有发生灾异，那是上天已抛弃不理的缘故啊。上天对于汉室，眷恋不已，所以殷勤地显示灾变，来让陛下省悟。要除去妖孽，确实在于修养德行。臣身居三公高位，为自己责任重大而不安，不敢贪图俸禄、贪生怕死而坐视不管。如果臣的意见被采纳，即使身首异处，从不同的门出去，也不生怨恨心。”桓帝忌讳陈蕃的言辞太激烈，就推托说陈蕃征召的人不合适，于是下令罢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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