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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杜乔(1),字叔荣,河内人也。汉安元年(2),以乔守(3)光禄大夫。梁冀子弟五人,及中常侍等,以无功并封。乔上书谏曰:“陛下越从藩臣(4),龙飞(5)即位,天人属心(6),万邦攸赖(7)。不急忠贤之礼,而先左右之封,伤善害德,兴长(8)佞谀。臣闻古之明君,褒(9)罚必以功过;末代暗主(10),诛赏各缘(11)其私。今梁氏一门,宦者微孽(12),并带无功之绂(13),裂劳臣之土(14),其为乖滥(15),胡可胜言!夫有功不赏,为善失其望;奸回不诘(16),为恶肆其凶。故陈质斧(17),而民靡畏;班(18)爵位,而物(19)无劝(20)。苟遂(21)斯道,岂伊(22)伤政为乱(23)而已,丧身亡国,可不慎哉!”书奏,不省。先是李固见废,内外丧气(24),群臣侧足(25)而立,唯乔正色,无所回桡(26),由是朝野瞻望(27)焉。冀愈怒,遂白(28)执系(29)之,死狱中,与李固俱暴尸(30)于城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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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杜乔(?—公元147年):东汉三李杜之一,为官正直,不与贪官同流合污,最终在牢狱中身陨,后世称“世载弦直”。(2)汉安元年:公元142年。东汉顺帝刘保的第四个年号。(3)守:犹摄。暂时署理职务。多指官阶低而署理较高的官职。(4)越从藩臣:此指顺帝刘保为安帝太子时,遭谗,被废为济阴王。安帝崩,立北乡侯刘懿为帝,数月,少帝崩,众人拥立济阴王刘保为帝,是为顺帝。越,超过,从后面赶到前面。藩臣,拱卫王室之臣。(5)龙飞:指帝王的兴起或即位。《易·乾》:“飞龙在天,利见大人。”孔颖达疏:“若圣人有龙德,飞腾而居天位。”(6)属心:犹言归心。(7)万邦攸赖:万邦,所有诸侯封国,后引申为天下、全国。攸,助词,所。赖,依靠、凭借。(8)兴长:犹提倡、助长。(9)褒:亦作“裒”。嘉奖,称赞。与“贬”相对。(10)暗主:昏昧的君主。(11)缘:凭借,依据。(12)微孽:庶孽(妃妾所生之子)贱子。李贤注:“《公羊传》曰:‘臣仆庶孽之事。’何休注云:‘孽,贱子也,犹树之有孽生也。’”(13)绂:系官印的丝带。也代指官印。(14)裂劳臣之土:裂,割裂、分裂。劳臣,功臣。(15)乖滥:错杂不当。(16)奸回不诘:指奸恶邪僻的人或事。诘,查究、究办。(17)质斧:《后汉书》原文作“资斧”,亦作“资鈇”。利斧。李贤注引《汉书音义》:“资,利也。”(18)班:本指分瑞玉,见《说文·珏部》。引申为赐予或分给。(19)物:人;众人。(20)劝:奖勉,鼓励。(21)遂:顺应,符合。(22)伊:发语词,无义。(23)为乱:作乱,造反。(24)丧气:意气颓丧,因事情不顺利而情绪低落。(25)侧足:形容因敬重或畏惧而不敢正立。(26)回桡:犹回挠(屈服)。(27)朝野瞻望:朝野,朝廷与民间。瞻望,仰望、仰慕。(28)白:禀报,陈述。(29)执系:执,拘捕。系,拘囚、拘禁。(30)暴尸:暴露尸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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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杜乔,字叔荣,河内郡人。汉安元年,杜乔暂时代理光禄大夫之职。梁冀的子弟五人和中常侍等人没有功劳却都受到封赏。杜乔上书谏诤道:“陛下从藩王之位龙飞一跃而即皇帝位,天人归心,为天下所仰赖。但却不急于对忠正贤明的人给以礼遇,反而先给左右近臣封赏,这样的行为伤害了善心与德行,助长了邪佞和谄媚的风气。臣听说古代的明君,奖赏和惩罚必定是按照功过来施行。到了末世的昏庸君主,惩罚和奖赏都凭借他们的私情。如今梁氏一门,包括宦官和(梁氏门中)姬妾所生的贱子,毫无功劳却都佩带着印绶,分封了本应属于功臣们的封地,这种乖违错乱的现象,哪里能说得完!有功劳而不被封赏,做好事的人就会感到失望;奸邪之事不被查办,作恶的人就敢于胡作非为。所以(即使)摆出锋利的斧头,百姓也不感到害怕;颁赏爵位,大众也不会受到劝勉。如果按照这种方法去做,岂只是损害政事造成叛乱而已,甚至会丧身亡国,怎么可以不慎重呢?”谏书上奏后,皇帝没有理睬。在此以前,李固被罢免,朝廷内外都感到灰心丧气,群臣都害怕得侧足而立,只有杜乔神色庄重,一点也不屈服。从此朝野都很仰慕他。梁冀越发恼怒,于是上奏,将杜乔逮捕。杜乔死在狱中,和李固一起被暴尸于城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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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论曰:顺、桓之间,国统三绝(1),太后称制(2),贼臣虎视(3)。李固据位持重(4),以争大义(5),确乎而不可夺(6)。岂不知守节(7)之触祸(8)?耻夫覆折(9)之伤任也。观其发正辞,及所遗梁冀书,虽机失谋乖(10),犹恋恋(11)而不能已。至矣哉,社稷之心乎!其顾视(12)胡广、赵戒,犹粪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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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国统三绝:指顺帝、冲帝和质帝皆早崩而无嗣。国统,君主一脉相传的统绪,犹正统。(2)称制:代行皇帝的职权。(3)虎视:谓如虎之雄视,有伺机攫取之意。(4)持重:担负重大任务。(5)大义:正道,大道理。(6)确乎而不可夺:确,李贤注:“确,坚貌也。”夺,用强力使之动摇、改变,亦谓由于强力而动摇、改变。(7)守节:坚守节操。(8)触祸:遭受祸殃。(9)覆折:倾覆摧折。(10)乖:不顺利,不如意。(11)恋恋:依依不舍。(12)顾视:转视,回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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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论曰:“顺帝到桓帝之间,国家大统三次中断(三位皇帝接连去世)。太后代行皇帝之权,贼臣虎视眈眈。李固居高位而承担大任,以此争取大义,意志坚定而不可改变。难道他不知道坚守节操会遭受祸殃吗?他是耻于国家倾危有伤于朝廷托付的重任啊!看他发表的正义言辞和写给梁冀的书信,虽然(在拥立皇帝这件事上)错失时机,谋划不顺,但(他为国家的忠正之心)仍然念念不曾停止,真是做到了极致!再回头看看胡广、赵戒之辈,真是犹如粪土一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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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书治要译注 卷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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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书(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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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解】本卷选自《后汉书》传的部分。涉及的人物有违逆权臣的延笃、史弼,密谋诛杀宦官、整顿朝纲而反被宦官假借皇帝名义杀害的陈蕃、窦武,忠于职守、以礼义教化民众的循吏任延,不惜冒犯权贵、被称为“卧虎”的酷吏董宣,不愿为官、遁世隐居的逸民周党、严光和汉滨老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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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东汉章帝以后,皇帝大都幼小即位,外戚专权,皇帝不得不依靠亲近的宦官,造成外戚和宦官交替专权,因此《后汉书》特别为宦官立传,本卷即收录了宦官单超、徐璜、具瑗、左悺、唐衡、侯览、曹节、吕强、张让和赵忠等人的事迹,除吕强能够忠谏外,其他人都作威作福,扰乱朝纲,其结局或自杀、或被杀,几乎无一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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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节录的内容也从侧面反映了东汉末年桓帝、灵帝执政期间社会政治的腐败和黑暗,通览《群书治要》节录的内容,可以看出,一个朝代的衰落之时,总是为君者失去君德,贤能之臣的进言不能得到采纳,奸佞之人充斥于世所导致的。历史的悲剧总是不断地重复上演,实在值得后人反思和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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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本卷还收录了《儒林传》序以及《西羌传》和《鲜卑传》的部分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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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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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延笃(1),字叔坚,南阳人也(2)。为京兆尹(3),时皇子有疾,下郡县,出珍药(4),而大将军梁冀(5)遣客赍书(6)诣(7)京兆,并货牛黄(8)。笃发书收客(9),曰:“大将军椒房外家(10),而皇子有疾,必应陈进医方(11),岂当使客千里求利(12)乎?”遂杀之。冀惭(13)而不得言。有司承旨(14),欲求(15)其事,笃以疾免归(16)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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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延笃(?—公元167年):字叔坚,南阳郡人。年少时跟从唐溪典、马融学习,博通经传。举孝廉,当上了平阳侯相,因为老师去世,于是弃官。桓帝以博士征,拜为议郎,与朱穆、边韶共同在东观著作。又徙京兆尹,宽仁爱民,郡内之民莫不欢戴。(2)南阳:南阳郡。秦置,包有河南省旧南阳府和湖北省旧襄阳府。现在湖北省襄阳县一带。(3)京兆尹:职官名。汉代辖治京兆地区的行政长官,职权与俸禄与郡守相当。后亦借指京师地区的行政长官。(4)珍药:珍贵的药物。(5)梁冀(?—公元159年):字伯卓,安定(今甘肃泾川)人,是东汉时期外戚出身的权臣。桓帝时,长期专擅朝政,结党营私,且大封梁氏一门为侯为官。后服毒自杀。(6)遣客赍书:遣客,派遣门客。赍书,送信。(7)诣:前往,到。(8)并货牛黄:货,卖、出售。牛黄,牛胆囊中的结石,为珍贵的中药,有强心、解热等作用。(9)笃发书收客:发书,拆开书信。收,拘捕。客,门客(寄食于贵族豪门的人)。(10)椒房外家:椒房,后妃的代称。外家,指外戚。(11)陈进医方:陈进,呈献。医方,医书、医疗处方。(12)求利:牟利。(13)惭:羞愧。(14)有司承旨:有司,官吏。古代设官分职,各有专司,故称。承旨,亦作“承指”,逢迎意旨。(15)求:责求。(16)免归:犹免遣,免除职务并遣送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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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延笃,字叔坚,南阳郡人。任京兆尹时,当时皇太子有病,下令通知各郡县贡献珍贵的药物,而大将军梁冀派遣门客送信到京兆尹并贩卖牛黄。延笃看了文书后将门客关押起来,说道:“大将军是皇亲国戚,而皇子有病,必然应该陈进医方,难道应当派遣门客到千里之外来牟利吗?”于是将他杀了。梁冀内心羞惭,而又不便发作,有关官员接受梁冀的意旨想追究此事,延笃于是因病被免官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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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史弼(1),字公谦,陈留(2)人也。为北军中候(3)。是时桓帝(4)弟勃海王悝(5),素行险辟(6),僭傲多不法(7)。弼惧其骄悖(8)为乱,乃上封事(9)曰:“臣闻帝王之于亲戚,爱虽隆(10),必示之以威;体虽贵,必禁之以度(11)。如是和睦之道兴(12),骨肉之恩遂(13)。昔周襄王(14)恣(15)甘昭公(16),孝景皇帝(17)骄梁孝王(18),二弟阶宠(19),终用勃慢(20)。卒周有播荡(21)之祸,汉有爰盎(22)之变。窃闻勃海王悝,凭至亲之属,恃(23)偏私(24)之爱,失奉上之节(25),有僭慢之心(26),外聚(27)剽轻(28)不逞之徒(29),内荒酒乐,出入无常(30),所与群居(31),皆有口无行(32),或家之弃(33)子,或朝之斥臣(34),必有羊胜(35)、伍被(36)之变。州司不敢弹纠(37),傅相不能匡辅(38)。陛下隆于友于(39),不忍遏绝(40),恐遂滋蔓(41),为害弥大(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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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史弼:东汉末年陈留考城人。父史敞,顺帝时以佞辩至尚书、京兆尹。弼迁尚书,出为平原相。(2)陈留:郡名。汉武帝时置,约在今河南省开封市一带。(3)北军中候:官名。东汉所置。掌监北军五营,秩六百石。五营指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五校尉所统宿卫兵。(4)桓帝:汉桓帝刘志,东汉第十位皇帝,汉章帝曾孙,在位二十一年。(5)悝:桓帝弟蠡吾侯刘悝,为勃海王。延熹八年,悝谋为不道,有司请废之,帝不忍,乃贬为陶王,食一县。(6)素行险辟:素,平素、向来、旧时。险辟,阴险邪僻。(7)僭傲多不法:僭傲,骄横非礼。不法,不合法度、违法。(8)骄悖:傲慢悖逆。(9)封事:密封的奏章。古时臣下上书奏事,防有泄漏,用皂囊封缄,故称。(10)隆:深,深厚。(11)度:法度,规范。(12)兴:兴起。(13)遂:如愿。(14)周襄王(?—公元前619年):周惠王子。惠王病死后继位。在位三十三年。(15)恣:放纵,此处指骄惯。(16)甘昭公:周惠王之子,周襄王之同母弟。谥昭,故称甘昭公。襄王四年(公元前649年)夏,甘昭公召扬邑、拒邑、泉邑、皋邑戎人以及伊、雒之戎一同讨伐京师,攻入王城,焚烧东门。次年,襄王为此讨伐甘昭公。甘昭公逃到齐国。(17)孝景皇帝:汉景帝刘启。汉文帝刘恒第四子。(18)骄梁孝王:骄,通“娇”,宠爱、娇惯。梁孝王,刘武(公元前184年—公元前144年),与兄长汉景帝同为窦太后所生,汉文帝次子,曾仗母后疼宠和梁国土地广大准备争夺皇储之位。(19)二弟阶宠:二弟,指甘昭公和梁孝王。阶宠,犹怙宠,指凭借着他人的宠爱。(20)终用勃慢:终,到底、终究。用,连词,因而、因此。勃慢,亦作“悖慢”“悖嫚”,违逆不敬、背理傲慢。(21)播荡:流离动荡。(22)爰盎(?—公元前148年):字丝,西汉楚人。文帝时为郎中,以建言有名。景帝时与晁错有隙,吴楚反,帝用盎谋诛错,拜盎为太常。后因事为梁王所怨,被刺而死。(23)恃:依赖,凭借。(24)偏私:袒护私情,不公正。(25)失奉上之节:奉上,侍奉君主。节,礼节。(26)僭慢:越分而轻慢。(27)聚:会合,聚集。(28)剽轻:轻薄,轻浮。(29)不逞之徒:《左传·襄公十年》:“司马、堵氏、侯氏、子师氏皆丧田焉。故五族聚群不逞之人,因公子之徒以作乱。”后因称犯法为非的人为不逞之徒。(30)内荒酒乐,出入无常:在内放纵饮酒作乐,出入没有一定之规。(31)群居:众人共处。(32)有口无行:有虚言而无德行。(33)弃:厌弃,唾弃,嫌弃。(34)斥臣:被废免或贬逐之臣。(35)羊胜(?—公元前148年):西汉文士,齐(今山东东部)人。吴楚七国之乱后,梁孝王招延四方文士,他与公孙诡、邹阳皆游于梁。梁孝王怨袁盎等阻景帝立己为嗣,乃与他及公孙诡合谋,刺杀袁盎等议臣十余人。后景帝遣使至梁搜捕,欲治其罪。梁孝王迫令他自杀。(36)伍被:西汉初年淮南王刘安的谋士。班固的《汉书》载:“伍被,楚人也。或言其先伍子胥后也”。李贤注《后汉书》:“羊胜劝梁王求汉嗣,伍被劝淮南王谋反诛也。”(37)州司不敢弹纠:州司,犹州官。弹纠,犹弹劾。(38)傅相不能匡辅:傅相,古称辅导国君、诸侯王之官。汉诸侯国有太傅,景帝中五年令诸侯王不得治国,改丞相曰相,通称傅相。匡辅,匡正辅助。(39)隆于友于:隆,深、深厚。友于,《书·君陈》:“惟孝友于兄弟。”后即以“友于”为兄弟友爱之义。(40)遏绝:阻止禁绝。(41)滋蔓:生长蔓延。常喻祸患的滋长扩大。(42)为害弥大:为害,造成祸害。弥,益、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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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史弼,字公谦,陈留郡人。任北军中候。这时候桓帝的弟弟渤海王刘悝平素行为阴险乖僻,骄横非礼,常搞越礼犯法的事。史弼怕他犯上作乱,于是密奏说:“臣听说帝王对于亲属,虽然厚爱他们,也一定要显示自己的威严;尽管他们身分高贵,也一定要用法度来加以约束。像这样,和睦之道才能得以发扬,骨肉恩情才可以实现。从前周襄王放纵甘昭公、孝景皇帝骄惯梁孝王,这两位弟弟凭借宠爱,最后因此傲慢悖逆,致使周室有动荡的祸乱,汉朝有爰盎被刺杀的事变。我私下听说,渤海王刘悝,借着和皇帝是至亲的关系,凭着特殊的宠爱,失去了奉敬皇上的礼节,有不守本分的动向,在外结集一些轻浮违法乱纪的人,在内放纵沉溺于酒乐,出入没有一定之规。所共处的人,都有口无行。这些人有的是被家庭唾弃的(逆子),有的是被朝廷斥逐的官吏,(长此以往)必定会出现像羊胜劝梁孝王篡位和伍被劝淮南王谋反的的事变。州官不敢弹劾纠查,傅相不能匡正辅佐,陛下因兄弟情深而不忍心加以制止劝阻。恐怕这样发展下去,为害更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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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7743
【原文】“乞露臣奏(1),宣示百僚(2),诏公卿(3),平处(4)其法。法决罪定(5),乃下不忍(6)之诏。如是,则圣朝(7)无伤亲之讥(8),勃海(9)有享国(10)之庆(11)。不然(12),惧大狱(13)将兴,使者相望(14)于路矣。不胜愤懑(15),谨冒死以闻(16)。”帝以至亲,不忍下其事。后悝竟坐逆谋(17),贬为瘿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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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乞露臣奏:乞,请求。露,显露、暴露。奏,臣子上帝王的文书。(2)宣示百僚:宣示,宣布、公布。百僚,亦作“百寮”,百官。(3)诏公卿:诏,皇帝下达命令。公卿,泛指高官。(4)平处:评判裁决。(5)法决罪定:决,判决。定,确定。(6)不忍:不忍心,感情上觉得过不去。(7)圣朝:尊称本朝。亦作为皇帝的代称。(8)讥:讥刺,非议。(9)勃海:同“渤海”,指渤海王刘悝。(10)享国:犹享世。(11)庆:福泽。(12)不然:连词。相当于“否则”。(13)大狱:重大的案件。多指牵涉面广而处罚严厉者。(14)相望:互相看见。形容接连不断。极言其多。(15)不胜愤懑:不胜,非常、十分。愤懑,亦作“愤满”“愤闷”,抑郁烦闷。(16)谨冒死以闻:谨,谨慎、慎重。冒死,不顾生命危险。闻,指使君主听见。谓向君主报告。(17)悝竟坐逆谋:竟,终于、到底。坐,犯罪、判罪。逆谋,叛逆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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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乞请公布臣的奏章,让百官看看,下令让公卿评判裁决,等到依法判决定罪之后,再下发不忍心惩办而予以赦免的诏令。这样做,就不会有讥讽皇上伤害至亲的非议,而渤海王刘悝也有继续享有封国的福庆。否则,恐怕大狱将兴,(办理逆案的)使者将会不绝于路了。臣非常愤懑,谨此冒死上报。”桓帝因为与刘悝是至亲关系,不忍心将此事交付大臣讨论。后来刘悝终于犯了谋逆之罪,被贬为瘿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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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7749
【原文】弼迁(1)河东太守(2),当举孝廉(3)。弼知多权贵(4)请托(5),乃豫敕断绝书(6)属(7)。中常侍侯览(8),果(9)遣(10)诸生(11)赍书请之(12),并求假盐税(13),积日(14)不得通(15)。生乃说以他事谒(16)弼,而因(17)达(18)览书。弼大怒曰:“太守忝荷重任(19),当选士(20)报国,尔何人而诈伪无状(21)。”命左右引出,楚捶(22)数百,即日(23)考杀(24)之。侯览大怨,遂诈作飞章(25),下司隶(26),诬弼诽谤。槛车征(27),下廷尉(28)诏狱(29),得减死罪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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