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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君主数量最少,只是孤身一人而已,而臣子数量很多。让孤身一人的君主去控制数量很多的臣子,在形势上是不利的。君主用术治理政事,却想控制他的臣子不用术,形势上是难以禁止的。上下都用术,那对孤身一人的君主而言是不利的。所以君主如果依据礼义任用臣子,臣子就会用忠诚来侍奉君主。晏平仲对齐景公说:“君主如果丢弃礼义,那么齐国五尺高的孩童都能胜过我,也能胜过您。人们之所以能够服从于你,就是因为有礼。”当今末世丢弃礼义,用术的君主自身都不能按礼义行事,就他自身而言,难道一定能胜过五尺孩童吗?夏、商、周三代之所以灭亡,不是它的“法度”消亡了,而是没有善于驾驭“法度”的人。如果能找到这样一个人,就像王良、造父能用腐烂的缰绳驾驭住奔跑的驷马之车;伊尹、太公能用有弊端和漏洞的“法”统治凶暴的人。如果不能找到这样的能人,不能按照正确的方法驾驭马车,缰绳即使再坚固,也不能驾驭马车;法度即使再严明,百姓也一定会叛离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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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奈何乎万乘之主释人而任法哉?且世未尝无贤也,求贤之务,非其道,故常不遇之也。除去汤、武圣人之君任贤之功。近观齐桓,中才之主耳,犹知劳于索人,逸于任之,不疑子纠之亲,不忘射钩之怨(1),荡然而委政焉,不已明乎?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不已荣乎?一曰仲父(2),二曰仲父,不已优乎。孰与秦二世悬石程书(3),愈密愈乱,为之愈勤,而天下愈叛,至于弑(4)死。以斯二者观之,优劣之相悬,存亡之相背,不亦昭昭乎?夫人生莫不欲安存而恶危亡,莫不欲荣乐而恶劳辱也,终恒不得其所欲,而不免乎所恶者何?诚失道也。欲宫室之崇丽也,必悬重赏而求良匠,内不以阿亲戚,外不以遗疏远,必得其人,然后授之,故宫室崇丽,而处之逸乐。求其辅佐,独不若是之公也,唯便辟(5)亲近者之用,故图(6)国不如图舍,是人主之大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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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不疑子纠之亲,不忘射钩之怨:子纠之亲,射钩之怨,管仲为公子纠的亲信,他箭射齐桓公。子纠,即公子纠(?—公元前685年),春秋时代齐国人,齐襄公之弟及齐桓公之兄。齐襄公时,各公子(主要是其兄弟)各自流亡他国以避祸。公子纠的母亲是鲁国人,因此他在管仲及召忽的辅佐及陪同下逃到鲁国。襄公被杀后,齐国内乱,鲁派兵护送他返齐争位,途中管仲射中公子小白的衣扣,小白倒地装死,并用计抢先回国即位,是为齐桓公。齐桓公即位后,威胁庇护公子纠的鲁国。鲁国忧虑齐国的入侵,所以处死了公子纠。召忽自杀,管仲则被押回齐国。齐桓公不记旧仇,因鲍叔牙的推荐而起用管仲,任管仲为相,遂成霸业。(2)仲父:春秋时齐桓公尊管仲为仲父。(3)悬石程书:语出《史记·秦始皇本纪》:“天下之事无小大皆决于上,上至以衡石量书,日夜有呈,不中呈,不得休息。”《汉书·刑法志》:“至于秦始皇……专任刑罚,躬操文墨,昼断狱,夜理书,自程决事,日县石之一。”颜师古注引服虔曰:“县,称也。石,百二十斤。始皇省读文书,日以百二十斤为程。”言秦始皇每日处理一石重的公文。后以“悬石程书”形容勤于政事。(4)弑:音“事”。古代称臣杀君、子杀父母。(5)便辟:指谄媚逢迎之人。(6)图:图谋、图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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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无奈的是君主丢弃治法之人而一味地依靠法来解决问题!况且世上不是没有这样的贤才,只是寻求贤才的途径、方法不得当,所以经常遇不到。除去汤、武这样的圣贤君主,善于任用贤明建立功业外,近看齐桓公,他只是一个中等才能的君主罢了,都知道寻求贤才劳累,而在使用他们以后就安逸了的道理。(齐桓公)不因(管仲)是公子纠的亲信就怀疑他,不因(管仲)曾射杀自己就怨恨他,心胸坦荡,把国事托付于他,这不算明智吗!多次会合诸侯,统一匡正天下,这不是很荣耀吗?开口称“仲父”,闭口称“仲父”,对待臣子不是很优厚吗?哪像秦二世,整天忙忙碌碌,越机密越混乱,越勤于国事,百姓越是叛离,最终被弑杀。拿这两个国君来看,优劣相差之大,结局相背之远,不也很清楚吗?人,没有谁不希望安定生存而憎恨危险灭亡,没有谁不想荣耀幸福而憎恨劳苦屈辱,但人最终还是得不到他想要的而又避免不了他所憎恨厌恶的,为什么?是由于不由其道啊!想要宫殿楼宇高大华丽,一定会悬重赏以求得好工匠。为此,(在寻求能工巧匠的时候)对内不会偏袒家族亲人,对外也不会遗漏关系疏远的能人,一定要找到这样的人才,然后给予他重赏,所以宫殿才会建造得高大华丽,住起来舒服快乐。等到他寻求辅佐贤才的时候,反而不如选工匠那样公正了,只用那些谄媚奉承、关系亲近的人。所以图谋国事还不如图谋家舍那样周到公正,这是国君常有的大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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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使贤者为之,与不肖者议之,使智者虑之,与愚者断之,使修士(1)履(2)之,与邪人疑之,此又人主之所患也。夫赏贤使能,则民知其方(3),赏罚明必,则民不偷(4),兼聪齐明(5),则天下归之。然后明分职,序事业(6),公道开而私门塞矣。如此,则忠公者进而佞悦者止,虚伪者退而贞实者起,自群臣以下至乎庶人,莫不修己,而后敢安其职业,变心易虑,反其端慤(7),此之谓政化之极。审斯论者,明君之体毕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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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修士:有道德修养的人,操行高洁之人。(2)履:执行,实行。(3)方:人的品行端正。(4)偷:窃取。(5)兼聪齐明:聪,听曰聪。齐明,指敏捷明智。(6)明分职,序事业:明,明确,分职,各司其职;各授其职。序,依次序排列;事业,政事,事务。(7)端悫:悫,音却,正直诚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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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派贤人做事,却与不贤之人议事;叫明智的人考虑问题,却与愚笨的人决断问题;派品德美好的人去执行任务,却与邪恶的人怀疑猜忌他,这又是国君的一大弊病。奖赏贤明,任用德才兼备的人,百姓就会懂得去端正自己的品行;赏罚明确,对善必赏,对恶必罚,百姓就不敢窃取他人的东西;广泛听取各方意见就会敏捷明智,能够这样,天下百姓就会归从顺服。然后,再明确百官的职责,依序安排政事,这样,为公家效劳的道路就顺畅了,谋私的门径就会被堵住。如此,忠诚公正的人就会被启用,而奸佞谄媚之人就被遏制;虚假伪诈的人被黜退,而正直信实的人就会被提拔。从大臣到平民,无人不修养自身而后安守自己的职责本分,人民转变思想,回归正直诚实,这就是所说的政治教化的最高境界。明白这些道理,就完全具备了一个明君应有的基本素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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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 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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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解】这一部分主要论述如何为臣。作者指出君臣之间要互相依靠、配合才能治理好政事,并且指出贤主之臣、明主之臣、中主之臣和庸主之臣的特点,并告诫为臣之人要效法大地,承载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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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凡人臣之于其君也,犹四支之戴元首,耳目之为心使也。皆相须而成为体,相得而后为治者也。故《虞书(1)》曰:“臣作股肱耳目。”而屠蒯(2)亦云:“汝为君目,将司明(3)也,汝为君耳,将司聪(4)也。”然则君人者,安可以斯须无臣,臣人者,安可以斯须无君,斯须无君,斯须(5)无臣,是斯须无身也。故臣之事君,犹子之事父而加敬焉。父子至亲矣,然其相须(6)尚不及乎身之与手足也,身之于手足,可谓无间矣。然而圣人犹复督而致之,故其化益淳,其恩益密,自然不觉教化之移也,奸人离而间之,故使其臣自疑于下,而令其君孤立乎上,君臣相疑,上下离心,乃奸人之所以为劫杀之资也。然夫中才之主,明不及乎治化之原,而感于伪术似是之说,故备之愈密,而奸人愈甚,譬犹登高者,愈惧愈危,愈危愈坠,孰如早去邪径而就夫大道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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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虞书:《尚书》的一部分。(2)屠蒯:春秋时晋国人,晋平公时任膳宰(即掌宰割牲畜以及膳食之事)。蒯,音块。(3)司明:负责让眼睛明亮。谓使了解下情。(4)司聪:谓司听察。指弹劾纠察。(5)斯须:须臾;片刻。(6)相须:互相依存;互相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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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臣子对于国君而言,就像人的四肢拥戴大脑,耳目听从心的驱使,两者相互依赖、相互配合而成为一个整体,两相契合,共同治理政事。所以《虞书》这样说:“臣子要做国君的股肱耳目。”而屠蒯也说:“你作为国君的眼睛,就是负责使君主眼睛明亮,让国君了解下情;你作为国君的耳朵,就是负责使国君听觉灵敏,让国君明辨听察。”这样说来,君主怎么可以片刻没有臣子,臣子怎么可以片刻没有国君呢?片刻没有君主,片刻没有臣子,就等于片刻没有身体。所以臣侍奉君主,就要像侍奉自己的父亲一样而更加敬谨。父与子是最亲近的人,然而他们互相依赖、互相配合的关系还不如身体与四肢那样紧密。身体与四肢的联系,可说是亲密无间的,可是圣人还要反复督促使其更为紧密,因而民风日益质朴淳厚,上下恩情日益亲密无间,一切都自自然然、觉察不出教育、转化的痕迹。而心术不正之人离间他们,存心使臣子自疑于朝堂之下,使君主孤立于朝堂之上,君臣互相猜忌,上下不同心,这是心术不正之人抢夺权柄、杀害忠良的先决条件。像那些只有中等才能的君主,看不到国家稳定、风俗好转的根源,却被貌似正确的虚伪学说所迷惑。因此,防备奸人防备得越严密,奸人侵害得反而越厉害。就如那些登高之人,越害怕就越危险,越危险就越容易跌落下来。怎比得上早点离开这歪斜的小路去选择那宽阔的道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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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凡士之结发束修(1),立志于家门,欲以事君也,宗族称(2)孝焉,乡党称悌焉,及志乎学,自托于师友,师贵其义而友安其信,孝悌以笃,信义又著,以此立身,以此事君,何待乎法,然后为安。及其为人臣也,称才居位,称能受禄,不面誉(3)以求亲,不偷悦以苟合,公家之利,知无不为也,上足以尊主安国,下足以丰财阜民,谋事不忘其君,图身不忘其国,内匡其过,外扬其义,不下比以暗上,不上同以病下,见善行之如不及,见贤举之如不容,内举不避亲戚,外举不避仇雠(4),程功积事(5)而不望其报,进贤达能而不求其赏,道涂不争险易之利,见难而无苟免之心,其身可杀而其守不可夺。此直道之臣所以佐贤明之主,致治平之功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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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结发束修:结发,束发,扎结头发,古代男子二十岁束发而冠,女子十五岁束发而笄,表示成年。古代入学敬师的礼物也称束修。(2)称:称赞,赞扬。(3)面誉:当面赞誉恭维别人。(4)雠:音“愁”,同“仇”,仇敌。(5)程功积事:程功,衡量功绩;积事,累积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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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真正的读书人,初入学时,就在家里立下了远大志向,想要自己所学将来能服务于国家和君主。同宗的人称道他孝顺父母,同乡的人称道他懂得友悌之道。等到他立志做学问的时候,将自己托付于老师友人,老师因其品行合乎正义而尊重他,友人因其诚实守信而安心与他交往。他们能够笃行孝悌、显明信义,凭着这些做人处事,凭着这些侍奉君主,何须依靠法律的约束才能安心做事呢?等到他做了国君的臣子,权衡自己的才能居官任职,估量自己的能力接受俸禄;不当面阿谀奉承以求君主亲近自己,不苟且迎合以求取悦君主;对公家有利的事情,只要知道了就去做;上足以尊崇君主安定国家,下足以丰富财物富足百姓;谋划国家大事不忘君主,谋求个人利益不忘国家;在内纠正君主的错误,在外宣扬君主的道义;不私下相互勾结蒙蔽愚弄君主,不向上迎合君主去损害百姓;见到善行,努力追求,唯恐赶不上;见到贤人,尽力推荐,生怕不被接纳;举荐人才对内不回避家人,对外不回避仇人;考核他人功劳、积累他人功绩(希望他人得到任用)而自己不求回报,推荐贤良、晋升能人自己不求奖赏;在路上不与人争平坦好走的地方,见到危难不存侥幸获免的心思;宁可被夺去生命,也不可丧失节操;这些耿直正义的臣子,就是辅佐贤明君主,实现治国平天下功绩的国家栋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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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若夫主明而臣暗,主暗而臣伪,有尽忠不见信,有见信而不尽忠,溷(1)淆于臣主之分,出入于治乱之间,或被褐怀玉(2)以待时。或巧言令色以容身,又可胜尽哉?是以古之全其道者,进则正,退则曲,正则与世乐其业,曲则全身归于道。不傲世以华众,不立高以为名,不为苟得以偷安,不为苟免而无耻。夫修之于乡闾(3),坏之于朝廷,可惜也。修之于己立,坏之于阖棺(4),可惜也。君子惜兹二者,是以有杀身以成仁,无求生以害仁,况害仁以求宠乎?故孔子曰:“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若夫智虑足以图国,忠贞足以悟主,公平足以怀众,温柔足以服人,不排毁以取进,不刻人以自入,不苟容以隐忠,不耽禄以伤高,通则使上恤其下,穷则教下顺其上,故用于上则民安,行于下则君尊,可谓进不失忠,退不失行,此正士之义,为臣之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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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溷:音“混”,肮脏,混浊。(2)被褐怀玉:身穿粗布衣服,怀中藏着宝玉,比喻人有才德而深藏不露。(3)乡闾:古代以二十五家为闾,一万二千五百家为乡,因以“乡闾”泛指民众聚居之处,此处引申为家乡、故里之意。(4)阖棺:盖棺。指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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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至于君主贤明而臣子愚昧,君主愚昧而臣子虚伪,尽忠之人不被信任,被信任的人又不尽忠,君臣职分混乱不清,国家动乱变化不定,有的怀抱美才深藏不露等待时机,有的花言巧语媚态伪情以求存身,这些哪里说得尽道得完的呢!因此,古时保全其道义的人,出世则正直无私,入世则委曲变通,正直无私能与世人一道乐守本分,委曲变通能保全自身回归道义;不傲世以哗众取宠,不好高骛远以求虚名,不因一时有所得而贪图眼前安逸,不为一时可以免去灾祸就不顾羞耻。那些在乡里修养自身,却在朝廷变了质的人,值得惋惜;那些在而立之时修养自身,却在盖棺之时变了质的人,值得惋惜。君子痛惜这两种人,因此不惜牺牲生命也要恪守仁义,绝不会为了自己活命而做出损害仁义的事来,更何况是损害仁义以求得主子的恩宠!所以孔子说:“用不合乎道义的手段得到的富与贵,对于我,就如同天上的浮云一样。”如果智慧谋虑足以治理国家,忠诚坚贞足以启发君主,公正平等足以怀恤民众,温存亲和足以使人顺服;不诋毁他人以求职位晋升,不伤害他人以求自己被任用,不为苟且取容于世而失去自己的忠诚之心,不为高官厚禄而损害自己的高贵人格,得志就引导君主体恤臣民,不得志就教化臣民顺从君主;这样的人,被提拔重用时能使百姓安乐,退居于下则能使君主尊贵;可以说是出仕不缺失忠诚,退隐不丧失德行;这种正直之士的义节,是作为一个臣子应该坚持的基本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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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凡趣舍(1)之患,在于见可欲而不虑其败,见可利而不虑其害,故动近于危辱。昔孙叔敖(2)三相楚国而其心愈卑,每益禄而其施愈博,位滋高而其礼愈恭,正考父(3)伛偻(4)而走,晏平仲(5)辞其赐邑,此皆守满以冲(6),为臣之体也。夫不忧主之不尊于天下,而唯忧己之不富贵,此古之所谓庸人,而今之所谓显士,小人之所荣慕,而君子之所以为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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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趣舍:取舍。趣,通“取”。(2)孙叔敖(公元前360年—公元前593年):战国时期楚国人,楚国名臣。在海子湖边被楚庄王举用,公元前601年,出任楚国令尹(楚相),辅佐楚庄王施教导民,宽刑缓政,发展经济,政绩赫然。司马迁《史记·循吏列传》列其为第一人。(3)正考父:春秋时宋国的大夫,孔子的远祖,他辅佐戴、武、宣三公,地位愈高行为愈检点。(4)伛偻:腰背弯曲。(5)晏平仲:即晏婴。(6)守满以冲:满,谓盈满,冲,谓谦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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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一般人在进退、取舍时常患的毛病是,只看到自己的欲望可以满足而不考虑失败,只看到可以获得利益而不考虑危害,所以稍有行动就接近于危险耻辱。过去孙叔敖三次做楚国宰相而其内心更为谦卑,每次增加了俸禄他的施舍就更为广泛,地位越高他的礼节就越加谦恭。孔子的先祖正考父谦卑地低头弯腰行走,晏婴推却不受君王封赏的城邑,他们都是身居显位、据守盈满而能够保持谦逊、平和礼让的人,这是作为臣子应该具备的基本品质。而那些不担忧君主在天下是否被尊重,只担心自己不够富贵的人,就是古时所谓的庸人。而今天所谓的显达之士,正是那些小人以为荣耀而君子以为耻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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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凡人臣之论,所以事君者有四。有贤主之臣,有明主之臣,有中主之臣,有庸主之臣。上能尊主,下能一民(1),物至能应(2),事起能辨(3),教化流于下,如影响之应形声,此贤主之臣也。内足以一民,外足以拒(4)难,民亲而士信之,身之所长,不以怫(5)君,身之所短,不取功,此明主之臣也。君有过事,能一心同力相与谏而正之,以解国之大患,成君之大荣,此中主之臣也。端悫而守法,一心以事君,君有过事虽不能正谏,其忧见于颜色,此庸主之臣也。以庸主之臣也事贤主则从,以贤主之臣事庸主则凶。古之所以成其名者,皆度主而行者也,修之在己,而遭遇有时,是以古人抱麟而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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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一民:统一民众。(2)应:对付。(3):辨:处理。(4)拒:抵挡。(5)怫:音“费”,通“悖”,违反,逆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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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关于对臣子的评价,根据他侍奉君主的情况来分,有四类:有贤主之臣,有明主之臣,有中主之臣,有庸主之臣。上能尊从君主,下能统一民众,事情来了能应对,事件发生了能处理,对民众的教化往下传达,就像影子跟随身形、回声回应声音一样,这是贤主之臣;在内足以统一民心,对外足以抗拒灾难,百姓亲近他,士人信任他,不以自己的长处蒙蔽君主,不以自己的短处骗取功绩,这是明主之臣;君主有过错,能和其他大臣同心协力,共同进谏帮助他纠正错误,消除国家的重大隐患,成就君主的荣耀,这是中主之臣;正直诚实而遵守法规,一心一意侍奉君主,君主有过错,虽不能进谏帮助他改正,脸上也能显出忧色,这是庸主之臣。让庸主之臣去侍奉贤主则诸事顺利,让贤主之臣来侍奉平庸的君主则凶多吉少。古时那些能成就名声的臣子,都是先衡量君主是什么样的君主,然后再决定自己的行动,因为修养在于自身,而要遇上明主却要靠机遇,因此古人常常空负稀世才华而悲伤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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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夫名不可以虚伪取也,不可以比周(1)争也。故君子务修诸内而让之于外,务积于身而处之以不足。夫为人臣,其犹土乎?万物载焉而不辞其重,水渎污焉而不辞其下,草木殖焉而不有其功,此成功而不处,为臣之体也。若夫处大位,任大事,荷重权于万乘之国,必无后患者,其上莫如推贤让能而安随其后,不为管仲,即为鲍叔耳(2);其次莫如广树而并进之,不为魏成子即为翟黄耳(3)。安有壅君蔽主专权之害哉?此事君之道,为臣之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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