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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李细珠:《张之洞与清末新政研究》,第135页。关晓红:《科举停废与近代中国社会》,第94页。又,许同莘称“此折川督、鄂督、东抚皆列衔”;胡钧谓“此折川、鄂、东皆会衔”,均误。许同莘编《张文襄公年谱》,北京图书馆编《北京图书馆藏珍本年谱丛刊》(174),北京图书馆出版社,1999,第83页;胡钧编《清张文襄公(之洞)年谱》,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78,第202页。按,《袁世凯奏议》编者将此折系于光绪二十九年三月十二日,李细珠据《光绪朝东华录》改于二月十五日。现据《袁世凯全集》和《宫中档光绪朝奏折》系于二月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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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致署两江(湖广——引者注)总督端方等电》(1903年3月10日),骆宝善、刘路生主编《袁世凯全集》第11卷,第6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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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改制与最后的进士 第三章 壬寅诏开进士馆:科举改制的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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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清末新政的重要举措,科举改制复杂而曲折。在考试新章之外,从庚子前后的整饬翰林院,到壬寅年十一月的诏开进士馆,是另一条关键的改制脉络。这一脉络是在最高层调适科举与学堂关系的重要步骤,鲜明地体现了中枢大臣主动变革科举的努力和争论,既与辛丑科举新章相配套,共同构成科举改制的主要内容,又蕴含着抑科举而扬学堂的深意,因而在科举改制中具有标示风向的意义。正因为如此,诏开进士馆不仅在枢臣中颇有争论,在包括京外官、广大士子及报刊舆论界的朝野上下,更是引发了多方面回响。毫无疑问,此举影响了大量士子的抉择,改变了癸卯、甲辰二科诸多进士的仕途发展和人生命运,对科举、学堂地位的此消彼长也不无推动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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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界以往关于改科举的研究已经不少,但对庚子前后从整饬翰林院到诏开进士馆的改制脉络尚注意不够;开进士馆与科举考试新章的配套关系,还有待论证阐发;开进士馆的动因、讨论决策过程及内幕,牵涉中枢大臣主动变革科举的努力和争论,其中迷雾重重,更需用切实材料加以揭示。上述问题直接关系到我们对清末新政开始后科举改制的思路、举措及其力度的整体理解,涉及科举与学堂、翰林院与大学堂的关系问题。本章从庚子前后翰林院的整改、京师大学堂仕学馆的筹办、中枢要人的幕后推动、枢臣的争论与妥协,以及诏开进士馆的朝野反响等方面,梳理从整饬翰林院到诏开进士馆的改制脉络,并阐明诏开进士馆乃科举改制的扩大和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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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改制与最后的进士 一 庚子前后翰林院的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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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清一代重科名,又以入翰林为尤荣。进士朝考、馆选等制度的推行,使翰林院成为科举制的自然延伸,玉堂人物成为科举出身之最上一层。科举考试的考官——会试总裁、同考官,乡试主考,各省学政——绝大多数又为翰苑人员。因此,科举制与翰林院的关系至为密切,[1]翰林院的整改与科举改制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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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季世变日亟,科举诟病渐多,翰林自不能幸免。尽管同治中兴手定大难的胡林翼、曾国藩、李鸿章皆翰林,然形势比人强,改科举逐渐从“坐言”走向“起行”。戊戌变法中,光绪帝接受张之洞、陈宝箴奏请,更定科举考试新章。当年七月初三日,又颁下废朝考之谕。进士朝考“专为选庶吉士而设”,[2]由翰林院主持,[3]今一朝停罢,表明朝廷开始对翰林院下手了。七月十四日,往日与翰林院同居清要、供词林迁转的詹事府遭到裁撤。词臣的升转之途大受限制,翰林院的地位遭到削弱。惟政变旋作,悉复旧制。但翰林院显然已受到严重质疑,它的整改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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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事变后再度变法,首先就是整顿翰林院。当改科举、兴学堂尚在酝酿之时,吏部尚书、翰林院掌院学士孙家鼐于光绪二十七年四月十八日奏请整顿翰林院。他建议“庶常入馆,即宜课以政治,兼习洋务。政治以《大清会典》、《六部则例》为宗,旁及古今政书、直省通志,凡有关经世之务者,皆令肄业。洋务以历年条约、万国公法为先,旁及语言文字,一切格致之学,皆当通晓。散馆时即以所学命题”。至于考评的方式,则庶吉士不仅授职前有月课,即使“授职以后,仍随时札记所学”,由掌院学士等分别优劣,或“进呈御览,以示鼓励”,或“分别纠劾、以杜横议之渐”。孙家鼐认为“如此则今日所学,即他日所用”,可祛学非所用之弊,“非但有益于人材,亦且有裨于政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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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廷针对奏片明发上谕,慨言“兹当变通政治之初”,作为储才之地的翰林院“允宜首先整顿”,遂令编修、检讨以上各官,“专课政治之学,以《大清会典》、《六部则例》为宗,旁及古今政书、直省通志”,而“条约、公法以及天算、格致诸书”,则“听其分门肄业”。并令“掌院学士酌定课程,每月呈送札记”,据优劣而定奖惩。更重要的是,与翰林密切相关的“散馆、大考、考差,均应一律变通”,上谕令掌院学士就此“妥拟章程,咨送政务处王大臣覆核,请旨办理”。[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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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讨论的是,虽然上谕由奏片而来毫无疑问,但二者实质差异甚大。据孙家鼐的建议,庶吉士肄业及考试内容将大为改变,庶常馆制度定需调整。与此对应,上谕的规定颇为微妙,一方面,由于庶常馆之制牵涉太多,在无替代机制出现以前,绝非旦夕可改,故绝口不提庶吉士应做何功课。另一方面,既明言翰林院应首先整顿,则不得不有所表示,故令业已散馆的“编、检以上各官”专课政治之学。需要强调的是,孙家鼐变通庶常肄业的主张既未被采纳,庶吉士做何功课又未予规定,而散馆却要求变通,[6]则庶常馆势必改制。这就为开进士馆埋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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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翰林院衙署为庚子兵燹所毁,此时汉掌院学士孙家鼐在西安行在,满掌院学士崑冈为留京办事大臣,翰苑人员或留京,或在行在,或散处各地。因此,且不论整顿办法何如,此时实无从整顿,因而迟迟不见掌院学士酌定的具体办法。不过,整顿翰林院的讨论在高层中继续发酵。光绪二十七年九月十六日,工部尚书张百熙奏称:欲救翰林取非所用、用非所取之弊,“莫如使取与用出于一”,亦即“莫如使今日已取之士尽习有用之学”。故奏请归并詹事府于翰林院,令学士以下分研经世实学。[7]这就提出了科举已取之士再学习问题。其实,欲取与用出于一,还有另一种思路,即变取士之法,直接用所谓经世之学来取士。该思路即体现为科举考试新章。因此,奉行科举考试新章与令新进士入大学堂,确为实现人才取、用合一目标的配套举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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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二十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两宫銮驾抵京,次日即传“翰詹读、讲以下俸深编、检二十员”预备明日召见。[8]召见翌日,即十二月初一日,再度发布整顿翰林院上谕:“翰林院为储才之地,平日并无公事,从容清暇,正宜博通经济,期为有用之才,以备国家任使。着掌院学士将该衙门人员督饬用功,于古今政治,中西艺学,均应切实讲求,务令体用兼赅,通知时事,而无习气。限五个月后甄别一次,由该掌院学士严行考核,分别优劣,据实奏闻。”[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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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四月十九日上谕相较,虽未再提翰林专工诗赋、小楷,空疏无实,语气看似稍缓,实则“平日并无公事”云云,足令翰林气短。参加了召见的叶昌炽在日记中大发牢骚:“不佞在史馆四五年,簿书鞅掌,何异司员,而曰并无公事,闻命饮冰。代言者皆非个中人,即枢臣亦不以词曹进,惟子玖官翰院三十年,轺车遍于四方,偶一入都,席不暇暖,未尝一日当馆差,宜其全不知甘苦也。”“代言者”似指拟旨的军机章京,无一翰苑人员,而当时枢臣荣禄、王文韶、鹿传霖、瞿鸿禨四位,惟瞿翰林留馆,但似未当馆差,故叶昌炽谓其全不知翰林甘苦。叶还将严旨归罪于召见的翰詹人员“大半皆腐头巾”,尤其是支恒荣、朱延熙召对不称旨。[10]其实,整改翰林院早有成议,其主张者正是翰林出身的孙家鼐、张百熙、瞿鸿禨等人。孙、张之奏已如前述,瞿鸿禨的亲家余肇康则称瞿入枢后“首请废八股文,大小试均试策论……整饬翰林院,课编、检以上官以政治之学”。[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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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上谕一经发布,即获得了一些报刊舆论的积极回应。《中外日报》称,士人以科举为正途,又以翰林为华选,故翰林风气,为天下士子所效。谕旨责令用功于古今政治、中西艺学,则翰林自不能不从事于此。翰林中“多一谙晓时事之人,即少一故见自封之人,施诸政事,收效实大。且风声既树,而向往日众”,实足开风气、兴实学。[12]《苏报》评论认为,掌院学士果能认真督核,使翰林“于古今政治、中西艺学各有专长”,则其中将有如张九龄、陆贽等杰出人才涌现。[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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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指出的是,就在该上谕颁布当天,朝廷又任命张百熙为管学大臣,重建京师大学堂。这正说明改科举与兴学堂同时进行,亦预示着翰林院与大学堂纠葛难免。一个多月后的光绪二十八年正月二十七日,清廷落实翰林院整改,命詹事府归并于翰林院。同日,掌院学士崑冈、孙家鼐奏请督饬翰林院人员用功办法一折,奉旨依议。[14]该办法分为四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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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严定课程。以古今政治、中西艺学为纲,“督饬各员分门认习”。各员按期入署登记阅读情况,提交读书札记,供掌院学士查考。(2)酌派人员。因“教习庶常馆向有提调、收掌等员司理其事,兹编、检以上人员用功,体制不同,事应比照”,故派侍读、侍讲学士为提调,以办事翰林官为收掌。当时翰林“在京者有六七十员,除现充南书房、政务处、本衙门办事官、国史馆提调各要差诸员”,“其余读、讲、修撰、编、检俱一体按日交课”。(3)调取书籍。咨行各省官书局调书,并在上海等处择要采购西学书。(4)筹建堂舍。“此次督饬各员用功,即仿前此大学堂立仕学院之意。诚以筮仕人员素有中学根柢,教已成之才,较诸教未成之才,其收效尤速,致用益宏。”然而平日接见署员,每日不过十员,尚易位置,今到署各员人数众多,所以“应设讲习堂一区”,为掌院等接见之所,“分设两斋,为各员修业之地”,其藏书处、收掌所亦必不可少。[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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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强调的是,比照庶常馆,另设提调、收掌,且按日交课的为“讲、读、修撰、编、检”,则说明庶吉士不在此列,他们理论上还在庶常馆肄业。同时,此举的思路亦被点破,即仿前此(1898~1899年)大学堂立仕学院之意,教科举已成人才,期收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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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容清暇的翰林院经此整改,那些在政务处、南书房等处没有要差的编、检以上人员,须用功于古今政治、中西艺学。那么,“入官之始”更应“加意陶成”,[16]但事实上却“闲旷三年”[17]的庶吉士群体,当如何加以督课?同时,“嘉道以后,庶吉士在馆肄业之制渐见废弛,同光时得馆选者,照例到馆应三五课,即告假回籍,俟散馆之年,始销假还京,大、小教习漫不过问”。[18]那么,同光以来业已徒存虚名的庶吉士肄业之制,又当如何整改?而且,“庚子年后,教习庶常馆划在扩充各国使馆界内,该馆已无地基”,[19]明年新科庶吉士又当如何安顿呢?壬寅年十一月初二日诏开进士馆之举,给出了明确回答。此举令新进士中授京职者入馆肄业,“讲求实用之学,延请中外专门教习按堂授课”,癸卯、甲辰两科“一甲修撰、编修及庶吉士”,例须住馆学习,“以代替从前之庶常馆”,毕业考验授职,“类于旧制之散馆”。[20]此举使业已奉行考试新章的科举再度经历重大改制。其之所以能够定议,又与大学堂仕学馆的筹办及改科举的进展密切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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