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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科进士陈黻宸于1913年任北京大学文科教授,在中国哲学门讲中国哲学史、诸子哲学,又在中国历史门讲中国通史。陈钟凡、冯友兰等后来的著名学者,均曾颇受教益。[47]1916年,蔡元培任命陈独秀为北大文科学长,进行学科改革。陈独秀主张“教授科目与其程序皆应与世界普通之分类相合”,故“经书当依其性质分列文学、史学、哲学之中,不必再存经学之名”,欲以西学分科条理经学。陈黻宸对此大为反对,认为“经为中国所特有,故无妨即特存经学一部”。[48]可惜,陈黻宸不久病逝,而“与世界接轨”的分科潮流也势不可挡,其主张自然难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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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年秋,辅仁大学一成立,癸卯科进士、著名诗人郭家声即任教授。先是,英敛之创办辅仁社,以便天主教徒进修中国文史,郭家声即在辅仁社讲学,与辅仁系统渊源甚早。[49]据郭氏自述,其于1924年10月开始在辅仁学校讲学,直至1941年辞去辅大教席,真可谓“一刹那经十七春”。[50]郭家声以诗名,早在1916年就印成《忍冬书屋诗集》6卷。1918年,诗集经教育部审查为学术著作合格者。因合格者仅67人,首列者为王树枏,其余知名者有马其昶、柯劭忞、江瀚、姚永朴、姚永概、宋伯鲁、刘师培等,皆一时宿儒,故入选颇不易易。京兆地区得3人,郭家声身列其中,他在日记中不无得意地说:“北人素不好标榜,而京兆能有三人,亦云盛矣。”[51]迨1930年,任教辅仁大学的郭家声将其诗集再版,收诗至1929年,增订为8卷,辅仁校长陈垣、同事刘半农分别题写封面和扉页。[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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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1916年《忍冬书屋诗集》初版之际,郭家声就对西学东渐、世变日亟的大势下,诗坛的现状颇为悲观。他说:“诗教至今日,其陵夷衰微盖已久矣。一切烦促、噍杀、淫哇、杂缛之音,罔不竞作,有心世道者,于以觇时变、镜人心,知其由来积渐必极于是,而非一朝夕之故也。西学东渐,为者益鲜,风雅坠地,怵目骇心。古哲鸿制,方将弁髦,单集小文,益同苴土。间有二三畸士,志存竺旧,亦且独弦哀歌,倡焉寡和,则夫四始五际六义八病之说之阒绝于来兹,盖可逆而睹焉。”不过,他对自己的诗却颇有自信,在说过“明知于古哲所诣,万不逮一”的谦辞后,便申言:“要之,击壤俚语、随园侧体、定庵外道”等旁门左道,“则差可免焉”。[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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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士出身的郭家声,不仅对古典诗歌的“衰歇”满腹牢骚,而且对学校时代的国文教育甚为忧虑。就在《忍冬书屋诗集》初版、再版之间,新文化运动蓬勃兴起,胡适等人提倡的白话文、白话诗流行一时。郭家声对此极不以为然。1930年4月21日,辅仁同事尹炎武指出林纾、吴昌硕、李瑞清等名人的语病笑话,郭家声认为“皆切中其病,可见负盛名者,均不免有此失”。不过,他话头一转,开始猛批学校中文教育的失败与白话诗文的弊病:“然近今十年来,学校中所造成之新国学家,其文义不通,尤有过于此者。更羼以白话诗文,益复疵瑕百出。”进士出身的他意犹未尽,忍不住要将科举与学校比较一番:“科举时代,不甚讲中国文法,其不通者在学术,不在文词。学校时代,课目列入中国文法、文典等,而学生之于文词,其不通乃更甚于八股先生。此其故可深长思之矣。”[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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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家声不仅在日记中私下批评新文学,在公开场合亦不忘调侃一番。1934年,刘半农赴绥远考察方言,不幸染回归热,送至北平协和医院后不治身亡。郭家声与其同事有年,颇有交谊,撰一挽联曰:“躯命厄遐荒,斯人竟误刀圭药。文章出游戏,当代偏崇钉铰诗。”郭氏颇自负于此联之妙,他在日记中写道:“措词用意尚能贴切,将来送往追悼会,不识当代诸文学、国学家有能识此联者否?”[55]古代论诗者常称通俗滑稽诗为张打油、胡钉铰,[56]此处胡钉铰语意双关,殆指胡适提倡的白话诗。通过此联,郭家声抵拒白话诗的意态便跃然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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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郭家声又将1930~1942年所作的420首诗结集出版,题为《忍冬书屋诗续集》。有评介称“近代北方诗人,以胶西柯凤孙、新城王晋卿二老为尊宿,由其积学富而取径高也。二老既倾,坛坫零寂”,郭氏“清修笃行,余事为诗,足为河朔英灵生色”。[57]在癸卯科同年尚秉和看来,“诗文者,道德之阶,而国家之元气也。故其事恒与世运相升降”,然今世为考据者,为小学者,为训诂、笺注者皆有人,“而独于风俗运会攸关之文章大业,日益衰落,不可制止”。他因而对斯文之丧抱有极度的隐忧:“由是以推,琴石(郭家声——引者注)之诗,在今日叹其为之勤、业之精,再十数年,恐后生学士不惟不能为,且并不能读矣。此则不能不为斯文惧也。”[58]从半个多世纪后的今天来看,可谓不幸被尚氏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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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科榜眼左霈,清末外放云南丽江知府。民国以后,脱离政海。1914年任蒙藏院办报处总编纂。[59]后于1918年入教清华学堂,直至1928年离开清华,南下香港。[60]1925年《清华周刊》有报道称:“国学教授左雨荃(左霈——引者注)先生日前为其公子完婚……教职员咸往庆贺。”[61]在1925~1926年度、1927年度清华国文学系的教师名单中均有左霈。从1927年的课程设置可知,左霈与朱自清为大学部二年级开设共同选修课“中国文学书选读”。该课6学分,全学年上课,每周3小时。其课程介绍曰:“中国文学以诗词文艺为主,按学程所定用书凡六:曰《诗经》温柔敦厚、感人最深;曰《楚辞》精诚内结、词采外敷;曰《文选》专尚文雅、辞藻极富;曰《文心雕龙》分类引义、评论精审;曰《词选》意取婉约、采择甚精;曰《十八家诗钞》体兼古近、文质炳如。由学生先后选读之,于吾国古代文学可得其概矣。”故教科书即采用以上六书,学生任选一种。[62]可知左霈所授内容,全系古代文学经典的传授和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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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西大学,癸卯科进士、山西人狄楼海传授经史、国文之学,而癸卯科进士、湖南人易顺豫(即易顺鼎胞弟)亦在1920年代讲学于此。易顺豫后来离开山西大学,在上海讲学,曾于1929年担任上海东亚大学国文学系主任。[63]随后,癸卯科翰林、曾任浙江高等学堂监督的浙江人孙智敏,亦于1933年代理之江大学国学系主任。[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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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1920年代严修在天津创办崇化学会国学专修学校,癸卯科进士、著名学者章钰受聘主讲席,“培养了一批研究传统文化的人才”。据说1930年代至1950年代初,天津一些中学里的优秀文史教师,不少都出自崇化国专。当代著名史学家蔡美彪先生也间接受惠于此。[65]癸卯科进士、苏州人单镇,于1929年受唐文治邀请,在著名的无锡国学专修学校讲授“《诗经大义》、《史通》、《东塾读书记》、《杜工部诗集》,兼课丁班《国文大义》,每两星期课以作文,批改课卷一百六十余本”。就中《诗经大义》由唐文治编定篇目,分伦理、性情、政治、社会各16篇,农事6篇、军事15篇、义理10篇、修辞8篇,由单镇分期演讲。单镇则“为之采择传笺,别作注释,每篇后标明诗旨……分列八卷,冠以纲要一卷”。该讲义“简要可诵,颇为精核”,以此讲授,学生均能领会,唐文治“大加称赏”,嗣后由高燮印入《葩庐丛书》。可惜单镇三个月后突患颈疾,遂辞去教席,回家静养。[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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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科状元、宣统年间做过湖北提学使的山东人王寿彭,在1926年山东大学组建中扮演了重要角色。1925年4月,张宗昌督办山东军务,7月并兼山东省长。据说张宗昌“对前清本省之科甲出身者极为重视”,而张作霖又素重王寿彭之为人,“力为推毂”,故王寿彭被任命为山东教育厅厅长,于7月3日走马上任。[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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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6年7月1日,王寿彭受命取消了山东原有的法政、医学、矿业、商业、工业、农业六所专门学校,以及省立第一(济南)、第二(东昌)、第六(曹州)、第十四中学附设的高中班,以此组建山东大学。除文科暂不招生外,令六所专门学校的本科、预科学生升入新成立的山东大学农、工、医、法四科,四所中学的高中生升入山东大学附设之高中,按照学生肄业年限,分编相当班次,五年内不收学费。大学经费即以六所专校和四所中学之高中班的经费充之,而各校七、八两月之经费及大学筹备费,则作为山大的开办费,财政上亦不十分拮据。大学本部即设于南关趵突泉工业专门学校原址。如此一转移间,已“酝酿四五年”却颇觉难产的山东大学遂告成立,王寿彭兼首任校长。有评论称:山东大学“果能如期成立开学,是亦张宗昌到鲁年余以来差强人意之事,亦鲁人不幸中之大幸也”。[68]山东大学之设,与主政山东的张宗昌的取向自然分不开,但主持山东教育事务,兼任山东大学校长,筚路蓝缕,具体负责的王寿彭,无疑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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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6年9月1日,山东大学正式开学,学生共1046人,分为40班。据说王寿彭为了堵住反对者之口,拟邀北京教育名流出任各科学长,文科学长即请梁漱溟,可惜未果,王氏遂自兼文科学长。[69]1928年,国民革命军攻入山东,张宗昌垮台,王寿彭也离职而去。值得注意的是,在山东大学成立一年之后,北京政府潘复内阁的教育总长刘哲,亦受命合并北京国立八校为京师大学校,且刘哲亦以教育总长兼校长,[70]几与山东大学之成立如出一辙。由于京师大学校起用了江瀚、孙雄、史鼐等“旧人”,且采取了禁止白话文、禁止学生入党、整顿学风等“反新文化”举措,后来人多讲此一段北大历史为复古逆流。考虑到北京大元帅府内张作霖、张宗昌、潘复、刘哲的地位和角色,则山东大学与京师大学校之成立和运行,实体现了当时北方主政者与“旧派”学人的办学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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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十年代,癸卯科进士、经济特科“状元”,宣统年间曾任浙江提学使的袁嘉谷,在云南东陆大学及其后身云南大学教授国学多年。他的高徒张连楙曾记述讲学盛况:1923年,“云南初办大学,校长董雨苍(董泽——引者注)君聘先生主讲国学,每周两点钟。听众全校学生外,好学之士往往临时加入,面叩笔录,至公堂可容五六百人,座常为满。先生所授以经学为主,旁及考据、词章、义理,因材施教,不限一科,命诸生各习所好,期其大成。至暑假则专讲诗法,一日不辍。下课后,诸生趋前问难,至绕膝两三点钟始散”。[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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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嘉谷曾有一篇题为《史学谈》的演讲,颇足代表他的史学思想。首先,袁嘉谷对钱玄同、顾颉刚等新文化派学人倡导的疑古思潮颇致不满。他既反对今文学派为了托古改制而推翻尧舜的讲法,更对顾颉刚“大禹是爬虫”的说法嗤之以鼻。他一则担忧,“如此说来,中国五千多年的历史降至三千年去了”;再则批评道:“读书本应怀疑,但一味的怀疑,那末真理就永无发明的一日了。”其次,袁嘉谷认为中国之所以立国长久,盖有三因:除“素重君权,君相借赏罚以维持治绩”,以及“因果报施愚民之说,以救济一般人民”之外,作用更大、势力最大的正是史学家。“因为史学把当时的大忠大信或大奸大恶的人事,都一一记了下来,传之后世,使后世之人得而批评。设使没有史学家的记载,那末穷凶极恶的人,更得无所忌讳了,故史学家是很重要的。”可知袁嘉谷非常看重传统史学的褒贬功能。最后,他很推崇《资治通鉴》,认为“记叙得宜,探讨最精。另有考异,辩证既多,征信亦确”,因此如果整理中国史,“应当师法于此”。同时,袁氏认为整理国史,还有三事须注意:一是废弃正统,按年记叙,“免却正统纪年的无谓纷争”;二是减少名讳,国号、庙号、徽号、年号一概取消;三是“帝王一家之事皆可不管”。他认为如此编纂历史,“则眉目必十分清楚,且深合平民精神”。此外,在本纪、列传、世家之外,须加入几类:“第一是开物成务的。第二有功德于民的。第三是安内攘外的。如班超、张骞、郑和这些都是应当详细记载,竭力表彰的。”更重要的是,儒林之外,“史学家也要特别表彰的,因为没有史学家,就无所谓史学了,所以应当要特别尊重他们”。袁嘉谷特别强调他所谓的“史学家,乃马、班、陈、范、荀悦、王隐、臧荣绪、王劭、裴松之、裴骃、李德林、李百药一流,并不是坊间书集中的那些作汉高帝论、留侯论、秦皇汉武合论的词章家”。[72]看来,袁嘉谷一方面受新史学影响,排除帝王,注重平民,但另一方面也非常看重中国传统史学的褒贬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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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特别指出的是,癸卯科翰林赖际熙、区大典与胡适、许地山等新文化学人在香港大学的交锋,可以看作最后的进士传承旧学和抵拒新文化运动的典型事例。第六章已述,辛亥鼎革前后,赖际熙、区大典等粤籍翰林携眷出京,但并未回乡,而是寄居香港。1913年香港大学文学院成立后,赖际熙与区大典受聘港大,讲授中国经学与历史课程。[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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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年,正当五四新文化运动在北方蓬勃兴起,并向南方传播之时,赖际熙、区大典鉴于港大“中西并习,畸重畸轻,立格既严,造才转隘,乃思广其途以育士,宽其格以储材”,于是成立了国文大学专科,欲以经史为经,以政治为纬,昌明正学,延道统,存人心,造通才。[74]似有针对新文化运动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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迨1923年,赖际熙又召集癸、甲同年,“仿广州学海堂之例”,在香港创立学海书楼,聚书讲学,欲以此“宏振斯文”。[75]此后在赖际熙等人推动下,香港大学于1927年成立了中文系,赖际熙、区大典成为专任教授,分别讲授中国历史与经学,赖氏并扮演系主任的角色。1929年以后,他们先后将其癸卯科同年温肃、朱汝珍聘至港大中文系,担任中国哲学与文学教授。这样,港大中文系就成了癸、甲广东翰林的一个聚集地。诸人在港大中文系以中国经史课程为主,强烈拒斥白话文,反对新文化运动。[76]1932年,赖际熙因年事已高退休,而区大典仍在任教。然而,港大当局在此前后正酝酿中文系的课程改革。北大史学系教授陈受颐等新派人物被邀请来港大提出改革建议。1935年,新文化运动领袖胡适南下,更在港大接受名誉博士学位。在此期间,胡适激烈抨击港大的中文课程和教学,说港大的“文科比较最弱”,中文教学完全掌握在几个旧式科举文人手里,完全脱离于中国大陆在新文化运动前后经历的中文教学改革大潮。1935年9月,在胡适的推荐下,新文化学人、燕京大学教授许地山入主港大中文学院,随即进行课程改革,取消了经学的独立设置,将其分解于文、史、哲课程板块之中。[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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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许地山改革之初,区大典虽未被解聘,但课程钟点和薪水都受到削减。赖际熙、区大典此前的学生,此时协助许地山改革的陈君葆,周旋于许、区之间,在日记中颇记录了当日“新旧”此长彼消之原委。[78]在1937年1月11日欢送区大典的茶会上,双方还在针锋相对地“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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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地山先说:“欢迎易,欢送则难,因为欢送时的情感,总是不欢的。”区大典接着有针对性地“慨夫言之”:“古人七十而致仕,故尔也应告退。这廿多年来长大学的教席,不曾造就甚么特出的人材,殆因自己学问疏浅的原故。”而许地山的答词也颇有讥刺:“区先生去我们都有点舍不得,但想到他年事已高,又不敢烦他老人家同我们班少年人在一起厮混了。”港大当局负责人的发言,则承认中文学系当年筹款,全是赖际熙的功劳,而目前改革方案的实施,区大典等旧式科第教授,“遂成了过渡期间的牺牲者”。[79]至此,新文化的浪潮后来居上,赖际熙、区大典等癸、甲进士在港大传承经史诗文旧学和抵拒新文化的努力便告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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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必须指出的是,癸、甲进士还有直接参与和推动海外汉学的活动。甲辰科探花商衍鎏在鼎革之际丢了官,后迁居青岛。1912年在尉礼贤的推荐下,商衍鎏受聘于德国汉堡大学,协助著名汉学家傅吾康之父福兰阁教授组建中国语言与文化学系,直到1916年离开汉堡回国。[80]福兰阁在自传中曾这样评价商衍鎏:“一位知识极为丰富又最可信赖的中国帮手,他为我提供了史无前例的帮助。”与此同时,福兰阁用西学框架研究中学,所以强调受过所谓的现代科学训练,因此在他眼中,“商衍鎏还不能算作此类新式学者”。同时,福兰阁注意到,“商衍鎏的接受能力非凡,全身心地致力于学术研究”,故对每个新问题“很快就能发现有价值的材料”。但在变化了的环境里,商氏“对自己拥有的丰富的经院知识评价并不过高”,曾一再肯定“欧洲汉学家比中国文人更懂得利用中文原始材料”。当然,商衍鎏在汉堡大学领略到了欧洲汉学家的特长,说此话时自有几分真心,但“寄人篱下”,说几句恭维话,也在情理之中。无论如何,商衍鎏的中国古典知识对像福兰阁这样的西方汉学家,“却常常具有重要的作用”。[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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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商衍鎏晚一些,癸卯科进士王天木于1920年受聘美国夏威夷大学,担任中国历史与文学教授,当日《申报》报道称:“前浙江高等检察厅厅长王天木君,为美国夏威夷大学聘请,任中国历史及中国文学科教授,定于今日乘中国邮船公司轮船中国号放洋。王君为北京人,原籍浙江,前清癸卯科进士,日本中央大学法学士。历任政界、司法界、报界各要职多年。对于中西文学、历史、哲学及一切政法诸学,深有研究。此次赴美任中国历史及中国文学教授,定能于中美二国文化上有所尽力也。”[82]作为癸、甲进士的代表,商衍鎏与王天木分别在德国和美国进行的教学与研究活动,不可谓非中国科举精英的流风遗韵在西方学界的流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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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7-2 民国时期在大学任教的癸、甲进士题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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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民国时期,也有一批癸、甲进士活跃在一些类似书院的机构中,继续着传承旧学的工作。七七事变之后,一批科举“老辈”在北平成立了古学院,意欲通过招生讲学、整理研究古籍、研讨学术等活动,“保持固有文化”,阐明发展“古代遗传之学术艺术”,使其流传不坠。其中郭则沄、甘鹏云、高毓浵、田步蟾、李景铭等癸、甲进士均是其中要角。在古学院学人整理校勘的古籍中,尤以《敬跻堂丛书》八种为代表,郭则沄对此颇多贡献。[83]古学院与表7-2所列大学有所不同,似介于书院与学校之间。在此前后,郭则沄还“兼领国学书院”,在“物色研究院新生”时,曾特致函辅仁大学校长陈垣,请其介绍辅仁大学文科毕业生二三人,“以文科或史科优美者为合格,月致津贴”。[84]在大学、书院之外,亦不乏设帐授徒的癸、甲进士。1930年8月15日,癸卯科翰林陈云诰为人题主,贺葆真为襄题,得知陈氏“民国以来授徒自给”。[85]九一八事变之后,癸卯科进士、精研易学的尚秉和“在京寓为生徒讲《易》”。[86]抗战期间迁居四川的商衍鎏,见到了同年川人衷冀保和贺维翰,因“两人均授徒讲学”,所以商氏赋诗赠其曰:“抱残守缺经生志,马帐诗书启后贤。”[87]这样的情况想必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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