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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长安城中,每年的秋冬都有许多士子前来参加科举,求取功名,其中不乏落第者,这些人往往并不返回,而是留在长安城,选偏坊静院修夏课,除了城内的寺院、旅舍,终南的别业与寺院也是他们经常居住的。大历元年(766年),19岁的卢纶开始入京应举,但却连年落第。其诗《落第后归终南别业》便表现了他的落寞心态[49]。因此,城南与终南山中的别业与寺院都为文人所眷恋,置身这些地方,与在长安城内有不同的心境。《白居易集》卷一四《游悟真寺回,山下别张殷衡》云:“世缘未了住不得,孤负青山心共知。愁君又入都门去,即是红尘满眼时!”[50]诗中明确道出都门内外咫尺之隔,但处境与心境却迥然不同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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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地理位置与人文的紧密联系,使得终南山成为政治中心长安一个不可分割的舞台。如果心里不能淡化对名利与宦途的眷顾,就难以释怀于人间,亦不能坦然于尘世之外。但是,来到终南山,他们毕竟还是能得到片刻的解脱。在一些人眼里,它是尘外之世。孟郊《游终南山》云:“南山塞天地,日月石上生。高峰夜留景,深谷昼未明。山中人自正,路险心亦平。长风驱松柏,声拂万壑清。到此悔读书,朝朝近浮名。”[51]又姚合《游终南山》云:“策杖度溪桥,云深步数劳。青猿吟岭际,白鹤坐松梢。天外浮烟远,山根野水交。自缘名利系,好此结蓬茆。”[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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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内官场中周旋的苦恼,使得诗人更加觉得终南山为心灵的栖息之所。《周易·系辞上》云:“君子之道,或出或处。”城南也是城内上层社会人士散游之地。对一些士人来说,城南则是既接近隐逸胜地又毗邻都城,这样在“仕”与“隐”之间就有了平衡。到此地,他们可以暂时拥有心灵的自由、士大夫的气节。正如韩愈《游城南十六首·把酒》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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扰扰驰名者,谁能一日闲。我来无伴侣,把酒对南山。[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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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姚合《过城南僧院》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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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对远山起,幽居仍是师。斜阳通暗隙,残雪落疏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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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静鹤栖定,廊虚钟尽迟。朝朝趋府吏,来此是相宜。[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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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此处是囿于尘世杂物之人的暂时消遣之地,尽管这种淡泊是暂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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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别业的存在,满足了文士优游身心的要求,除去权贵气派张扬的别业外,毕竟城外的别业是幽静的。南山犹如绿屏,晴明怡人,到这里,往往能寻觅到暂时的静谧和安逸,使得心灵解脱,得到暂时的慰藉。祖咏《苏氏别业》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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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业居幽处,到来生隐心。南山当户牖,沣水映园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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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覆经冬雪,庭昏未夕阴。寥寥人境外,闲坐听春禽。[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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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着一种这样的情怀,所以文人撇开纷扰的人事,到此寻找心灵的安静。哪怕并未脱离宦途,但是心灵却有了片刻的升华,可谓“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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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外的别业是长安社会向周边延伸的一种体现。社会、经济变动的大背景和具体的社会体制运作,为长安带来空间上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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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终南寺观——长安与终南宗教关系的一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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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代以后,佛教重新兴盛起来,道教在李唐王朝受到尊崇,寺院、道观的建设也随之增多。在终南山也有很多寺院[56],但其具体数目难以举出,此处就文献提及者列表于下(见附表)。这些寺院,由于地理及交流的缘故,与长安城内的寺院乃至政治有着密切的关系,一些当时名声显赫的僧人,比如道宣与玄奘,都曾在终南山与长安城之间来往过。同时终南也为一道教名山,山中多道教圣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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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终南山深处的寺观,令人有出世之感。幽深静谧的终南山,对僧人来说,无疑为译经、修行的好归宿,在终南诸峰的圭峰北麓有著名的草堂寺,姚秦时为逍遥园,在长安翻译佛经的鸠摩罗什曾在此讲译佛经,其舍利塔现尚存于此。自鸠摩罗什在终南山草堂寺译经后,这里一直是许多译经僧的佳地,也是道士隐居炼丹的上乘之地。所以,终南山是一座笼罩着宗教色彩的山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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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实质上还是观念上,终南山寺院还是与长安城内的寺院存在一些差别,但两者之间绝非互不交流,两者之间的互动融合也是长安与终南山社会流动关系的一个方面[57]。文献记载告诉我们,一些僧人、道士游动于长安城与终南山寺观之间,虽然两地空间距离在某种程度上具有一体性,但却体现了他们跟朝廷与外世的接触态度及深度。许多终南山的僧人、道士往往被朝廷召用;文献记载也显示长安城中许多官员、文人与终南的僧侣、道人有往来,不仅诗书往还,还经常造访面谒。僧人在长安与终南之间的进退,长安官员、文人与终南僧道之间的往来,使得两者之间形成密切的关系。这里,我们将通过分析终南山寺院、道观及与之相关的活动来了解终南与长安之间宗教关系的一个侧面,其中涉及政治、文化及民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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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贵是不会忽视终南山的自然地理条件的,九五之尊的帝王更不例外,唐初的行宫太和宫即选址于此。太和宫建于武德八年(625年),在终南山太和谷。《唐会要》卷三〇“太和宫”条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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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八年四月二十一日,造太和宫于终南山。贞观十年废。至二十一年四月九日,上不豫,公卿上言:“请修废太和宫,厥地清凉,可以清暑。臣等请彻俸禄,率子弟微加功力,不日而就。”手诏曰:“比者风虚颇积,为弊至深。况复炎景蒸时,温风铿节,沈疴属此,理所不堪。久欲追凉,恐成劳扰。今卿等有请,即相机行。”于是遣将作大匠阎立德,于顺阳王第取材瓦以建之。包山为苑,自裁(栽)木至于设幄。九日而毕功,因改为翠微宫。正门北开,谓之云霞门。视朝殿名翠微殿,寝名含风殿。并为皇太子构别宫,正门西开,名金华门,殿名安喜殿。[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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