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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表明,他们为了追求精神上的自由,不在官场中谄媚求进,彻底地超越了政治关系、实用与功利的意识。他们只好耽于山林之趣,使得自身不与现实沟通,走出城门,隐迹于终南山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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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南山其实也被赋予了宗教的意义,包括道教与佛教的,自然也就有真心隐居终南山以修仙成佛的。传说,唐代的新罗宾贡进士金可记就在此地修道。《太平广记》卷五三“金可记”条引《续仙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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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可记,新罗人也。宾贡进士,性沈静好道,不尚华侈。或服气炼形,自以为乐。博学强记,属文清丽,美姿容,举动言谈迥有中华之风。俄擢第,隐于终南山子午谷葺居。怀隐逸之趣,手植奇花异果极多。常焚香静坐,若有思念。又诵《道德》及诸仙经不辍。后三年,思归本国,航海而去。复来,衣道服,却入终南,务行阴德。人有所求,初无阻拒,精勤为事,人不可偕也。唐大中十一年十二月,忽上表言:“臣奉玉皇诏,为英文台侍郎,明年二月二十五日当上升。”时宣宗极以为异,遣中使征入内,固辞不就。又求玉皇诏辞,以为别仙所掌,不留人间。遂赐宫女四人、香药金彩,又遣中使二人,专伏侍者。可记独居静室,宫女中使,多不接近。[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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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提到的进士陈季卿虽然也成名,但不恋人间繁华,慕道,绝粒入终南山中[133]。又《唐才子传》记载黄巢之乱时,吕岩隐居终南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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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字洞宾,京兆人,礼部侍郎吕渭之孙也。咸通初中第,两调县令。更值巢贼,浩然发栖隐之志,携家归终南,自放迹江湖。先是有钟离权,字云房,不知何代何许人。以丧乱避地太白,间入紫阁,石壁上得金诰玉箓,深造希夷之旨,常髽髻衣槲叶,隐见于世。岩既笃志大道,游览名山,至太华,遇云房,知为异人,拜以诗曰:“先生去后应须老,乞与贫儒换骨丹。”云房许以法器,因为著《灵宝异法十二科》,悉究性命之旨。坐庐山中数十年,金丹始就。逢苦竹真人,乃能驱役神鬼。时及□世,不复返也。[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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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又都表明,隐逸终南山的也并非都是别有企图的人,终南山对长安社会中人同样具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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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由于终南山在“仕”与“隐”上具有的特殊地位,也就具有了双重的吸引力,“终南捷径”吸引着各地一些欲入仕途的人,而作为隐逸之地,也对长安社会具有另一重吸引作用。许多人怀抱辅君报国的理想而来,来到终南山就是接近京城长安;在终南山、在京城就意味着更多的人生际遇。长安城内的人则是把终南山看作远离尘嚣的乐土。终南山为士人提供了一个可进可退的空间,如果钟情于官途与利禄,则进入城中,融入京城社会,循着一些社会规则而进入官场;如果厌倦了尘世,则又可悄然隐于终南林海云烟中以显气节。由终南山的文化含义和地理位置所产生的社会流动,也是长安社会流动的一个值得注意的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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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结语:终南山与长安的互动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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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上述几个方面的考察,可以看出,终南山与都城长安社会存在着各种基于权力、地域、制度而形成的互动关系,这种关系有着深远的传统文化背景与历史基础,同时也隐约可寻发展的过程。概括而言,终南山与长安社会的关系与反映的问题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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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在自然地理方面,终南山环拱都城长安,峰峦秀异,有着秀丽别致的自然景致。对长安社会的名利世界,终南山是世外桃源。但是就空间而言,终南山地临都城长安,又赋予了它世俗社会的一面。其山谷平原处与长安城郭相接,成为人们游览的胜处,更是达官显贵建庄园别业的首选。这无疑是长安地理空间的扩展,也是长安社会的延伸。不仅体现了社会经济的发展,也使终南山世界与长安社会之间在地理、心理乃至文化性格上有了一个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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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终南山在都城与地方的往来交通枢纽中占有重要的位置,客观上使得终南山与长安城互通便利。由此来往京城的官员、士人、商人等,或失意落魄,或春风得意,他们对终南山的感受因而有别。这一切均使终南山具有了世俗特色,成为名利社会的一部分。汉唐之间,终南山在世人心目中的角色正历经一个变化,即自隋唐始成为逃避权势隐居胜地且与世俗社会有着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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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长安的迁移,终南山与王朝都城连接更加紧密,也愈加成为个人争取仕禄的一条途径。对古代知识阶层而言,非居处于通都大邑,则归于山林溪谷。而终南山因与长安城的对倚,则成为一理想的“世外桃源”。在此处高卧隐栖以提高身价,获得天子的眷顾,不失为一条走上荣达之路的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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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社会中,政权对隐逸之人一直是优重有加,往往设法把他们纳入自己的统治体制之中。终南山为隐逸圣地,却又紧邻权力中心——帝都,于是乎终南隐逸的情形便复杂起来,有了所谓“真隐”、“假隐”之分。后者趋奔于此,而实为沽名钓誉,“终南捷径”也就具有了具体的政治地理空间意义。这一点又具有共时性,它反映了某些社会观念与制度是逐步地沉淀而成为人们一贯的意识,即便在社会变革之际,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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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因为地理位置的整体性,终南山也成为都城举行某些活动与仪礼的空间。帝王、贵族、显宦、文人、僧侣来往穿梭于终南山与长安城之间,这体现了各个阶层的价值取向,也体现了两个空间不同的境界。行宫、祠庙、别业、寺观,使得终南山具有了政治、宗教、文化的象征意义。但是,它毕竟又有别于长安城,这就使得出入终南山具有了不同的社会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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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大致勾勒了终南山与长安城的互动关系。这种互动不仅是具体的、物质上的,同时也是无形的、观念上的。终南山并非仅是长安城在空间上的一个简单延伸,同时,长安的社会、政治文化影响也波及终南山。但是,终南山决非长安城地理位置上一个简单的附属,它又具有相对的独立性,这种特性,愈发显示出长安社会的现实性。从社会层面上分析,它们不只是地域布局上简单的城与山的相依。长安与终南山在空间、社会上的互动关系,体现了人们在社会流动过程中由于价值观念不同而采取的不同流动方式,由此也决定着他们对空间的选择,多种社会因素在这背后起着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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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表 终南山寺院[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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