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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 唐代政治史述论稿 二 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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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籍于礼仪特重,记述甚繁,由今日观之,其制度大抵仅为纸上之空文,或其影响所届,止限于少数特殊阶级,似可不必讨论,此意昔贤亦有论及者矣。如《新唐书》一一《礼乐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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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三代而上,治出于一,而礼乐达于天下;由三代而下,治出于二,而礼乐为虚名。及三代已亡,遭秦变古,后之有天下者,自天子百官、名号位序、国家制度、宫车服器,一切用秦。至于三代礼乐具其名物,而藏于有司,时出而用之郊庙朝廷。曰:“此为礼也,所以教民。”此所谓治出于二,而礼乐为虚名。故自汉以来史官所记事物名数、降登揖让、拜俯伏兴之节,皆有司之事尔,所谓礼之末节也。然用之郊庙朝廷,自缙绅大夫从事其间者皆莫能晓习,而天下之人至于老死未尝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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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欧阳文忠公集》附《欧阳发等所述事迹》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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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于《唐书·礼乐志》发明礼乐之本,言前世治出于一,而后世礼乐为空名;《五行志》不书事应,悉坏汉儒灾异附会之说,皆出前人之所未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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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恪案:自汉以来史官所记礼制止用于郊庙朝廷,皆有司之事,欧阳永叔谓之为空名,诚是也。沈壵《落帆楼文集》八《与张渊甫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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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人礼学极精,唐以前士大夫重门阀,虽异于古之宗法,然与古不相远,史传中所载多礼家精粹之言。至明士大夫皆出草野,与古绝不相似矣。古人于亲亲中寓贵贵之意,宗法与封建相维。诸侯世国,则有封建;大夫世家,则有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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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恪案:礼制本与封建阶级相维系,子敦之说是也。唐以前士大夫与礼制之关系既如是之密切,而士大夫阶级又居当日极重要地位,故治史者自不应以其仅为空名,影响不及于平民,遂忽视之而不加以论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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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鉴》一七六《陈纪》“至德三年”条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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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主命礼部尚书牛弘修《五礼》,勒成百卷,〔正月〕戊辰诏行新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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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书》一《高祖纪上》(《北史》一一《隋本纪上》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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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皇五年春正月戊辰诏行新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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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书二《高祖纪下》(《北史》一一《隋本纪上》略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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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寿二年闰(十)月己丑诏曰:“尚书左仆射越国公杨素、尚书右仆射邳国公苏威、吏部尚书奇章公牛弘、内史侍郎薛道衡、秘书丞许善心、内史舍人虞世基、著作郎王劭或任居端揆,博达古今,或器推令望,学综经史,委以裁缉,实允佥议,可并修定《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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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书六《〈礼志〉总序》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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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堂生所传《士礼》亦谓之《仪》,洎西京以降,用相裁准。黄初之详定朝仪,则《宋书》言之备矣。梁武始命群儒裁成大典,陈武克平建业,多准梁旧。〔隋〕高祖命牛弘、辛彦之等采梁及北齐仪注,以为《五礼》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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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典》四一《礼典》序(参《南齐书》九《〈礼志〉序》及《魏书》一〇八《〈礼志〉序》)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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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以王粲、卫觊集创朝仪,而鱼豢、王沈、陈寿、孙盛虽缀时礼,不足相变。晋初以荀觊、郑冲典礼,参考今古,更其节文。羊祜、任恺、庾峻、应贞并加删集,成百六十五篇。后挚虞、傅咸缵续未成,属中原覆没,今虞之《决疑注》是其遗文也。江左刁协、荀崧补缉旧文,蔡谟又踵修缀。宋初因循,前史并不重述。齐武帝永明二年诏尚书令王俭制定五礼。至梁武帝命群儒又裁成焉。陈武帝受禅,多准梁旧。后魏道武帝举其大体,事多阙遗;孝文帝率由旧章,择其令典,朝仪国范焕乎复振。隋文帝〔命〕牛弘、辛彦之等采梁及北齐仪注,以为《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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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书》三三《经籍志(史部)仪注类·梁宾礼仪注》九卷贺玚撰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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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梁明山宾撰《吉仪礼注》二百六卷,《录》六卷;严植之撰《凶仪注》四百七十九卷,《录》四十五卷;陆琏撰《军仪注》一百九十卷,《录》二卷;司马褧撰《嘉仪注》一百一十二卷,《录》三卷;并亡。存者唯《士》《吉》及《宾》合十九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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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齐仪注》二百九十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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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朝仪礼》一百卷,牛弘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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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书》五九《刘昶传》(《北史》二九《刘昶传》同)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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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昶,义隆第九子也,义隆时封义阳王,和平六年间行来降。于时(太和初)改革朝仪,诏昶与蒋少游专主其事。昶条上旧式,略不遗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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