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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台湾这些年2 “要游行可以,只要不妨碍交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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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宪法”里规定的“国大代表”,是类似美国总统选举选举人团的无给职,而且很多代表本身就是政府高官,连老蒋自己都是代表,所以有无薪资都没关系。虽然没有薪资,但是有各种“补贴”,什么岁费、公费、研究费,开会有餐费,还有午休费等,简直比薪资还高。然后这些老代表每个人还都有政府送的豪宅别墅,给人感觉就像他们在大捞特捞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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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自然让民众观感不好,民进党人觉得民愤可用,于是在1987年年底发动了“国会全面改选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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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5日是“行宪纪念日”,放假一天,前一天又是圣诞夜,在台北市西门町的街上,到处充满了欢乐的气氛。当年台北市区的铁路都还没有地下化,西门町过了铁路平交道再走不远,就是台湾的权力中枢区域——博爱特区。这天,若从西门町往这个方向走,会觉得路上人越来越多,气氛越来越怪异,每个人头上都绑着黄布条,上面写着“老贼下台”或“国会全面改选”等之类的字样,原来在附近的中山堂,正在举办“行宪四十周年纪念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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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蒋经国坐着轮椅抵达会场。当他致辞到一半时,在座的11名民进党籍“增额国大代表”毫无预警地跳了起来,脱下外套,露出绿背心,一起高喊:“‘国会’全面改选!”并且拉起白布条,上面写着“全面改选”。“老国代”看了吓一大跳,痛骂大逆不道,想要上去制止又没力气,气得口吐白沫,国民党年轻点的增额代表冲上前开始拉扯,两派人马在“御前”乱成一团,最后以民进党代表集体退席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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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台上的蒋经国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最后,按照惯例,蒋经国带领全体“代表”喊口号:“中华民国万岁!”在被推走前,他回头哀怨地望了会场一眼,这是蒋经国最后一次公开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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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内火爆,场外更激情,数万民众聚集在西门町,与包围着中山堂的宪警对峙。那时,不管办什么活动,总是能一呼百应。这附近的交通全部瘫痪,就连铁路也被抗议民众封锁,巨大的机车头就停在半路上,围绕在一旁的是密密麻麻的抗议群众,进出台北的列车全都受阻,那个画面在现在看起来也非常惊世骇俗。电视一播,这自然给人很不好的观感,事后民进党也因为这场行动被痛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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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新闻也采访了当时困在火车内的乘客,乘客和气地说:“要游行是可以,但是不要妨碍交通……”咦,怎么这些受访民众不再咬牙切齿,居然还说了“要游行可以……”这种话呢?有些人从这些受访民众以及报道尺度中嗅出了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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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年底,《自立晚报》每天的政治漫画里,悄悄地出现蒋经国的形象,敏感的人嗅出了不寻常。在以前,政治漫画谁都可以画,就是蒋经国绝对不能画,今天他的漫画突然出现,看起来社会气氛的确松动了很多。虽然前景还是混沌不明,但这一程度的松动却也包含了不少政治和社会改变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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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台湾这些年2 农民到街头“打游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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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游行”没过几天,到了5月20日,又发生了一场台湾史上最大的农民运动。当年对于是否要开放美国农产品的问题争议不休,所以南部农民上台北抗议。本来早上还是比较单纯的请愿,虽然“立法院”的招牌也被拆下来了,可是到了晚上,也变成遍地开花的“街头游击战”,台湾前所未见,一直搞到隔天天亮才平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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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时候,台湾有两个主要记录社会运动的非主流媒体,一个是绿色小组,另外一个是第三映像。他们的街头纪录片都以记录社会运动现场为主,在“5・20事件”中,两方人马都到现场拍摄。在这个事件里,警方和农民发生了流血冲突,警察打农民,可是农民也朝警方丢石头。可是最后影带出来后,两组人马的影像不太一样,绿色小组的片中一味控诉“政府”的不对,强调警察打人;而在第三映像那里,除了警察打人外,也出现了农民攻击警方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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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后来就引起社运界很大的争议,有些人觉得第三映像这么做会成为警方搜证的证据;但也有人认为这才是真实的,否则就跟那些官方媒体没什么两样了。这两种意见引发激烈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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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句张爱玲在《倾城之恋》里说过的话:“这还只是个开始,这城还有更大的混乱。”20世纪80年代末的台湾就是这样,经济高速增长,中产阶级每个人手边都有些闲钱,可是社会分化又大,再加上社会松绑,上街头成为常态,许多以前隐而未彰的议题、族群、团体出现,觉得自己也要争取该有的权力,纷纷开始走上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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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的标记就是混乱、狂飙与喧嚣,棍棒与石块齐飞,驱散方阵与强力水柱车一同向前。不管你是什么人,都想上街头,似乎都不想错过这个时代一样,每天都有新事物、新议题产生,抗争规模一次比一次大。就如以前说过的:旧秩序逐渐崩解,新观念还没完全建立,自然给在威权体制下,过惯安稳生活的城市中产阶级一种社会脱序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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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是每个上街头的活动,最后都要搞到警民冲突才够悲壮,还是有很多诉求比较柔性的游行活动。比如说“无壳蜗牛夜宿忠孝东路运动”就成为一时的话题。1989年某个仲夏夜,数万人一起在当时台北地价最高的忠孝东路上过夜,以抗议受到财团炒作而狂飙的房地产价格。这场抗争理性又幽默,轰动一时,也受到当时社会的广泛肯定,连政府都不得不出面表示房价应该多少才正常。当然啦,活动结束后到现在二十几年,房价从来没有降到“政府”说的那个“正常”数字,开发商依然黑心,一直只想要盖豪宅大捞一笔,也不见“政府”推出什么有效的居住政策,绘声绘影的房价崩盘也从没出现过,现在新一代的年轻人还是买不起房,被房贷压得嗷嗷叫,但二十几年前的“无壳蜗牛”运动却是许多人莞尔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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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女团体在那时也发起过好几次拯救雏妓的运动。原来,以前在台湾,少数民族人口贩卖的问题非常严重,未成年少女被贩卖为雏妓的事件层出不穷。在妇女运动刚起不久的台湾,这些团体就在当时台湾最有名的红灯区——台北市华西街,举办游行抢救雏妓。当时受到的威胁恐吓可不少,就连社会也不太正视这个问题,宁愿挂着遮羞布视而不见,也没有人想去戳破这种表面的和谐。有些大企业连救援海报都不肯挂,认为可能影响他们的形象。可就是因为这些妇女团体的努力,直接影响了1989年台湾《少年儿童福利法》的制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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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数民族也穿着传统服饰走上街头,高喊“还我土地”“还我本名”,反对核废料排放在兰屿。他们在街头上用高亢清澈的嗓音,表达他们对土地的热爱,用传统舞剧抗议政策对他们的歧视与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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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甚至有比较欢乐的游行活动。教会团体为了替圣诞节的布道会做广告,找了一千多个教友扮成圣诞老人上街游行,一边唱诗歌一边喊“耶稣爱你”。这种宣传创意现在看起来都还让人惊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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