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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已经在中国生活了5年多的日本女演员在新浪开了微博,从2010年2月1日开始,她发了几千条内容,有将近两万多个粉丝——其中就有我的同事和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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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微博事无巨细地记录了她的日常生活——在中国拍戏、找房子、跟朋友出去玩、自己做饭、看超女、逛超市、谈论音乐和看过的电影电视剧等等。看铃木写的微博比看记者写她要有意思多了:她的微博签名档是“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是王维的诗;她在里面使用“哎哟喂”“得嘞”这种北京人特有的口头禅;喝酒的时候说“走一个”;形容自己是“吃撑了的吃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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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个追看她微博的朋友评价说,“这姑娘整个就是一北京妞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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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木说,她到中国来看的第一批小说是王朔写的,那时候她完全看不明白老北京的这些俗语,但又觉得很好玩,于是就买了本《现代北京口语词典》对着使劲练,难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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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粉丝不叫她铃木,很北京地称呼她做“木姐”。木姐的微博里最吸引人的一部分内容是她每天写自己怎么做饭,京味十足,透着一股率真活泼的家常劲儿,让人没有距离感,上传的饭菜照片也挺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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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微博第一天,铃木就汇报说:“今天做了泰国咖喱。”之后只要在家,她隔三差五就会做各式面条、炒家常菜、包饺子——总之是每做一道菜必上传照片或发表“吃撑了”“味道很正,我很得意”“吃饱了很幸福”的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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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姑娘在北京待久了,口味似乎完全中国化了,经常在家炒麻婆豆腐。有一次她包出一大锅胡萝卜蘑菇馅和茴香豆腐馅蒸饺,煞有介事地说:“素饺子不适合煮”。从2010年起,铃木成了素食者,理由是年纪大了,吃肉的欲望自然就降低了。8月份的时候她学着做凉面,很得意地传授秘诀说这是贵州朋友教的方法,要“先煮后蒸”。我同事看着微博上的那一大笸箩面直纳闷说:“她自己吃得完吗?”后来她解释说,那是在朋友家聚会的时候做的8人份,“我一个人哪吃得了这么多,我还得减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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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微博还直播了一次北京暴雨惊魂夜。5月份的时候,铃木住的公寓租约到期,发动朋友帮她找间平房。她的好朋友小松帮她在老城区找着了一间“房租2000元以内,带卫生间带厨房,安全而且比较独立的小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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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6日,铃木在晚上11点45分时发微博说“屋外大雨,屋里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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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后来跟我说:“我整晚都在担心,心想这屋顶不会塌了吧。”结果,12点半的时候,不停漏雨的屋顶还真的“哗啦”一声塌下来一角,幸亏是砸在放洗衣机的那个角落。她顺手发了张照片放上微博,这条消息引来一片留言,大伙儿纷纷说“保重啊”“我来帮你修屋顶”“干脆来我家住算了”或者是“原来演员也这么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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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人说:“你让我对日本人的印象改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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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豪气地回答说:“我没事,放心吧,当长了次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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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喜欢中国的缘故。”铃木说。她最早接触中国人是在25岁前,那时候她在日本当演员。铃木出身单亲家庭,妈妈曾是舞台剧演员,退出这一行后在东京开酒吧,常有相熟的中国留学生去那里喝酒。她工余会去妈妈的酒吧帮忙,在那里认识的几个中国朋友一直让她感到十分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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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的亲切是种很矜持的礼貌,骨子里跟人有距离感,”她说,“但中国人如果接纳了你,就会真的把你当成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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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印象在后面的5年里一直没有改变过。2006年,铃木中断自己在日本的演艺生涯来中央戏剧学院进修。那时她26岁,和中戏06级表演系本科班一起上课(她的同学里现在比较出名的是在《新还珠格格》里演五阿哥的张航睿)。“同学都比我小很多,但都很照顾我。”铃木那时候只上了半年多的中文补习班,说话还不大利落,出去办事吃饭,同学都抢着帮她说。她说:“我总觉得他们拿我当妹妹看。”她当时在北兵马司胡同的房东大妈把自己出嫁了的女儿住的屋子(也是平房)租给她住,每天早上还会按时叫她起床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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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对外国人很友好。”铃木说,这种善意让她感到舒服,“北京人尤其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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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微博粉丝确实也都挺护着她的,大多数留言都很亲切。有粉丝还挺为她的事业担心:“木姐,你怎么每天都在家做饭,你是不是没工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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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在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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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木身材纤细,动作灵活,把棕色瀑布样的长发随意盘在脑后。她穿一件朋友送的深蓝色手工苗绣外套,每天骑着自己的永久自行车到处转悠,皮肤已经被夏天的阳光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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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买东西的时候,卖水果的阿姨问她,你不是汉族吧?她问对方你怎么知道?阿姨说看你的皮肤颜色,还有听你的口音就知道肯定是少数民族。她哈哈直乐,“反正她说的也算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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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到铃木的时候,正赶上她把“宅女”本色发挥到淋漓尽致。她接的一个电视剧在6月杀青,原本北京旅游局有一个对日本播出的体验北京的节目,每年会找她在6月到9月担任出镜主持人,介绍一些关于北京人文历史方面的内容。但今年正好赶上日本地震,这档节目没有录。她没有再接活儿,准备欢乐地过其“悠长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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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时,铃木天天自己买菜做饭,有时候在朋友家的聚会里和几个人一起鼓捣出够七八个人吃的菜式来。她长时间散步,去看朋友的演出,“认真地发会儿呆”,或者在家上网。铃木顺便接了点翻译工作——一些剧组里用日本演员,需要她把他们看的剧本翻译成日文。她翻译累了偶尔会在微博上发发牢骚:“我想跟编剧大师们说一件事,你们写抗日剧本,我看来都很精彩,不过明明给日本兵起了名,可描述他的时候都用‘突然鬼子拿起枪来……鬼子说……突然鬼子看她’干脆别起名,直接叫鬼子甲或鬼子乙更省事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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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状态看起来十分悠闲,但也确实挺让旁观者疑惑。且不说演艺圈竞争有多激烈,现今社会里,不管你想在哪个领域出人头地都必须先“劳其筋骨”。她那位正在媒体上大放异彩的老乡加藤嘉一在北大念书时的时间表是每天早上4点多起床跑步,上完一天的课后在晚上7点坚持看《新闻联播》,8点开始看书,11点睡觉。此人凭借这种近乎严酷的自律和努力获得了多种身份:制作人、策划人、主持人、媒体评论员、专栏作家、图书作者、同声传译者、人大附属中学日语教师、谈判者、中国通等等。他每日找人谈事、查阅新闻、处理邮件,除了给媒体提供中文稿还要写博客,平均一天只睡几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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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铃木却说:“夏天不工作多好啊。”尤其2011年夏天雨水多,不热,住在胡同里挺舒服——年初的日本地震后,她想住得离地面近点,于是就租了间平房。来北京5年多,兜兜转转换了七八个地方住,她还是最喜欢老北京住胡同的感觉,“这样更接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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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以为铃木是属于想领略中国文化或北京风情的那种外国人,所以问她的问题有点像问小资或者旅游者。比如,你觉得北京最好吃的餐馆在哪儿啊?她回答说:“我很少出去吃饭,通常都在家里自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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