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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63264 医者薛己(1487—1559)进一步阐述了这名内在论者的解释。(注:薛己:《薛氏医案》,重印四库全书本。)不过,虞抟重视的是内在病源引发的混乱,薛氏则把鬼胎之源追溯到更广泛的体内元气不调。薛以三阶段论来解释。首先,情感过度会伤损那些调理血气正常循环的脏腑。这些重要的元素因而静滞、倒流或堵塞经脉,最后导致正气不足,使得邪气能主宰身体而致病。(注:薛己:《薛氏医案》卷三八,叶5b。)薛氏所提倡的药方也显示,他认为鬼胎主要是个起自内在不调的病。五个世纪前,陈自明对鬼胎的疗法高度仰赖驱邪方,其中物质有助于避开和驱赶恶灵。里面最主要是雄黄,至少在唐代时对其驱邪的功效已有高度评价。(注:例如孙思邈就建议烧雄黄丸并以其烟治疗梦与鬼交的妇女。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收入《千金方》,北京:华夏出版社,1993年,第42页。)进言之,陈氏疗法背后的主要逻辑就是要清除妇女腹中的邪种。相较之下,薛己所偏好的策略则是滋补其气,使用雄黄丸当作泻药只是附带。事实上,薛氏曾提到一个人如果在一开始有身体失调的征兆时就采行补充和调理式的疗法,鬼胎是能够避免的。为了解说他的方法,薛氏引用了一名妇女的病例。该妇女月经不至已有八个月,她相信自己怀孕了。她苦于冷、热、疲劳,脸色时黄时青。薛氏宣称她并未怀孕,而是“郁怒伤脾肝之症”。该妇女一开始不信,但薛氏治好她的病,证明了他的说法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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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63266 薛氏对鬼胎的解释常被后来作者引用。不过,把内在论者解释鬼胎的模式发展得最为完全的,却是在张介宾(约1563—1640)的《景岳全书》中。(注:张介宾:《景岳全书》,重印四库全书本。)如同虞抟,张氏也嘲笑鬼怪可以使妇女怀孕的想法,他问道,“岂虚无之鬼气果能袭人胞宫而遂得成形者乎?”(注:张介宾:《景岳全书》卷三八,叶55b。)张氏同意,鬼胎病例的治疗,应该如同其他涉及气血阻滞的症状一样。张氏和其他内在论思想家的不同就在药物选择上。当时人依然延用雄黄丸及其他驱邪的泻剂治疗鬼胎时,张氏全然避开这些物质。譬如他的治鬼胎方中就全无雄黄。他推荐的反而是清瘀、化凝血的药方。在理论和实践上,张介宾都把鬼胎描述为一般的身体结构失调,而这只要补充重要元素并驱散瘀滞即可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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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63272 中国妇女史读本 六、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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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63274 虽然像张介宾这样的作者拒绝接受鬼胎由鬼精所致的想法,但他们既不否定鬼的存在,也不否定妇女可能与鬼交合。进一步来说,整个帝国时期的妇科论著都承认这一种以“梦与鬼交”而名的症状。此病既被描述为神灵附身的一种形式,也被当作一种情感混乱的特殊女性形式,它经常被归类在妇科“杂病”的范畴之下。此处应注意到一项在病因上有趣的不对称:当许多鬼胎的讨论把鬼梦视为假妊娠的原因时,鬼梦的讨论却鲜少把鬼胎当作可能的结果。一个解释是,鬼梦主要涉及恶鬼气的侵扰,常表现为行为或情绪上的错乱。因此它不同于鬼胎是牵涉邪精侵扰,而显现异常的生长物。不过这两个概念是相交的,因为鬼梦可能产生欲望,其本身就被假设是假胎的原因。譬如宋代的作者齐仲甫(12世纪晚期到13世纪初期左右)注意到,梦与鬼交的妇女大多苦于腹部积肿或鬼胎。(注:齐仲甫:《女科百问》卷一,上海古籍书店重印1735年木版摹本,1983年,叶61a—62a。)医书作者偶尔也把妇女不孕归咎于鬼梦。例如孙思邈就把“梦与鬼交”列为十二种使女性无法受孕的原因之一。(注: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第53页。)18世纪的医者徐大桩也讨论到一个34岁妇女的病例,她15年来都无法怀孕,因为她一直梦见阴间诸事和与鬼交合。结果感而为痰,堆积在她的胸部,妨碍受孕。(注:徐大桩:《女科医案》,第185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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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63276 然而,多数经典对鬼梦的讨论只描述它们在心理和情绪上的结果。在早期的说明中,巢元方解释道,与鬼交合之梦骚扰的是身体虚弱,因而易遭鬼气侵扰的妇女。(注:巢元方:《巢氏诸病源候论》卷四〇,叶2a—b。)因为没有什么可以保护妇女的神,这些风邪就容易导致心理错乱。这包含了反社会的行为,“其状不欲见人,如有对忤”,“独言笑,或时悲泣”。这些梦的根由可能是内在或外在。如张介宾就将之区分为“生于心”的鬼和自外侵扰的鬼。(注:张介宾:《景岳全书》卷三九,叶41a—42b。)在前例中,妇女未能满足的渴求和欲望转变为春梦。这类病例被类比为男性梦遗,并不会引发显著的症状。张氏解释说,“不过于梦寐间常有所遇以致遗失及为恍惚带浊等证”。不过,如果是鬼怪自外侵扰妇女的案例,就会造成像巢氏所叙述的情绪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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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63278 人鬼之间性关系的故事是志怪文学中的主要成分,整个帝制晚期对鬼怪存在的信念一直都未消退。(注:关于早期的例子,见Campany,Strange Writing,p.263。人鬼性交也是,见陈德鸿,The Discourse on Foxes and Ghosts和Zeitlin在著作Embodying the Disembodied中分析的主要课题。)的确,我们看到张介宾和其他医书作者皆未挑战妇女可能与鬼交此一想法。他们所驳斥的只是“胎”起于人鬼相交的宣称。例如,张氏主张,即使妇女确与“狐魅异类”交合,鬼胎的陈述依旧是不正确的,这类症状仍应按气血瘀滞之例来诊治。尽管如此,一般对鬼怪侵入的信念似乎一直延续下来。1920年代期间,谢观(1880—1950)仍然觉得有必要对他所见的鬼胎本质误解加以陈述。谢氏回应张介宾,他注意到因为“鬼交多在梦寐”,并无实际的鬼精能传递给妇女。他补充道,即使有鬼精参与“则意在吸取人精”。妇女体内不可能成胎,“故鬼胎仍多属痰水气瘀为患”。(注:谢观:《中国医学大辞典》,第2421—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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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63284 中国妇女史读本 七、鬼怪与妇科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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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63286 鬼胎的内在源起说从未完全取代较早的恶鬼入侵论。举例来说,清代医者魏之琇(1722—1772)在他的《续名医类案》中收入六个鬼胎的病例,其中两个病例被归因为恶鬼入侵,三个被归为内在不调。(注:魏之琇:《续名医类案》卷二四,第604—605页。魏并未解释余下病例的原因。)《傅青主女科》也断言鬼胎乃与鬼交所致。(注:傅山:《傅青主女科》卷一,叶8a—b。)因此,尽管“鬼祟之事,儒者弗道”,却绝对有必要把鬼妊娠当成事实。文中观察到有许多鬼胎的案例发生在“城市乡曲”的居民中间,因此彻底地调查每一病例有其必要。“不可不察以此言为荒唐”,《傅青主女科》呼吁:“因循等待,非因羞愤而亡其生,即成劳瘵而终不起,至死不悟,不重可悲哉?”然而,尽管这类早期解释一直留了下来,在清代,透过汇聚起异常受孕的信念和月经失调的关注,鬼胎内在论者的观点也得到强化。结果,妊娠的不明确性逐渐地和女性虚弱的语言连结起来,而不是外在侵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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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63292 中国妇女史读本 八、鬼怪、月经和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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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63294 多数医书作者把鬼胎归在妊娠失调一类。尽管鬼胎大部分和异常怀孕有关,但在清代它也开始被并入月经病的医疗讨论中。例如《傅青主女科》把鬼胎列在不规则和有害的月经来潮一节中,而非妊娠一节中。(注:《傅青主女科》把鬼胎的讨论放在“带下”和“崩漏”之后,直接放在“调经”一节之前。)在19世纪其他普及性的医疗作品中,鬼胎的典型征兆——停经、遭异物感染和腹部隆起——现在则以特殊的月经失调症状显现。鬼胎和月经失调之间的概念共鸣,逻辑上源自对人类怀孕的古典解释中。月经中断是怀孕的第一个征兆,因为孕妇的血转而养育其胎。同样地,在鬼胎的例子里,血可能转而滋养异常的生命形式。妇科文本描述月经阻塞是鬼胎的首要症状,这毫不令人讶异。零散的早期医疗文献也提供了先例,把鬼胎和月经疾病的关系拉得更近。首先,有许多疗法被建议为能够同样地治疗月经阻塞和鬼胎。一个典型的例子出现在明代医者龚信的《古今医鉴》,其中为月经阻塞提供一个药方,龚氏注意到对治疗鬼胎和“瘀肿”同样有效,且有助于“清毒”。(注:龚信:《古今医鉴》,北京:商务印书馆,1958年,第333页。)这类治疗假定鬼胎和月经阻塞在病因上是相关的疾病。医者也认识到月经失调,就像鬼胎一样,可能伴随妇女体内害虫的增生而出现。举例来说,这类信念就出现在孙思邈(约581—682)的《千金方》中。孙氏在此介绍多种关于“带下百病”的疗法(带下,一种较早的妇科疾病分类)。(注:关于带下的讨论,见Furth,A Flourishing Yin,第二章。)在孙氏所开的药方中就有一种帮助妇女从体内清除有毒物质,一开始是坏血,接著就“下长虫及青黄汁出”。(注:孙思邈:《千金方》,北京:华夏出版社,1993年,第53页。)生产专家杨子建(11世纪)也警告说,内瘀可能造成异常、似动物的“块”,会在妇女腹内跳动。他解释说,月经不调或产后没有适当预防的妇女有伤损气血的危险,造成她们的精气瘀滞。假如拖延不治,这些瘀滞最后就会转化为“异物,其状腹中成块,如蛇如鼠如蟆如虎之类”。(注:杨子建:《万全护命方》,何时希编辑:《珍本女科医书辑佚八种》,上海:书林出版社,1984年,第70页。)假如瘀血会生害虫,害虫也会导致瘀血。在他对“虫证经闭”的讨论中,医者李梴(明代)注意到害虫的存在会阻塞妇女月经,也可能造成她腹部隆起,形成妊娠的外观。他解释此一通则说,假如一个显然怀孕的妇女苦于腹部疼痛或一直延迟生产,那么大概可以确定是害虫的病例了。(注:李梴:《医学入门》,引自陈梦雷编《古今图书集成》,北京:中国书局和巴蜀书社,1985年,第1726—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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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63296 这类叙述为清代医学思想家所熟知,也出现在帝制晚期有影响力的医疗书籍中。伴随着异常感染出现的月经病叙述,也广泛地流通在18和19世纪的普及性医疗手册中,其中有归在竹林寺僧名下的妇科手册以及鲍相璈的《验方新编》。(注:鲍相璈:《验方新编》,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90年。检证鲍氏作品普及性的证据见于Zeng Jifen,Testimony of a Confucian Woman:The Autobiography of Mrs.Nie Zeng Jifen,1852—1942,Thomas L.Kennedy trans.,Athens:University of Georgia Press,1993,p.64。曾纪芬是曾国藩的女儿,靠《验方新编》照顾她生病的母亲,她也提到该书是当时士绅家庭的主要藏书。值得注意的是,在许多《验方新编》论月经病的段落中,其开头的语言和叙述明显类似于竹林寺僧作品中所发现的,很可能其编者鲍相璈曾借用这些早期文本中的材料。竹林寺僧各种作品的历史,其讨论见Wu,“The Bamboo Grove Monastery”。)两书的月经病次项中皆提到关于生长在妇女体内,而经期间被驱除到体外的异常物体和生物。例如在竹林寺僧《妇科秘方》中的第三十九项月经症状,就叙述如何治疗妇女在经期间排出“蛔虫”之病例。(注:竹林寺僧:《妇科秘方》,李光明庄刻本,序言年份1866;北京:中国书店,1987年,叶16b。)两本书也都讨论月经液体内有“白虫,如鸡肠”这样的症状。(注:同上书,叶5a;鲍相璈:《验方新编》,第184页。)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失调都不归在由虫所致的古典病因项目下。(注:虫也可能导致疾病散播。Bridie Andrews已检验过普遍和持久的传统想法,认为耗损型疾病是由虫所散播,特别是从死者散播到生者。Andrews说明了这种以虫为基础的感染模式如何在后来20世纪初转型为以细菌为基础的模式。Andrews,“Tuberculosis and the Assimilation of Germ-Theory in China,1895-1937,”Journal of the History of Medicine and Allied Sciences 52.1,1997,pp.114-57.)因为反而是把这些症状都归在“月经病”的类别下,《验方新编》和《妇科秘方》把它们定义为月经失调——也因此是一种女性生育机能的失调。借此,两书把这种虫感染定义为女性病。尽管当代读者可能会认为经血中的白虫就是寄生虫感染,《妇科秘方》却警告虫的出现或许显示了全然不同的疾病模式。该书解释道,若妇女的确患有虫病,那么她的唇部会变色,也会感觉腹痛恶心。在这类例子中,用驱虫丸是最合适的。不过,文中也警告,若妇女不觉得痛或口部未变色,那就不是单纯的虫病,必须寻求其他解释和疗法。(注:竹林寺僧:《妇科秘方》,叶15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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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63298 《验方新编》和《妇科秘方》中的其他症状直接呼应了鬼胎的医学描述。在一种疾病中,染病的妇女会在经期间排出“大如鸡子”的染血大囊。当用刀子将这些囊块划开时,它们就像石榴一样。(注:同上书,叶7a;鲍相璈:《验方新编》,第183页。)书中并未进一步解释这些叙述,但可以想像这些蛋状囊袋布满了许多小种籽状的物体,使人联想到是一些流产的特异生物。使这种意味特别强烈的是,在原文中使用了“血胞”一词。“血”指“血液”,“胞”可以释为“囊”。不过严格来说,传统文献中“胞”一词指的是妊娠期间包覆、养育胎儿的构造,结合了我们现在所说的“子宫”和“胎盘”。相较之下,血的医学叙述就只停在“凝块”,一般称为“血块”,也就是“块状”或“碎片状”的血。妇女排出血囊的叙述因此不仅唤起月经失调的意象,也意味着血液正被导向生育的异常形式,造成胎盘充满了可厌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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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63300 在《验方新编》和《妇科秘方》中,这种月经失调和错误生产之间的连结在另一症状中特别清楚。一名妇女停经腹胀,人们以为她怀孕了。然而某一天,藏在她腹内的东西突然跑出来,大家发现她竟未怀孕。相反地,她排出含有“如虾子”或“如蟆子”的血囊。(注:竹林寺僧:《妇科秘方》,叶15a;鲍相璈,《验方新编》,第184页。)对19世纪的中国读者来说,这些叙述可能使人想起关于鬼胎和生出怪物的故事。例如魏之琇对医疗病例的著名选集中,报道了一个异胎的案例。在此例中,庄氏妇已经“怀娠”三年。医者把过她的脉后,认定其中“必异物”,并开泻剂给她。该妇女因而产出一血囊,于落地时散开,现出其中满布“小蛇蜿蜒盘屈以次而出”。(注:魏之琇:《续名医类案》卷二四,第603页。)这样的叙述显示一个妇女的精气可能容易转为异常的生长物。不论界定为月经病或是古怪的胚胎,这些肿块都是异常的,因为它们不像任何已知的事物,也因为它们代表了不合适的生命,尽管是可辨认的生物,却不应该存在妇女的子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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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63302 在这些叙述中,假妊娠和月经病两者间逐渐汇聚,进而在对肠覃和石瘕这两种病的敘述转变中得到强化。这两种状况也以肖似鬼胎和真妊娠著称。首先在《灵枢经》论及,两病皆由进入妇女身体的风邪所致,造成内部生长物,形似妊娠的腹部隆起。(注:《灵枢经》,四部备要丛书重印,上海,中国书局,1927—1936年。)肠覃起于冷气固着在腹部的肠子之外,抑制卫气,并造成阻滞。阻滞的气接着引起肉体隆起,逐日变大。相较之下,石瘕则起于冷气闭塞在子宫口(子门,字面上指“小孩的门”)。这除了阻碍气的流动,也使血无法离开子宫。结果,废血积聚在子宫内,使腹部肿起,且日渐变大。(注:《灵枢经》卷九,叶1a—b。)萧熏(约1660)在他深具影响的著作《女科经论》中解释说,鬼胎和肠覃、石瘕容易搞混。这三者在外形和病因上彼此类似,因此他把这三者一起归为假妊娠的三种型态,皆由瘀气或瘀血所致。(注:萧熏:《女科经论》卷四,第37—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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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63304 不过,当古典的定义只提及妇女腹内或子宫内的阻滞时,18、19世纪的医疗文献却把肠覃和石瘕改写为经期的疾病。例如竹林寺僧的《胎产新书》把这两种症状条例在月经失调一节中,即和其他涉及异常和有害流出物等症状归为一类。(注:竹林寺僧:《胎产新书》。关于完整的出版项列举,参见注19。)其中也说明了这两种阻滞是发生在经期后冷气进入身体之时。(注:收入竹林寺僧《胎产新书》卷八,第51页。)周贻观(约1752)的妇科论文同样指出肠覃和石瘕皆由经期间冷气侵入所致。(注:周贻观:《秘珍济阴》,重印于刘忠德等人编《中国古籍临证必读丛书·妇科卷》,长沙: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1996年,第938—39页。)类似的叙述也出现在20世纪初期的作品《妇科易知》中。(注:佚名:《妇科易知》(1919—1920);重印于刘忠德等人编《中国古籍临证必读丛书·妇科卷》,第1496、1498页。)举例来说,《妇科易知》逐字重述周贻观对肠覃的敘述,但称它是一“月信虽行而却血少,其腹渐大如胎漏状(即将流产)”的症状。进言之,该书叙述“经血凝滞,月信不行,其腹渐大如孕子状”一条时,清楚表示了“其症名石瘕”。总之,当早期文献强调肠覃是一种气疾,而石瘕是一种血疾时,晚清和民国初年的一般文献重新把它们都界定为经血的混乱。透过这些作品,肠覃和石瘕是月经失调的观念,被纳入医疗文献的传统中。(注:譬如《妇科易知》似乎是民国时期广泛流传的医疗文献。它在1919—1920年由中华书局首度出版,是《医学易知》丛书的一部分,在1927—1939年由文明书局重印。1996年,《妇科易知》再度收入刘忠德编的选集《中国古籍临证必读丛书·妇科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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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63306 因此在晚清前,鬼胎和其他假妊娠的医疗意象已经在医学论述中变成重要的成分,强调女性在生育机能上的不可预测性和易受侵蚀性。关于鬼胎的直接原因,不论是鬼入侵或是该妇女欲求不满,医学思想家或许意见不一。但他们都相信未被规训的女性欲望使妇女易患恶性积聚。对假妊娠的关注也跟月经不规则的形式融合了,扩大了女性生育资源可能转移的范围。因此,鬼胎的医疗讨论突显了医者和妇女双方所必须处理的不明确性:当评估妇女的真正状況时,怎么鉴定是真妊娠,恶鬼造成的入侵,或是身体内流物的有害瘀滞?正如本文下节将显示的,对于妊娠本身不确定性的信念,可能使得对妊娠的估算更加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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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63312 中国妇女史读本 九、延长的妊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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