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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史载,清代的一些达官贵人,也常常利用权势,大量占有妻妾,并以此炫耀于人。如据《尚氏宗谱》载,清初曾被派往镇守广东的平南王尚可喜,仅生有子女的妻妾数,就多达24人。镇守福建的靖南王耿精忠,情况也差不多,正妻以下另有如夫人20余人。前明左都督、东平侯刘泽清,降清后授三等子爵,他仗恃高位,纵情声色,先后从各地购得少姬40余人。其中最惊人的是大将军、一等公年羹尧,据传他生前有侍妾数百人,连蒙古贝勒女也被勒取充作媵妾。(参见郭松义:《伦理与生活》,第35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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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一夫多妻制能最大限度地满足男子的性欲与虚荣,因此,在一些明清小说中,往往不惜笔墨,来描述主人公拥有众多美丽的妻妾后的享乐生活,从一个侧面也反映了小说作者的性幻想。如在明代小说《天缘奇遇》中,描述祁生娶得十二位美女后,又购得婢妾百余人,整天与她们寻欢作乐,“虽南面之乐,不过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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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归,又娶美姬二人,曰碧梧,曰翠竹,及丽贞、玉胜、晓云等共十二人,号曰“香台十二钗”。婢辈山茶、桂红等,及新进者仅百余人,号曰“锦绣万花屏”。佩环之声,闻于市井;麝兰之气,达于街衢。生每夜慕皓齿轻歌,细腰双舞,笙歌杂作。珍馐若山,红粉朱颜,环侍左右,虽南面之乐,不过是也。宅后设一圃,大可二百亩,叠石为山,编篱为径;峻亭广屋,飞阁相连;异木奇花,颜色相照;四景长春,万态毕集。(《天缘奇遇》,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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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与妻妾行乐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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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代小说《绣屏缘》中,也称男子云客与五位美女住在高楼大厦中,“食则同食,卧则同卧”,享尽人间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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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云客想道:“我这身子,始初只为一点痴情,得到广陵,悲欢离合,无不备历,也不想美人情重,一至于斯。此后若把五个美人,只算世间俗见,以夫妻相待,这便是庸流所为。倘然庸庸碌碌过了一生,日月如梭,空使才情绝世的一段话文,付之流水,岂不可惜?”云客有了这个意思,就创一个见识:先着精巧家人,唤集土工木作,在别院之中,起造一座大楼房。楼高五丈,上下三层:下一层为侍女栖息之地,中一层为陈列酒筵之处,上一层为卧所。四围饰以锦绣,内中铺设奇珍异宝。器皿俱用金玉沉香,珊瑚珠翠。楼下叠石如山,四面种植天下名花,一年艳开不绝。上照楼前,照然如瑶台月殿。楼前题一大匾,名曰“五花楼”。云客与五位美人,偃怠楼上,食则同食,卧则同卧。(《绣屏缘》,第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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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代小说《杏花天》中,则描绘封悦生携众妻妾回家,住在园林式的建筑中,特制巨大的合欢床一张,与众女子“朝朝筵宴,夜夜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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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悦生携了众家眷回家,屋宇褊窄,安住不下,随购邻乡宦大房一所,花园湖石假山,无景不备。遂移大厦内居住。又因寢榻狭小不畅,随唤木工细造合欢床一张,长二六,宽三八,拣采花梨木水磨造作,数月方成。果然奇妙,雕龙舞凤,万字迴纹,影照人双,纤毫莫爽。又制锦衾绣被一床,长二五,阔三六,用蜀锦十端,西洋棉帛二六为衬。重裀叠褥,流苏大帐,金钩分挂,鸳枕三副,安置两端。珍娘主正,玉瑶等次之,挨序而立,惟连爱月同妹居末。日则同席合餐,夜则连衾共枕。因是才回维扬,每日间亲友相贺,复席还礼,直到这日得闲,人安事宁,方能朝朝筵宴,夜夜追欢。交欢时必先珍娘,次则瑶玉与若兰相跨,瑶娘联欢,玉莺承寐,巧娘披惠,好好沾身,盼盼上马,个个情浓,人人称快。……众美共床,你忻我讲,这个舒腕,那个伸腰。满衾中津香气袭,一榻内脂腻芳喷。朵朵乌云蓬乱,堆堆白玉拥帏。(《杏花天》,第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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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述三个例子中,众妻妾心甘情愿跟随一个男子,其中有一个前提,就是该男子定非寻常之人。首先,他必须有充足的财富,能保证人数众多的妻妾们能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其次,他必须才华出众,以其出色的文化修养让这些女子们心悦诚服;第三,他必须有过人的房中本领,能让众妻妾充分享受性乐趣。只有具备了上述条件,才能让这些美人们死心塌地、心甘情愿地与其他女子一起分享该男子。在中国古代,有“宁给英雄作妾,不给蠢汉作妻”的说法:妻子的地位虽然要高于妾,然而,在某些女子看来,与其给一个贫穷的或愚笨的人做妻子,毋宁给一位英雄做妾。这种观念,即使在现代社会也有其残余,如有些女子就心甘情愿去做某些有钱或有权之人的“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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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夫多妻制的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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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古代,一夫多妻为许多男子所向往,但也受到众多女子的反对,因为女子多希望一夫一妻。生活在一个家庭中的男女,在婚姻制度的问题上不能达成共识,必然会造成诸多的矛盾,并产生种种弊端,包括夫妻关系、妻妾关系紧张,男女性生活不和谐及妻妾易红杏出墙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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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不利于家庭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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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女子的内心来说,都希望自己一个人守着丈夫过日子,没有人愿意与别的女子一起来分享自己的丈夫。因此,当丈夫把小妾一个接一个地娶进家门时,没有一个妻子是心中乐意的。有的妻子之所以同意丈夫纳妾,常常是迫于某种外在的压力。所以,当妻妾们长期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之下,各种纠纷、矛盾随时都会爆发。此正如明代医家张介宾所说“主母见妾,大都非出于乐从”,因此,彼此间发生冲突,“皆常情之所必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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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故置妾,大非美事,凡诸反目、败乱多有由之。可已则已,是亦齐家之一要务也。其若年迈妻衰,无后为大,则势有不得不置者。然置之易,而畜之难,使畜不有法,则有畜之名无畜之实,亦仍与不畜等耳。而畜之之法,有情况焉,有寝室焉。以情况言之,则主母见妾,大都非出于乐从,所以或多嗔怒,或多骂詈,或因事责其起居,或假借加以声色,是皆常情之所必至者。(张介宾:《宜麟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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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小说《醒世姻缘传》着重描写清代的家庭婚姻状况,语言生动、幽默,人物刻画极其深入。书中关于男子纳妾以及由此引起的种种家庭纠纷的描述,读来让人既觉可笑,又觉可悲。如书中描写郭总兵带着戴、权二位小妾坐船前往赴任,结果两位小妾因为争着与郭总兵睡觉,在途中“不知廉耻”地争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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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与他的妻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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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郭总兵船上也嚷成一片。只听得一个说道:“没廉耻的臭小妇!你拍拍你那良心,从在船上这一个多月了,汉子在我床上睡了几遭?怎么你是女人,别人是石人、木人么?你年小,别人是七八十的老婆子么?你就霸占得牢牢的!你捞了稠的去了,可也让点稀汤儿给别人呵口!没良心的淫妇!打捞的这们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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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留雷悄悄的问卜向礼道:“这说话的是那一位?”卜向礼说:“这是权奶奶。”又听得戴奶奶说道:“真是不知谁没廉耻,不知谁没良心!我咒也敢和你赌个。我从小儿不好吃独食,买个钱的瓜子、炒豆儿,我也高低都分个遍。不说你货物儿不济,揽不下主顾,只怨别人呢!这不他本人见在?我那一遭没催着他往你那里去?他本人怕往你那里去,我拿猪毛绳子套了交给你去不成?这是甚么营生,也敢张着口合人说呀?碜不杀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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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奶奶道:“我又没霸占汉子,我到疢!西瓦厂墙底下的淫妇才碜哩!”又听郭总兵说道:“你两个不要嚷了,这是我的不是,原因戴家的床上宽些,睡的不甚窄狭,所以在戴家的床上多睡了几夜。这倒其实空睡的日子多,实际的日子少。在权家床上虽是睡的日子少,夜夜都是实际的。况且我们做大将的人,全要养精蓄锐,才统领的三军,难道把些精神力气都用到你们妇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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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奶奶道:“你别要支你那臭嘴!怪道你做官不济!为甚么一个挂印总兵,被人撵的往家来了?管着大小三军,够几千几万人,全要一个至公至道才服的人。你心里喜的,你就偏向他;你心里不喜的,你就吝他,这也成个做大将的人么?我床窄,睡不开你,把你挤下床去了几遭?你合他空睡,你当着河神指着你那肉身子赌个咒!你合我有实际来?你也指着肉身子设个誓!你那借花献佛、虚撮脚儿的营生,我不知道么?你北京城打听去!权家的丫头都伶俐,不叫人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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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奶奶道:“你既知道是个借花献佛,虚撮脚儿,你爽俐别要希罕,为甚么又没廉没耻的这们争?”权奶奶道:“你看这蹄子淫妇说话没道理!我争野汉子哩,没廉耻?”戴奶奶道:“就是自己的汉子,把这件事说在口里丢不下,廉耻也欠!”两个你一句,我一句,争骂不了。(《醒世姻缘传》,第八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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