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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清代,制作春宫作品有时也会受到惩处。在《点石斋画报》中就登载了这样一件事情:有一个外国男子,向一家雕像店订货,要求雕刻春宫像,并立下了契约。后来,该雕像店的老板和伙计都因此被“拘送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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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娲抟土,男女定形,实为秘戏图之滥觞,厥后见诸图画者。若太极两仪阴阳八卦,隐寓男女构精之义,此皆古圣人爕理权衡,用以赞天地之化育。他若《楞严经》所谓嚼蜡横陈,松雪词所谓我身有你,你身有我。或参禅悦,或谱清词,非同奇邪之辈刻画丑态,但知射利,不顾诲淫也。某西人向虹口张和尚所开雕作嘱雕春宫,写有西文券据,为西包探琼拘送公堂,判将张和尚及其雕伙施洪芝责押有差。或疑写券定雕之西人何得逍遥事外,不知此物在西人并不为奇,十余年前,犹有洋片春宫出卖市上,据云系用活人照出者。此何事而可对景写照耶?盖西人于房中之戏本不甚秘密,彼定雕者未知有违华禁也。故但以华法处华人,而不知者不罪云。(《点石斋画报·禁作淫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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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春宫画被视为淫画,有伤风化,但是,在中国古代,普通人想要买到春宫画似乎亦并非难事。在一些明清小说中,时常能见到某些家庭中有春宫画的描述,且摆放得很随意,并没有密封秘藏。在清代小说《醒世姻缘传》和《怡情阵》中,都有这样的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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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石斋画报》中的禁作淫巧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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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太医将椅子向床前掇了一掇,看着旁边侍候的一个盘头丫头,说道:“你寻本书来,待我看一看脉。”若说要元宝,哥哥箱子内或者倒有几个,如今说本书,垫着看脉,房中那得有来?那丫头东看西看,只见晁大舍枕头旁一本寸把厚的册叶,取将过来,签上写道“春宵秘戏图”。杨太医说道:“这册叶硬,搁的手慌。你另寻本软壳的书来。若是大本《缙绅》更好。”(《醒世姻缘传》,第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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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房里东壁上挂着一幅百美图,是西洋画的,十分精致。又摆了一张沉香木桌儿,桌上摆着一样锦的酒杯,宣德年的古铜炉,汉朝的龙泉瓶,其余古今书籍、筝琴牙棋,甚是幽雅。又有一套春宫图儿,井泉取过看时,却是四十八幅,一幅上画着两个春宫,共计九十六个图。每图两个人,共计男女一百九十二个,有一百九十二样故事。……二人看罢,笑了一会。(《怡情阵》,第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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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在清代,连帝王也加入到了观赏春宫画的行列。据《清代野记》载:“穆宗朝,有翰林侍读王庆祺者,顺天人,生长京师,世家子也。美丰仪,工度曲,擅谄媚之术。初直南书房,帝爱之,至以五品官加二品衔毓庆宫行走,宠冠同侪,无与伦比。日者有一内监见帝与王狎坐一榻,共低头阅一小册。太监伪为进茶者,逼视之,则秘戏图,即丰润县所售之工细者。两人阅之津津有味,旁有人亦不觉。此内监遂出而言于王之同列,同列羞之,相戒不与王齿。或又曰:帝与王同卧起,如汉哀董贤故事。是则未为人见,不能决也。”(张祖翼:《清代野记·词臣导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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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工精细的春宫图(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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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见,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封建朝廷虽以卫道士自居,但帝王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自然不能免俗。上述资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对于人的自然欲望,最好的办法是引导,而不是采用压抑禁止的做法。因为压抑禁止的做法不但不能起到作用,反而容易使人变得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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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情色艺术珍品——春宫画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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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画家为我们留下了数量丰富的春宫画,它们姿态各异,神情逼真,或描绘男女嬉戏调情,或描绘男女赤裸拥抱,或描绘男女性交之乐……描摹极工,纤毫毕现,其情趣、意涵明显高于现代色情照片。中国古代画家高超的绘画技术,极得荷兰学者高罗佩的好评,他把中国古代春宫画称为“色情艺术的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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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罗佩主要从以下三个方面来肯定中国古代的春宫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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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画中人物符合正常的解剖学比例,面部表情极为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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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技法娴熟、方位不同的裸体男女画表明,虽然中国画家通常对描绘裸体顾虑重重,但这仅仅是因为必须遵从一种故作正经的传统禁令,而当然不是因为受艺术技巧的限制。这些版画也充分证明,与研究中国插图艺术的许多西方学者的流行看法相反,当必要的时候,中国画家的确能够描绘出生活的原型。(高罗佩:《秘戏图考·英文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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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的裸体都以写实的风格来画,符合正常的解剖学比例。例如,没有一幅画像较早和较晚的日本春宫画那样,把男性生殖器画得特别大。男性裸体都体格魁梧,肩宽颈粗,肌肉发达。男性生殖器总是画成包皮翻起,龟头外露,阴毛稀少,只盖住生殖器周围一小片。女性裸体是以丰满的臀部和大腿为特点,但胳膊细腿短。她们都有硕大的乳房,但并不偏爱某种样式的乳房。有些是像西方古典绘画中的那种坚挺、滚圆的乳房,有些是尖而下垂的乳房。特别典型的是,充分发育的阴阜与圆圆的小腹是分开的。阴毛稀少,只有一小片,大部分只在阴户上方。如果画出阴蒂,则画得很小。男人和女人都腋毛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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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画技,可以注意的是它把面部表情画得很好,比如表现性高潮时的情绪,就极为逼真。(高罗佩:《中国古代房内考》,第4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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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工精细的春宫图(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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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其中描绘的各种性交姿势既有实用价值,又是重要的历史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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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版画从医学观点上来说也是重要的资料。它们描绘了各式各样的姿势,按这类姿势进行的性行为或许能臻于完美——如同其他关于性生活的细节一样。因为它们被相当具体地描绘下来,这些版画就成为研究中国的性生活和性习俗的有用史料。(同上,《秘戏图考·英文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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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是表达手法细腻,具有优雅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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