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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7951 且说尤瑞郎听见受了许家之聘,不消吃药,病都好了。只道是绝交书一激之力,还不知他出于本心。季芳选下吉日领了瑞郎过门,这一夜的洞房花烛,比当日娶亲的光景大不相同。有撒帐词三首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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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7953 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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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7955 银烛烧来满画堂,新人羞涩背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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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7957 新郎不用相扳扯,便不回头也不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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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7959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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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7961 花下庭前巧合欢,穿成一串倚栏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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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7963 缘何今夜天边月,不许情人对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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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7965 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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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7967 轻摩软玉嗅温香,不似游蜂掠蕊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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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7969 何事新郎偏识苦,十年前是一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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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7971 季芳、瑞郎成亲之后,真是如鱼得水,似漆投胶,说不尽绸缪之意。(李渔:《无声戏》,第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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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7973 在清代小说《野叟曝言》中,说到文素臣与徒弟锦囊行到福建境内,锦囊有一次在院子里小便,有一个男子便上去挖他的屁股,理由是他们之间曾经说过一两句话。对此,文素臣只好无奈地感慨闽人的男风之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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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7975 次日即往福建,仍由江口搭船,从清湖起旱,过仙霞岭。每日在路,俱有人瞧看锦囊,挨肩擦背,挤手捏脚的。素臣在前不觉,锦囊焦躁,但遇着挨擦的人,把肩一摆,摆得那人乱跌乱撞;遇着捏手捏脚的,把手一格,便俱负痛缩手不迭,大家惊诧,不信如此文秀小哥有这般蛮力。一日,下店以后,素臣正在洗面,一个走堂的满面流血跑来,告诉说被锦囊行凶打伤。素臣怒骂:“我怎样吩咐你,还敢行凶!”锦囊哭道:“徒弟在院子里小解,他走来就挖屁眼,徒弟随手一格,带破了他面皮,并非无故行凶。”素臣道:“这却怪我徒弟不得。你面上不过拍破了浮皮,我代他赔礼罢。”掌柜的忙跑过来,把走堂喝了过去,道:“有你这样冒失鬼!你也合他说过一两句话,好去挖他的屁眼?他不打你,打狗?看这小哥不出,他这样厚脸皮怎一掌就打破了,淌出血来?快些去擦洗净了,来烧锅罢。”素臣暗叹说:“过一两句话,就好挖屁眼的了,闽人酷好男风,有契哥契弟之说,不信然乎?”(夏敬渠:《野叟曝言》,第六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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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7977 《野叟曝言》中还说,在福建地方,若主人雇用小厮,便要与小厮有龙阳之事,否则小厮的父母便会找上门来大吵大闹,说你羞辱了他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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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7979 素臣叹息道:“五方风气,贞淫不一,未有如此之甚者。何以历来官府不知禁约,听其公行无忌?”飞熊道:“那是天地山川生就的,人力如何挽回得来?只不要随乡入乡,保得自己就够了。”素臣笑道:“吾兄到此数年,可曾随乡入乡呢?”飞熊指着那小厮道:“文爷只问他,也几乎被他强奸了去。不是我夸口,若是第二个也就入了乡了。他这小厮雇出来,若不给他干点事儿,他父母就来发作,说是沦贱了人家孩子,就不肯雇在你家。这小厮初来,夜里几番上床,鞠着屁眼来凑就我,都被我推下床去。他回去告诉了父母,走来大嚷大闹,邻舍们出来调停,另外加了五钱银子一月,做遮羞钱,才得无事。小厮现在跟前,我好说谎?爷带有这晦气色脸的,尊价又有力气,这小厮才不敢来惹,不然敢情昨日就爬文爷床上来了。”(夏敬渠:《野叟曝言》,第六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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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7981 说到福建的男风之盛,尤为值得一提的是,在那里居然有供奉同性恋之神的习俗。据清代施鸿保的《闽杂记》载,在福建有胡天保庙,也称小官庙。胡天保也叫蝴蝶宝,其像为一老一少两个人相偎而坐。当地风俗,男子若看上了另一男子,便在胡天保像前祈祷,然后取炉中的香灰撒在自己中意的男子身上,据说即可遂愿。遂愿后要用猪油和糖去抹胡天保像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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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7983 省中向有胡天保胡天妹庙,男女淫祀也。胡天保亦曰蝴蝶宝,其像二人,一稍苍一少皙,前后相偎而坐。凡有所悦姣童,祷其像,取炉中香灰暗撒所悦身上,则事可谐,谐后以猪肠油及糖涂像口外。俗呼其庙为小官庙。……道光甲午,南海吴荷屋方伯访得其像,悉毁之,仍出示严禁。然民间尚有私祀者,盖庙祝据为利薮也。伤化导淫,大为风俗人心之害。有司者置之不问,毋亦有韩香鄂被之思欤?(施鸿保:《闽杂记·卷七·胡天保胡天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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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7985 那么胡天保又是何方神圣呢?据清代袁枚的《子不语》称,胡天保是同性恋者,因爱上了某御史,便偷偷追随该御史而行,有一次竟然偷窥该御史上厕所,被发现后,胡天保被处死。后来胡天保向人托梦,称阴官已封他为兔儿神,专管人间的同性恋之事,于是有好事者便立庙加以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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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7987 国初御史某,年少科第,巡按福建。有胡天保者,爱其貌美,每升舆坐堂,必伺而睨之。巡抚心以为疑,卒不解其故,胥吏亦不敢言。居亡何,巡按巡他邑,胡竟偕往,阴伏厕所窥其臀。巡按愈疑,召问之,初犹不言,加以三木,乃云:“实见大人美貌,心不能忘,明知天上桂,岂为凡鸟所集,然神魂飘荡,不觉无礼至此。”巡按大怒,毙其命于枯木之下。逾月,胡托梦于其里人曰:“我以非礼之心,干犯贵人,死固当然。毕竟是一片爱心,一时痴想,与寻常害人者不同。冥间官吏俱笑我,揶揄我,无怒我者。今阴官封我为兔儿神,专司人间男悦男之事,可为我立庙招香火。”闽俗原有聘男子为契弟之说,闻里人述梦中语,争噱钱立庙,果灵应如响。凡偷期密约,有所求而不得者,咸往祷焉。(袁枚:《子不语·卷十九·兔儿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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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7989 在清代小说《野叟曝言》中,也有关于福建人祭祀同性恋之神的描述,不过,小说中的同性恋之神不叫胡天保,而叫夏相公。书中说,祭祀夏相公的活动在每年的正月初六举行,届时全城的同性恋者都会参加,而且连妓女也会参加,因为福建的男妓太盛,以致娼妓也只好把自己打扮成男子,性交时专走后路。(见夏敬渠:《野叟曝言》,第六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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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7991 另据清代俞蛟的《梦厂杂著》称,祭祀同性恋之神的习俗不光福建有,河北、广东等地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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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7993 河间府献县城隍庙,泥塑皂隶,昂首注目,状若倾耳而听。相传隶两耳无闻,喜为人作龙阳之媒。焚楮镪,附耳私语者,实繁有徒……岭南潮洲揭阳城隍庙,亦有聋隶,人俱呼为三官。有调娈童不得者,焚香隶前,以指抉其耳窍,吻近窍,密祷之,事无不谐。谐后,酬以牲醴。(俞蛟:《梦厂杂著·卷二·聋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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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7995 明清时期,同性恋之风盛行的地区除了福建,还有广东。明嘉靖三十四年(1556年),西方修士加斯帕·克鲁斯来到广州,看到了当时广州同性恋盛行的状况,便把它与不久前在中国北方发生的一次重大地震灾害联系起来,认为正是因为那里的中国人毫无羞耻感地从事鸡奸,上帝才降下了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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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7997 这支民族有一桩肮脏的丑行,那就是他们是那样喜欢搞该死的鸡奸,这在他们当中丝毫不受到谴责。虽然我有时公开或私下反对这种恶行,他们却乐于听我讲述,说我讲得满有道理,而他们从未有人告诉说那是一种罪恶,也不是坏事。看来因这种罪恶在他们那里是普遍的,上帝就在某地区给他们严惩,在全中国这是众所皆知的。(C.R.博克舍:《十六世纪中国南部行记》,第15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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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7999 加斯帕·克鲁斯把广州的同性恋状况描绘成整个中华民族的状况,无疑是以偏概全了。而且,他把同性恋看成是“该死的”、“罪恶”,这从今天的眼光来看,也显得有些狭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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