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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全家在外地工作,大姐和大姐夫关系不强,俺一般拿(同嫁在后村的)二姐家当娘家。从情感和交往上都不错。二姐家的闺女现在大学毕业了,哪回回家给老人买的礼物都是两份,一份给她家,一份给俺家。关系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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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婚后与娘家完全没有联系的例子也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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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结婚后跟娘家没有钱上的来往。自个儿过自个儿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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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不怎么来往,怪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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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与娘家的走动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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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再婚):很少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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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私奔后与父母断绝关系):不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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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中发现,后村人对宗亲父母和姻亲父母的称呼随着时代的变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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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对自己父母的称呼。在后村调查中发现了三种称呼方式,大致可按出生年月划分:1970年以前出生的人,多称呼“爹”、“娘”;1970~2003年间出生的人,多称呼“爸爸”、“娘”;2003年以后出生的小孩,多称呼“爸爸”、“妈妈”。有趣的是,如果分别出生在60年代和70年代,即使是同一家庭的孩子,对父亲的称呼也是不同的。但到父亲去世时,即使是2007年的葬礼,那些一直称呼“爸爸”的人,也要改口称呼“爹”。至于1970年何以从“爹”变成了“爸爸”,当地人认为主要是学校教育的影响。但2003年前后由“娘”变成了“妈妈”,则是由于教育影响、电视普及、外出打工人员增多等因素的共同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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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对配偶父母的称呼。从称呼上看,女人一旦嫁到公婆家,称呼丈夫的一切亲人,一律随丈夫,称呼公婆当然也是“爹、娘”或者“爸爸、娘”,和称呼自己的父母一样;但已婚男子称呼妻子的父母,如果岳父年龄比自己父亲大,则称“大爷、大娘”,如果岳父年龄比自己父亲小,则称“叔、婶子”,他不必、不会、也不能称呼岳父母为“父母”。这充分表现出以男权制为基础的宗亲重于姻亲的亲属关系。它背后的逻辑还是女人“嫁人”男人家,而不是男女分量相等的婚姻,当然更不是女人家关系重于男人家关系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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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云翔注意到,农村家庭在分家后,姻亲的重要性有所增加,“许多人将姻亲看得比宗亲还要重要”,他认为,这与妇女在商品生产和农耕中的重要角色有关[2]。张国庆也认为,现代农村出现血缘认同下降、姻亲关系地位上升的情况[3]。姻亲地位的上升对妇女地位的提高必定是有帮助的,因为在大多数婚后从夫居的农村婚姻中(村内婚姻除外),女人远离出生成长的家庭,来到一个陌生的村庄,进入一个陌生的家庭。她远离了所有亲朋好友,显得无依无靠,势单力薄。姻亲联系的加强和姻亲地位的提高既是妇女地位提高的原因,也是它的结果。或许可以说,二者互为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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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村调查中验证了我们最初的分析。姻亲地位的上升在后村的表现是:当姻亲利益与家族利益出现矛盾时,人们不再不假思索地服从家族利益。这是近年来才出现的现象。以前,后村的老人们给儿孙们“讲古儿”(方言,讲故事)时,有个经常提到的故事叫做“乔麦馍拜寿”,内容是:当一个贫穷的男人遭到他富裕的丈母娘的鄙视和嘲笑时,他的妻子——丈母娘的女儿,毅然地与父母恩断义绝。这位在历史上备受褒扬的女子,在现在的后村只会被人耻笑为“不孝”。我们的一位调查对象菊,娘家为本村的车姓,夫家为本村的王姓。20多年前她的婚事受到家人的反对,她与家人关系一度淡薄;但几年前她的娘家弟弟与婆家的一个最有权威的本家大哥发生冲突,她和丈夫完全站在娘家弟弟一边。调查期间,村里发生了一件让我们啼笑皆非的事:周姓家族中一对堂兄弟发生冲突,由于这位堂兄的妻子是本村张姓的女儿,那位堂弟的妻子则是本村车家的女儿,堂弟的妹妹还嫁给了本村的王家。结果,一对本家堂兄弟的日常琐事纠纷,由于彼此连接的姻亲关系,竟然牵涉到大半个村的人。我认为,随着“村内婚”的增加,不同姓氏之间由于姻亲关系的加入,呈现出一种更加错综复杂的局面,传统的家族关系,所谓“俺们是一家人”,正面临姻亲关系越来越强的挑战。在此期间,女性在婆家的地位,女性在夫妻权力关系中的地位,也都随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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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陶寿芳等主编.中国妇女社会地位概观.北京:中国妇女出版社,1993.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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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阎云翔.家庭政治中的金钱与道义:北方农村分家模式的人类学分析.社会学研究,199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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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张国庆.现阶段中国血缘与姻缘博弈现象探析.许昌学院学报,2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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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村的女人们:农村性别权力关系 6.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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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性的领域,女性主义最为关注的是女性的性权利问题。在女性享受性快乐的权利方面,男权制的意识形态一直是持否定态度的。法国学者伊丽加瑞是女性主义中最早关注性问题的学者之一,她说,女性性欲的特殊性还从未被承认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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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伏瓦指出:即使在我们的时代,女人对性快感的要求也仍会让男性感到愤怒。一位学者在论述女性性高潮的文章中说:一个正常的、有生育能力的女人没有性高潮。性感受区是人为的、非自然的,它们是堕落的标志;它们的产生是无益于健康的、愚蠢的,因为女人因此会变成贪婪的、和以前不一样的怪物,有了犯罪能力等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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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女性的性器官都会被认为是讨厌的、肮脏的、可耻的。一位中世纪的法国医生说:“非常有理想和判断力的、我们称之为男人的这种有灵性的动物,怎么会被女人那个让体液玷污的、可耻的、位于躯体最下部的、污秽不堪的阴部所吸引?”[3]在解剖学意义上功能完全相同而只有外形不同的男性生殖器为什么就不是“让体液玷污的、可耻的、位于躯体下部的、污秽不堪的”,而是很值得珍重的、很干净、很高尚甚至是很美的呢?每当遇到这样赤裸裸的不平等、不公正的说法和想法,我就会想起在美国加州伯克利大学图书馆看到的一位女性主义画家的画册,厚厚的一本画册中从头到尾都是形态各异的女阴的描绘,多数有着花朵的形状,色泽艳丽,使人在“文化震撼”之余认识到:人们关于什么是美、什么是丑的观念和感觉其实也是经文化塑造出来的,而且是完全可以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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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许多女性对于自身的性欲如果不是过于无知,便是过于窘迫。仅仅谈性便很窘迫,更不要说做了。根据一项近期的调查,中国女性中竟然有26%不知道性高潮是怎么回事,近80%不知道阴蒂在哪里。这真是令人大跌眼镜。与西方女性中只有10%从未经历过性高潮的情形相比,地域与文化的差异竟然能够造成如此巨大的差异,真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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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伏瓦指出:至今人们仍然同意做爱是为男人提供的一种服务。他获得他的快感,所以他应付给她一定的报酬。女人的身体是他购置的某种物品;而对于她,他是资本,她有权利用。她有权接受赡养,传统道德甚至也鼓励她这样做。[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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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观念反映在现实生活中,就表现为女性的性仅仅是为了为男性服务,而不是双方共同享受性的快乐;还表现为女性只是被动地接受男性的性活动,而不会主动地寻求性活动。调查结果证实,女性认为性只是为了满足对方的人数大大多于男性,而女性主动向对方表示性要求的人数则大大少于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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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3-5 全国城乡性别分类夫妻性生活状况(%)[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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