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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561 这两首都被认为与李商隐早年玉阳山之恋有关【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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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563 唐代以后,女冠风流的盛况似乎渐趋衰颓,但这一传统并未断绝。比如从《聊斋志异》卷十一“陈云栖”一篇可知,此风至清代仍不绝。陈云栖和另三位女冠所在的道观,就略有唐时遗意。不过在明清小说中,更多的是对女冠或女尼禁欲为难、淫乱纵欲的反面描写(比如《初刻拍案惊奇》卷六“酒下酒赵尼媪迷花,机中机贾秀才报怨”、卷三十四“闻人生野战浮翠庵,静观尼昼锦黄沙弄”等)。戏剧中的陈妙常虽是正面人物,但已是以嫁人从良为指归,根本不能望昔日李冶、鱼玄机这样的“社交明星”之项背。女冠风流不再是佳话韵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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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565 性张力下的中国人 [:1703185972]
1703187566 Ⅲ.流动的性关系:几种故事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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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568 在男性中心社会中,妇女在很大程度上是男性权势者的财产种类之一。财产当然可以被再分配而转移到新主人手中。就妇女而言,在古代最明显的再分配方式是旧主人战败之后被作为战利品由胜者收纳,这样的例子在古代实在太常见了,仅回忆本书前面提及的事件中,就可看到夏姬是楚庄王的战利品(他将她赐给连尹襄老)、甄氏是曹操的战利品(他将她分给儿子)、蔡文姬曾是匈奴左贤王的战利品(他将她收纳为夫人),等等。项羽被困垓下之时,担心虞姬成为刘邦的战利品,于是虞姬只得自杀了【32】,刘邦的薄姬(汉文帝生母)就是从魏王豹手里夺来的战利品。顺便说起,历史上有些“公主和番”从本质上说只是上述再分配方式的一个稍微体面委婉一点的形式——同样是在别国威胁之下交出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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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570 女子的再分配与转移,还有另外一些方式。这些方式在中国古代常用某些类型化的故事来描述,以下分别略加讨论,从中可以了解古代中国人性观念的一个重要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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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572 性张力下的中国人 [:1703185973]
1703187573 (一)以妾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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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575 本书第二章Ⅱ中谈到唐玄宗将一个宫女嫁给边卒时已经提到这一故事类型。同类型的故事还有不少,这里先看两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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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578 故宋驸马杨(镇)家有十姬皆绝色,名粉儿者尤绝。一日招(詹)天游饮,出诸姬佐觞。天游属意粉儿,口占一词曰:“淡淡春山两点青,娇羞一点口儿樱,一梭儿玉,一云。白藕香中见西子,玉梅花下见昭君,不曾真个也销魂!”杨遂以粉儿赠之曰:令天游真个销魂也。(《丽情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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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580 郭暖宴客,有婢镜儿善弹筝,姿色绝代,李端在座,时窃寓目,属意甚深。暖觉之,曰:李生能以弹筝为题赋诗娱客,吾当不惜此女。李即席口号曰:“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暖大称善,彻席上金玉酒器并以镜儿赠李。(《虚楼续本事诗·瑯嬛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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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582 杨、郭都是驸马,又都是所谓“豪旷”之人,家中姬妾成群,不当回事,为了几句即兴之辞(李诗逆用“曲有误,周郎顾”之典还略有新意,詹词末句则语涉轻薄了)就舍得将侍姬送人。再看隋代杨素一例,“雅量”更是惊人,见《隋唐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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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584 李德林为内史令,与杨素共执隋政。素功臣,豪侈,后房妇女锦衣玉食千人。德林子百药夜入其室,则其宠姬所召也。李俱执为庭,将斩之,百药年未二十,仪神隽秀,素意惜之,曰:闻汝善为文,可作诗自叙,称吾意,当免汝死。后解缚授以纸笔,立就,素览之欣然,以妾与之,并资从数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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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586 古代文人学士们热衷于谈论和记载这类故事,这类故事太令文人们扬眉吐气,心情舒畅了——仅凭几句诗词,片刻间就赢得美人,并成就风流佳话。这个故事类型中最为人艳称、名声最大的一则见《本事词》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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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588 宋子京尝过繁台街,遇内家车子数两,适不及避。忽有褰帘者曰:小宋也。子京惊讶不已,归赋《鹧鸪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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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590 画毂雕鞍狭路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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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592 一声肠断绣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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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594 身无彩凤双飞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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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596 心有灵犀一点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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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598 金作屋,玉为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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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600 车如流水马如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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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602 刘郎已恨蓬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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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604 更隔蓬山一万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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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606 词传,达于禁中,仁宗知之,因问第几车子何人呼小宋。有内人自陈云:顷因内宴,见宣翰林学士,左右内臣皆曰“小宋”,时在车中偶见之,呼一声尔。上召子京,从容语及,子京惶悚无地。上笑曰:蓬山不远。即以内人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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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608 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同样很难究诘。这首《鹧鸪天》也非佳作(八句中至少袭用了五句前人成句),尤以第二句显得自作多情——一位陌生女子叫了他一声,何至就要“肠断”?另一方面,可注意这故事的结构与前述唐玄宗为宫女“结今生缘”的故事极其相似——都是宫女因意外机缘(皆是诗词为媒)而被放出适人,两位皇帝都说了一句宽厚的风趣话,只是戍边士卒换成了多情才子宋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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