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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761 淳于髠曰:男女授受不亲,礼欤?孟子曰:礼也。曰:嫂溺,则援之以手乎?曰: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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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763 看来男女之间手的接触当时已被一些人强调得过分了,以致连嫂嫂掉在河里时是否应该用手拉她都成了疑问。孟子将那种不通人情的极端主张斥为“豺狼”,正可看作对后世道学家们的预先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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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765 “男女授受不亲”在后世的一个可笑产物是所谓“垂帐诊脉”——男医生为女病人诊脉时,他们的手势必两相接触,为此想出一个办法,让女病人躲在帐中,只伸出一只手让医生把握诊脉(还有更玄的说法,用丝线系在女病人手上,靠丝线传递脉动而诊,此不具论)。古人相信这样就可以阻止男女之间产生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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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767 “男女大防”究竟要防什么?归根到底就是要“防淫”。除了“男女授受不亲”之外,另有许多繁琐戒律。兹列出见于《礼记·内则》中的若干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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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769 外内不共井,不共湢浴,不通寝席,不通乞假。男女不通衣裳。……女子出门必拥蔽其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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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771 为宫室辨外内,男子居外,女子居内。深宫固门,阍寺守之。男不入,女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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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774 男女不同椸枷,不敢悬于夫之椸,不敢藏于夫之箧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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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776 七年(岁),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女子十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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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778 要是真的实施这种种戒律,不知将成何世界。男女之间,视对方如恶魔,如猛兽,就是走在路上,也要相互避开(《荀子·正论》:“风俗之美,男女自不聚于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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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780 婚礼是儒家礼教中特别重要的一方面。《礼记·昏义》说:“昏礼者,礼之本也。”婚礼中包含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基本原则,这样规定的目的,据《白虎通·嫁娶》上的解释是:“男不自专娶,女不自专嫁,必由父母、须媒妁何?远耻防淫泆也。”《孟子·滕文公下》也有“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窬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的说法。从这里可以看出,所谓“防淫”,在很大程度上是指防止男女自由交往、自由恋爱及随便结合成婚。至于婚姻的更改,更要听从父母的意愿,《礼记·内则》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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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782 子甚宜其妻,父母不悦,出。子不宜其妻,父母曰“是善事我”,子行夫妇之礼焉,没身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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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784 人子虽爱其妻,若父母不悦,就必须将妻“出”掉;若父母说这媳妇好,则哪怕是怨偶,也必须终身维持婚姻。后世著名的婚姻悲剧,比如陆游与唐婉之事,就是“子甚宜其妻,父母不悦,出”的实施。乐府诗“孔雀东南飞”的故事也相类似——不过很有点“超前”,因为在宋代以前,“男女大防之礼教”并未成为左右社会生活的重要势力,上层社会更未将它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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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786 性张力下的中国人 [:1703185979]
1703187787 (二)所谓“妇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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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789 封建礼教中所言之“妇德”,最重要者不外“从一而终”、“三从四德”之类,这些观点早在先秦儒家经典中都已出现,先引述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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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791 一与之齐,终身不改,故夫死不嫁。(《礼记·郊特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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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793 妇人,从人者也,幼从父兄,嫁从夫,夫死从子。(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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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795 九嫔,掌妇学之法以教九御: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周礼·天官冢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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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797 “妇德”中特别强调女子的顺从,连常有开明之论的孟子也不例外,《孟子·滕文公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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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799 女子之嫁也,母命之,往送之门,戒之曰:“往之女家,必敬必戒,无违夫子!”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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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801 上述这些“经书”中的“妇德”之教,后来又经东汉班昭进一步发挥,写成《女诫》一书。包括“卑弱”、“夫妇”、“敬慎”、“妇行”、“专心”、“曲从”、“和叔妹”等篇。其中充斥着后世道学家们击节叹赏的礼教“正论”,如“敬顺之道,妇人之大礼也”、“得意一人,是谓永毕;失意一人,是谓永讫”、“然则姑舅之心奈何,固莫尚于曲从矣”等等。《女诫》成为此后十几个世纪中同类作品的范本。西晋张华又作《女史箴》,专对后妃说教。后世专业和业余的男女道学家仿《女诫》之作甚多,清初王相将《女诫》和宋若华《女论语》、明成祖仁孝文皇后《内训》连同王相之母所撰《女范捷录》共四种作品合为一书,称为《女四书》,流传甚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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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803 古有“女为悦己者容”之说,至今人们仍常常提到。此说合于最基本的人性人情,故生命力持久不衰。而在“妇德”之教中,为谁而容也是一个重要方面。这一问题在今日重又困惑着都市生活中的男女们。先从《诗·卫风·伯兮》说起,其诗第二章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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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805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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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807 自从丈夫从军东征,妻子就头发蓬乱,不再梳妆了,并不是没有化妆品,但是为谁去梳妆打扮呢?《伯兮》中这位妻子是甚合于“妇德”之教的,宋人罗大经《鹤林玉露》乙编卷五“古妇人”条阐发此义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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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87809 《国风》云“岂无膏沐,谁适为容”,……盖古之妇人,夫不在家,则不为容饰也。其远嫌防微,至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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