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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4268 杨云标曾经在2007年年底,也就是他重回乡村的第十个年头,提出了精心准备的合作社改革方案。那时候,兴农合作社完全靠社员自筹,建起了三百多平方米的合作社办公楼,社员达到近四百户。人多了,自然需要管理,合作社骨干出现了“官僚化”的倾向,与乡亲们渐渐疏远。成员增加了,但骨干却还是原来的二三十个人,这种治理结构也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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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4270 杨云标提出的改革方案是:把数百位社员按照区域就近划分为十一个互助组,每个互助组选举自己的管理委员会,作为自己社区里的发展主体,合作社只对各互助组提供组织发展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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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4272 这个方案把理事会、监事会现有的很多权力下放到社区管理委员会,“我们不是被架空了吗?”“我们辛辛苦苦打天下,怎么能让别人空捡胜利果实?”但在会议上,即使明确反对的人,也不会把这种感觉直接说出来,他们不会用降龙十八掌回击杨云标,而是练太极,摆到桌面上的理由,都是丝丝入扣的对村庄现实的分析,绕来绕去隐含了一句没有说出来的话——“不行”,但这种反对明明白白在那里,能让你和所有的人都体会得到。更多的人沉默不语,杨云标懂得,这是在用他们的沉默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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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4274 此时的杨云标已在乡村浸淫多年,对乡村逻辑的谙熟,让他早已不再是一个强攻型选手了。对NGO的了解也带来了很多借力打力的可能,可以寻找机会为合作社“松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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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4276 当文艺队老年协会和资金互助成为常态,发展生产成为人们最明显的需求。当地没有特色农产品,也没有特别的物产和企业,合作社成员又主要是老年人,能够进行养殖项目成为他们努力的方向。恰好专门支持农户养殖项目的国际小母牛组织正在安徽寻找项目。2008年元月,“小母牛”合肥办公室项目人员来到南塘,介绍这个以向农户提供小额贷款推动养殖和社区合作的公益项目。“小母牛”的发展已经有一百多年,在全世界很多国家开展工作,进入中国也有了差不多三十年历史。“小母牛”项目要求申请资助的单位是一个一个的小社区互助组,杨云标再次提出按照村庄划分互助组的分权计划。这一次,方案勉强获得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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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4278 他们在那个大雪飘飞的季节里走过了一个艰难的过程。维权协会的发展经历也是一个乡村里一盘散沙似的农民“黏合”起来的自组织过程,但是,大部分新加入的社员没有早期维权的经验,老骨干们又要一家家做组织启蒙。合作社骨干到了村庄里,跟大爷大妈说“组织建设”,大家都听不懂,于是提出了“三个一”:“一群热心人,成立一个组织,要做一些好事”,什么是一些好事呢?就是要搞好自己的社区环境卫生、自己的社区道路建设、社区文艺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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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4280 经过一个冬天的努力,十一个互助组分别选举产生五个管委会成员,为合作社迅速培养了五十多名骨干,入股社员新增加了近百户。后来,又有两个村庄主动要求成立互助组,加入合作社,发展到十三个互助组,近五百户社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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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4282 合作社在发展,但并不意味着提供给他们的空间也会随之变大。有一次,“小母牛”项目官员来阜阳,已经约好了晚上见面,杨云标也到了阜阳等在宾馆里,但那一次却空等一场。“小母牛”的负责人先与阜阳外资办吃饭(“小母牛”是国际机构,他们的扶贫资金进入内地是要经过外资办的),但外资办负责人说:要想跟我们合作,就不许见杨云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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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4284 2008年5月,合作社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前期准备工作,杨云标应邀去北京开会,“小母牛”组织的项目人员已经完成了多次入村培训,此时正带着合同请各家各户签字,只待收回了资料带回去盖章拨款,合作启动。但在5月11日夜间10点,杨云标接到支持方朋友打来的电话:合作取消,正式通知随后下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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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4286 如此釜底抽薪,失去的不仅仅是对合作社至关重要的两百万资助款。这个消息传回合作社后果会怎样?杨云标借“小母牛”项目强推权力下置,整个合作社调整后的构架仍然处在震荡期,原来在他的计划里,项目资金就位后大家的注意力转到生产上,可以形成一个调整稳定期。在这个时候合作终止,不仅改革成果岌岌可危,连合作社本身都会受到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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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4288 杨云标一夜无眠,好在他脑袋上已经没有多少头发可掉了。他恨不得立即回到村庄,但是,12日中午,已经约好了要一起谈一个议事规则的项目(这就是我们这本书要讲的故事),13日,要代表合作社去探望正在住院的杨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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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4293 可操作的民主:罗伯特议事规则下乡全纪录 [:1703193845]
1703194294 可操作的民主:罗伯特议事规则下乡全纪录 第二章 天外来客袁天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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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4300 可操作的民主:罗伯特议事规则下乡全纪录 到美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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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4302 ——到学生议会去玩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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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4304 杨云标的故事是从1998开始讲的,袁天鹏的故事,也要从1998年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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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4306 这一年,22岁的袁天鹏从北京邮电大学毕业,进入社会。他是北邮的学生会主席、团中央表彰的“全国优秀学生干部”,得的都是一等和特等奖学金。他毕业后先是被分配到邮电部北京设计院,刚一个月就被借调到电信总局,负责一块蛮重要的工作。跟杨云标比起来,袁天鹏1998年的故事没什么好讲的,不过是“一日看尽长安花”的世纪末北京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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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4308 1999年秋天,杨云标第一次去北京上访,一路访上了天安门广场。那时候,袁天鹏已跑到美国阿拉斯加大学,留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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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4310 “你这一走,丢掉的是个金饭碗。”袁天鹏在电信总局负责什么?“组织网络建设项目的计划与实施,包括项目可行性研究、投资预算审批、设备选型谈判、设计文件审批、工程合同制定与履行、设备验收及投网运行各阶段的项目管理”。多少人都来苦口婆心劝他呀,都说“听人劝,吃饱饭”,但事实上是,吃饱了饭的人,是不容易听人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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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4312 袁天鹏拍拍屁股,去了天寒地冻的阿拉斯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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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4314 当杨云标跟着老上访唐殿林走村串户、一点点沉浸到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村庄深处的时候,袁天鹏在学生议会里,为着一种闻所未闻的美国式游戏规则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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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94316 到了阿拉斯加大学,出于一直关注公共事务的老习惯,袁天鹏跑去学生活动中心,帮忙组织、开展学生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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