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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云标这么做，用私人关系提前联系杨大队个人帮忙，请他抽时间跑一趟去接北京来的朋友，自然就要说说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么做云标不失面子，杨大队跑这一趟也不失面子，毕竟是从美国回来的专家头一回进入农村。接下来呢，他作为警察守土有责，自然会责成当地警官照章办事，同时，作为云标个人的朋友，又会叮嘱警员在执行时加以关照。这样几方各自都顾全了面子，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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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客人是父母官，区委书记。他带着几个人“下乡调研路过”，当时我们正在会议室参加合作社的部门负责人会议，先由云标带领参观了合作社办公楼，又下来聊了一会儿，主要是与天鹏聊。区委书记显然已经对议事规则有所了解，站在那里聊了一会儿，主要是天鹏在美国接触、应用议事规则的经历，书记笑说他这是“从美国带了两斤民主回来卖卖”。书记平易近人，天鹏谨慎谦虚，连连说自己是在学习，看看美国鬼子的洋药方能不能治得了中国的土问题。套用一句官话吧，气氛热烈而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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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警察走后，天鹏抓着我问了大半天，这回不等他开口，我找个机会先问他：“怎么样？”他两眼一翻，不接我的茬儿：“他的衬衫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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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操作的民主：罗伯特议事规则下乡全纪录 乡间的小路啊弯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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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事先做过准备，安排了不同的会议观摩，合作社理事会（七人）；合作社理事扩大会（扩大到监事会和各互助组负责人共二十三人）；合作社部门负责人会议（主要是文艺队），入村的互助组小组会（四十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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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达当天下午开的是合作理事会。这是合作社最高权力机构，七位理事全部到齐，除了我们三人，还有云标的助理景福。地点是合作社二楼小会议室，里面摆了城里的友好机构捐来的一个椭圆会议桌和靠背椅，显得有一点儿挤，但开会的气氛很正式。合作社七位理事和景福坐得比较拢，我们几个外人坐在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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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会从4点开到6点多一点儿，两个小时，讨论《合作社发展规划草案》，一共八个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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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依托中国农科院“农合之家”设立安徽分会，这个差不多占了三分之一强快一半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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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个互助组与合作社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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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互助组组织建设的三个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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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对互助组的三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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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对互助组的支持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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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互助组的发展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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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合作社内部意见原则，通过正式的、公开的方式向监事会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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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提倡“老黄牛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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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2日那天，当我们在北京讨论项目设计的时候，云标说合作社会议存在的问题是跑题、一言堂、野蛮争论，如果单拿这几个指标来做对照，今天的会议可以说是个“模范会议”，根本没有看到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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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间，听几位合作社的乡亲闲聊，宁大爷说：“厕所收费，上一回一毛钱。”王大妈撇嘴一笑，不理他。大爷很认真，越说越具体：“你别不信，老王收钱，一月一交，咱合作社要用这钱……”老王在一边连声附和，我都当真了。但大妈开口话不多，几个字就把他们问住了：“他管厕所。谁选的？咋选的？”这让人击掌叫绝——在这里，平等观念、权利意识和坚持的勇气已经深入人心，连开玩笑都会带出来。当我跟天鹏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没想到他还不满足：“应该继续追问：这个选举的制度是怎么制定的？”这事虽小，从中却能看出一对矛盾：我对培训的期待建立在对农村、对兴农合作社的了解上，能够“有多大荷叶包多大粽子”于愿已足，而天鹏则时时想到美国完备的规则体系和人们的规则下意识——贪心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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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大家散去，我们和云标、景福又聚在小会议室聊了一会儿，讨论谁来做合作社会议的主持人。主席的名义很好听，但做会议主席就要放弃发言、表决的权利。云标主持？云标摇头，说不行：“合作社开会，你理事长不发言不表态，别人心里没底：这事儿到底干不干？”他自己有话要说，大家也需要他发言表达，他当了这种意义上的主持人，“估计谁都不会愿意”。后来，云标沉吟一会儿：“或者，可以让景福来？”景福也说自己没问题。天鹏提出问题来了：“好当然是好，但是，一则景福不会总在这里（他是在读大四学生，来合作社只是实习期的一项短期工作），二则培训外来的大学生的话，就失去了‘培训农民’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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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论到这里有点儿僵，我说：“可不可以这样，将理事会全体成员和监事长或者监事会成员列为主持人培训对象，开理事会的时候，由监事长或者监事会成员担任主持人。”这样就不涉及“放弃发言权和表决权”的问题，再说了，他们本来也有资格列席，他们的出现不会让到会的理事们有被窥视的感觉，同时监事会成员也是核心成员，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泄露机构秘密。在理事会上，理事们熟悉和使用了规则，等到举行各互助组会议的时候，可以由他们入组或者回自己居住的社区里担任主持人，估计在各互助组也会有核心成员不愿在讨论中放弃发言权和表决权的问题，这样执行的话，这个问题也就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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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合计，觉得这个方案各方大概都能接受，就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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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标走后，天鹏问我：“今天，合作社开的是个真正的会，还是专门开给我们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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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被他一问，沉了一会儿：“应该是真正的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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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讨论的论题都不会引出激烈争议，大家都在这里皆大欢喜谈战略，也不能充分暴露当地会议中的问题。这个会议已经很有秩序了，看不到引入议事规则的必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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