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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乡亲们有一点惊异。天鹏接着往下说:“作为会议主席,德高望重的华盛顿在大会上除了主持会议分配发言权,一共只说了三句话,一句是会议正式进入讨论的第一天,宣布会议开始,最后一句是会议最后一天,宣布会议结束。华盛顿的第二次发言是在会议即将结束的时候,问大家:‘我们的会议记录咋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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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次,乡亲们的声音大了一点儿——他们真的不明白或者说是不接受“华盛顿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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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把主持人不是领导人说明白,真不是件容易事,云标勇担重任,站了起来:“主持人是中立的。大家再想一想,大家在脑子里梆梆梆敲三下,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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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说到“梆梆梆”敲三下的时候,他真的用手里的油笔在自己亮光光的脑门上敲了三下,下手够重的,当我回放素材的时候,听到在静静的会场上,这三声好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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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开会是领导主持的,现在开会是一个主持会议的主持人主持的。嗯,他可以不领导,他只是保证我们的会议不开砸了,不跑题、不‘一言堂’、不野蛮争论。大家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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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云标说不动了,天鹏再接过来:“如果一件事儿,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都明摆着,还用开会吗?那就用不着开会了。开会,就是因为大家想的不一样,你这么想,我那么想,来的目的就是要把事情说说清楚,辩一辩。主持人是干什么的?就是帮助大家开会的一个角色,是为大家服务的。主持人是不发表意见的,主持人可以不是领导,领导要发表意见就不可以主持。为什么要这么着?就为了能够让大家的意见最后通过表决变成一个集体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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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不是领导人”,八个字说出来简单,但它碰撞的是乡亲头脑中已被埋藏至深的观念,没那么容易掰扯清楚,讲那一段的时候现场气氛并不好,只有云标和天鹏在那里干说,很少回应。后来,终于有一位大爷接话:“发言错了不好意思。”噢,太不容易了!下面终于有回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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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好的还在后面,另外的人接上:“发言错了,那也是他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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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鹏顺着这句话接了上去:“哎——权利!这两个字特别好。你看,我们的规则是不是要保护权利啊?我们的规则说了,我一旦得到这两分钟发言的机会,实际上就是我发言的权利,我有两分钟,这两分钟就是要说完,即使我说的再不对,你也不能打断我,我讲错了也得等我讲完,这叫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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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有个怯怯的声音在说:“只要不跑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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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对,只要不跑题!你说得太对了!规则说了,跑题可以打断,除此之外都是不可以打断的。所以啊,我们现在有一个特别牛的词抖给大家,叫做程—序—正—义!”乡亲们自己说出了“权利”,而且还能记得“不跑题”!天鹏太兴奋了,他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忍不住把老底儿都抖出来了,做了一个托塔李天王似的姿态,还把这个pose定格了一下,也许他觉得“念到这里等一等,下面可能有掌声”。总之,好嘛,咔,僵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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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搭茬儿,大家甚至没点儿反应,天鹏只好再转回去:“程序正义。这个大家回去想一想。呃,但我觉得‘权利’这个词讲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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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操作的民主:罗伯特议事规则下乡全纪录 什么人才有发起表决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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磕着绊着,就讲到了“表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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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帮助大家理解“主持人的职责”,天鹏设计了十几道判断题,先把现象摆出来,再问大家:主持人这样做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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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在这里算了一算,大家的发言次数都用尽了,已经说好了每个人对这个问题说两次,现在每个人都说了两次了,赞成的、反对的,不同意见都被充分尊重了,那好,不让大家说了,表决吧。我的问题是:主持人,他有这个权力吗?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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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大爷说话了:“主持人不应该表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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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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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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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领导提请表决吗?领导是谁啊?呃,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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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鹏敲着自己的腮帮子沉吟片刻:“比如说,咱们合作社开理事会,假设景福在主持,然后,景福不能提请表决,必须得等着云标说了才能表决?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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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发言的大爷在点头。不过这个点头里已经不是那么肯定了,其他的学员中也有摇头的。天鹏笑了:“看来大家对云标是充满了信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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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的声音传出来:“他说的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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