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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实现议事规则在南塘的推广,前提是云标配合,在“他的地盘”上,“老大”愿意放权,或者更准确一点说,是愿意接受别人对他的权威的约束。另外一个重要因素是天鹏,对他来说,除了要有规则系统的支持,还需要调整心态,不断说服对方,同时也要说服自己接受妥协。然后就是有我这样双方都能够信任和接受的中间介质,有对乡村和云标的了解,也有对规则和天鹏的了解,南塘经验:这样的第三方可以起到很好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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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规则走进基层需要前提,也需要能力,不仅需要精英“向下”的能力,也需要草根“向上”的能力。南塘实验的最大意义,在于迈出了跨越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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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操作的民主:罗伯特议事规则下乡全纪录 功夫在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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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多年做媒的经验教训,媒人领进门,修行看个人。但也有这样一种情况,在当时他们自己都没明白是桩好姻缘,做媒的这个人,就需要多推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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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第一次见面,5月11日的早晨匆匆聊了一会儿,大家就各奔东西,云标和刘老石去人民大学,我搭天鹏的车去海淀桥,正好也用这个时间聊聊具体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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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鹏开头第一句话差点把我噎住:“按议事规则,应该出方案讨论,不能这么泛泛而谈,要提动议,动议!”说到动议的时候,他特别加重了语气,还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是:“动议,你不会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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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祖宗哎,我们现在正处在提出动议前的酝酿阶段你懂不?不说中国国情了,单说我们这帮人的现实吧——在今天之前,他们不知道议事规则是什么东西,你不晓得合作社是怎么回事,连合作对方最基本的情况都不了解,出什么方案?谁来出这个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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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鹏一点儿都不含糊:“你!你提议合作,你就要有明确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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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我是媒人哪,媒人就是把你们拉到一块的人。你们见了面,看看是不是对眼,不对眼一拍两散,对眼的话你们自己约会谈恋爱、结婚、生孩子。听谁说了头一回见面,媒人就有责任给你们抱出一个大胖小子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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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这回轮到天鹏倒了。关公战秦琼,各胜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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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这么说,事情还是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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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中午我又到人大与云标、老石见面,细化细节。我给他们介绍议事规则,说到口吐白沫两眼发直,结果云标蹦出一句:“议事规则推广应该是袁老师的事情。”我又晕了一回。不过已经有了跟天鹏斗争的经验,积累了心理准备,我站稳了阵脚,反问他:“对,如果不考虑钱的问题,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过,以你对乐施会的了解,从项目报批的角度,谁作为申报主体报送项目申请,获批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云标笑了:“当然是我们合作社。”“再说了,合作社目前有没有治理方面的需求?你个人有没有外界资源介入的需求?”他不说话, 这个沉默我懂,是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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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操作的民主:罗伯特议事规则下乡全纪录 “四手联弹”——我们的犯错进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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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动手写这本书之前,曾经与天鹏有过一番冲撞。天鹏一直想写一本议事规则推广普及读物,但试了很多次都不能让自己满意,这一回,他希望在我已经整理出的十几万字现场资料的基础上,拿出时间跟他坐在一起,“我们一起讨论,遇到问题用议事规则来解决”。这个想法一开始确实很吸引我,后来想了又想,觉得行不通,我想说的和天鹏想说的,不是一回事。我提醒天鹏:注意规则的边界、它的适用范围。议事规则只适用于动议会,不可以滥用规则。写作是一种带有明显个人色彩的创作,不可能通过寇延丁实现袁天鹏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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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我已经开始动手写这本书了,某天接到天鹏一个电话,开头就大喊:“高天这个罪人!”原来,终于得到批复的南塘二期项目已经发生了太大的变化,与规则推广相关的预算被删减,做事情的难度增加了很多。说实话,我也很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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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议事规则下乡的项目,我是个明面上的媒人,在议事规则推广的月老红娘界,还有另外一个无名英雄,就是高天。一开始由于各方申请经验都不多,写项目书是件千难万难的事,交给云标、天鹏和我任何一个人都会成为大负担,这次的项目书是高天完善的。接下来我陷在四川的事情里,协调几方关系时,云标主要是在跟他沟通。当时,从见面到拿出项目书草稿不到一周,两个月完成审批,随即进入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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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项目2009年春天结束,但二期项目书拖到2010年春天才出炉,直到那年秋天高天离开乐施会也一直没有完成审批,进入新一年的春天,得到一个这样的结果,天鹏的心情,可想而知。当然我也一样,我也快恨死高天了。但可恨的人又何止是高天,我们每个人,都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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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有多么强大的媒婆阵容,最终做事情,还是要靠自己,在合作社做推广,项目申报应该是云标的事情。但他总是期望把自己的想法采用一种委婉的方式通过第三方表达出来,希望我催天鹏写项目书,希望我和天鹏去催促高天。其实事情本来很简单,第一次写项目书,是因为我们都没有经验不会写,我会“摊派”给高天,接下来云标必须学习自己完成这个东西,他不仅应该学习写项目书,也应该学习主动的沟通,直接赤膊上阵,再三再四去催高天好了。现在不得不面对这样的尴尬,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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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认同议事规则在农村推广的需求和价值,也有可能推动这件事,我们的推动确实曾经起了一定的作用,但是,我们也影响和阻滞了这件事情。有我们之间合作的问题,也有每个人自己的问题。其实再放开一点讲,不单只说南塘推广项目的事情,在我们的沟通与合作中,确实存在很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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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天鹏有过很多冲撞。在南塘培训现场,在规则思维和中国现实之间,我会成为一个可以提出冲突双方都能接受的中间方案的介质,但当其他时候,当现场只有我和天鹏时候,就会有一些直接的冲突和问题。有时候我们会有非常愉快的沟通,有时候可能没说几句就顶起来,这种时候高天在场会好一些——他又成了我们之间的介质。分析我和天鹏的冲撞的原因,一方面他有滥用规则的倾向,我称之为“规则暴力”,另一方面跟我内心深处的东西有关,这么多年一直在底层游走,又有强烈的是非判断,在压力面前(任何压力,不单只来自天鹏)比较容易激发我的“低位反抗者心态”。一旦进入这种状态,就会失去妥协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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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特殊人物的推动起了什么样的作用的话,那么,我们这些人的拖拉、惰性、越界和褊狭,事实上影响和阻滞了这件事情。本来,完全可以做得更好,而由于我们的局限,做成现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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