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3205009
在黄河以北,诸王、世侯占有大量土地,大肆侵占民田,大量俘掠驱奴、“占民为部曲户,……擅其赋役”[302],世祖子忙哥刺占民田三十万顷[303],世侯“断阡陌,占屋宇,跨州连郡,又各万焉”[304],一些被签为军户的汉族富户也是“田亩连阡陌,家赀累巨万”[305]。灭宋时,“江南大州小邑,四民子弟,无少长悉为人所俘获”[306],大量被贩卖到北方,以致北方城镇“处处有人市数层,等级其坐,贸易甚盛”[307],整个北方“诸王大臣及诸将校所得驱口,往往寄留诸郡,几居天下之半”[308]。还通过接受投献荫占人口土地,以致元廷不得不规定“诸人亦不得将州县人户及办课处所系官田土、各人己业于诸投下处呈献”[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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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缓解诸王世侯对人口赋役的分割,太宗在灭金前后两次括中州户,流民就地著籍,“敢隐实者诛,籍其家”[310];分检驱口,“如是军前掳到人口,在家住坐做驱口,因而在外住坐,于随处附籍”[311],行北京七路兵马都元帅史天祥“纵其奴千余口,俾为民”,权真定五路万户王玉“出家奴二百余口为良民”[312],窝阔台近侍萧君弼“遂以俘户献”[313]。“乙未籍户”后,汉地户籍制度初步形成。由于“政烦赋重”[314],很快“逃亡者十四五”[315]。宪宗时,再籍汉地民户,登记了漏籍、析居、放良等户,削除了逃亡户,形成“壬子籍册”[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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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祖初,“括漏籍老幼等户,协济编户赋税”,又“诏核实逃户、输纳丝银租户,口实者赏之,隐者罪之”;至元七年在北方“括天下户”,颁行《户口条画》,限止抑良为奴,将投下附籍、漏籍、放良、还俗人户理为民籍,厘定诸色户计,形成“至元八年之籍”[317]。之后,定户籍科差条例,划分户类,包括已入籍的“元管户”,入籍后迁徙他乡著籍的“交参户”,无成丁、只能协助税户承担赋役的“协济户”及需要新入籍的“漏籍户”。又按太宗“诸差发验民户贫富科取”的规定,推行户等制。除军、匠外,“将人户验事产多寡,以三等九甲为差,品答高下,类攒鼠尾文簿”[318],作为赋役依据。四类人户及同类不同等的人户赋役不同,因而又有丝银全科户、减半科户、止纳丝户、止纳钞户等。元廷虽将“增户口”作为管民官的考核标准,但没有定期核查户籍和调整户等的制度,“一籍之后,近则五、七年,远者三、四十年,略不再籍。孰富强,孰贫弱,孰丁口增加,孰丁口消亡,皆不能知”[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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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时,北方形成依民族和经济形态有别的赋役制度,从事汉地牧业输纳马、牛和羊;从事商业的“西域人以丁计,出赋调”;从事农业的“河北汉民以户计”[320],主要承担税粮和科差。汉地牧业开始是“税羊并重”,“既于每群内不计多少抽分讫羊,又行收毛收皮纳税,每遇造作,复于民间取要”,甚至“每活牛一头,摊钞五百文、一贯”[321],成宗时抽取标准才大致与蒙古一致。税粮“曰丁税,曰地税,此仿唐之租庸调也”[322]。地税向工匠、也里可温、答失蛮、僧、道、儒户等以及河西中兴路等三处人户征收,军户、站户占地四顷以下者免,“上田每亩税三升半,中田三升,下田二升,水田五升”[323]。至元元年,简化为白地三升、水田五升;十七年,再简为每亩三升。丁税向大部分地区的民户、官吏和商贾征收。元管户中的全科户每丁粟二石,新收交参户第六年全科;驱丁仅纳主人的一半,也就刺激对驱丁的占有。虽规定丁、地税不重复缴纳,但由于土地在丁、地税户间的转移,常常是并纳丁、地税[324]。此外,丁、地税都有附加税,“每石带纳鼠耗三升,分例四升”[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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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差包括丝料和包银。太宗八年,分封给诸王投下的“系官五户丝户”,“每二户出丝一斤以供官用,五户出丝一斤以与所赐之家”[326],减半科户、交参户有减免;宪宗时五户丝提高了一倍。“系官户”出丝全部供官,数额同封户;其他户有减免,但摊丝户等出细丝六十四两[327]。太宗时,真定守臣为减少杂科的烦琐,“会其岁费”[328],按户征银,形成包银。宪宗初推广到各路,每户四两;稍后改为二两输银、二两折丝绢等。中统时以钞输纳,全科户四两钞,减少了一半;至元初又增纳一两作俸钞[329]。成宗时,加科“止纳丝户”俸钞一两,包银减为二钱五分。丝料和包银虽有定额,但征收时又“验贫富品答均科”[330],因此有的上户包银至一百五十两[331],逃亡人户的科差也由现户分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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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宋初,南方“地著务农者,日减月削,先畴畎亩,抛弃荒芜”[332],忽必烈先令各地按原籍申报户口[333],至元十八年“括江南户口税课”,二十六年又“籍江南及四川户口”,规定“凡北方诸色人寓居者亦就籍之”,并将诸色户计和户等制推及南方。为恢复生产,设劝农机构,推广“锄社”互助,置“义仓”备荒;荒闲之地“悉以付民,先给贫者,次及余户”,每户限五顷,三年后征租[334];“逃户复业者”准收回原产,第一年免差税、次年减半,三年“依例验等”科征;弃田过期“不拣什么人,自愿种的教种者”;豪强势要不得强占户计田产,已占者必须放还或转拨无地百姓;对“勤务农桑、增置家业”的农户“不得添加差役”。遇灾荒“官税、私租俱有减免之则例”,大漠南北因战乱和灾害出现大量流民和饥民时,则从内地调粮食钞帛赈济,对贫乏军人和站户也常有赈济。至元中叶,连年用兵海外,赋役繁重,南方频发农民起义。元廷被迫定至元二十年租税“十分中减免二分”[335],二十二年又定“江南田主收佃客租课,减免一分”,成宗时也罢除了一些“妨农之役”[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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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廷还取得了宋、金的官田及贵族、官僚和军阀的土地,形成大规模“系官田”,主要有国家直接经营的官田、屯田及职田、学田和赐田。元廷在官田集中的江南地区设置了江淮、江浙等处财赋都总管府及各种提举司经营官田,“岁集楮泉三百余万缗、米百余万石”[337]。屯田有军屯和民屯,太祖时已“令士兵屯田,且耕且战”,太宗至宪宗时期屯田逐渐推广,世祖时达于极盛,“内而各卫,外而行省,皆立屯田,以资军饷”。统一后,大量汉军和新附军被抽调屯田。民屯也带有军事性,人户另立户籍,主要是强制签充、招募或迁徙内地无田农民形成“屯田户”。屯田的生产资料主要由政府供给,但一些由屯军民以“己业”屯田。到武宗初,“天下屯田百二十余所,所用多非其人,以致废弛”[338]。承辽制,职田只给京外文官员,依品秩和路府州级别而定,收入归任官,离职转交。其他官员支俸钞和禄米,但江南官员只给北方的一半,但官员违制多取职田、职田给付不足甚至完全未给付的情况也存在。元初,学田多被寺观、豪强侵夺,随着对学校的重视,学田逐渐恢复和扩大,“名都大邑,学廪以千石计;偏方小县,亦不下数百石”[339]。中期以后,元廷在通过经理、籍没、接受呈献、行“助役田”和购买民田等扩大官田的同时,又将大量土地赐给贵族、官僚和寺院,成宗赐陈益稷五百顷,赐万安寺六百顷;泰定帝赐伯颜五千顷,赐大天源延圣寺一千顷;文宗、顺帝赐大承天护圣寺十六万顷。而“受田之家,各任土著奸吏为庄官,催甲斗级,巧名多取;又且驱迫邮传,征求饩廪,折辱州县”,致使“官司交岔,农民窘窜”[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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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北方大量投下和世侯的封地不同,南方民田集中在各种地主手中。元朝新贵强占、强买土地,主持海运的朱清、张瑄“势倾朝野,江淮之间,田园屋宅鬻者必售于二家”[341],以致“田园宅馆遍天下”;一些南方大族入元后仍“家富饶,田连阡陌”[342];寺观和学校也有部分捐赠、购买的民田,如两浙盐运副使瞿霆发割田二百余顷建大觉正等禅寺[343],甘露寺一次购买“丹阳吕城膏腴田二十顷”[344]。不胜赋役的农民也投入寺观,仁宗时“白云宗总摄沈明仁,强夺民田二万顷,诳诱愚俗十万人”[345],江南冒入僧籍者一度达五十余万户[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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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北方大量使用农奴不同,江南主要是“贫者佃富人之田,岁输其租”,大地主的佃户“动辄百千家,有多至万家”[347]。佃户依附性也转强,一些地区“主户将佃户看同奴隶役使、典卖”甚至打死“不伏使唤”的佃客。官田和学田延续宋的“包佃”制,官田突破转租限制,“许立私约兑佃”[348]。权贵大规模包佃,瞿霆发“有当役民田二千七百顷,并佃官田,共及万顷”[349];一些“身为学官而自诡佃民,一庄之田连亘阡陌,各岁入租,学得其一,己取其九”[350],以致影响到学校收入,在成宗大德十年被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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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租以定额实物租为主,也有货币地租,如惠安县“公田之入,每斛收钱百缗”[351]。官田则租赋合一,部分包佃的官田定额很低,如淀山湖围田初为每亩一斗四升五合,燕铁木儿包佃时也不过二斗[352],但分佃到农民时“亦十五以上”[353]。职田地租较重,有的甚至要输米三石[354],但往往“出给执照,不令当杂泛差役,却令供给一家所用之费”[355]。学田一般略低于民田和官田,但庆元路贸山书院每亩收谷达两石六斗[356]。由于江南私租太重,元廷多次干预,大德八年规定“以十分为率减二分,永为定例”[357]。但泰定时,一般仍纳米五至八斗[358];至正时,有的租米达一石[359]。秋租外一些还有夏租,“东阳多宋贵臣,族民艺其田者,既入粟半,复亩征其丝”[360],一些还有劳役地租,“一切差役皆出佃户之家”。正租外还有附加地租。官田租税每正米一石,加“鼠耗粮”三升五合[361];而徽州路学田“每正米一石,带耗七升,正耗一石,带脚一斗”[3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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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赋役也不同,“取于江南者,曰秋税,曰夏税,此仿唐之两税”。平宋初“除江东、浙西,其余独征秋税而已”[363],大体依宋制;而湖广则仿北方税制,每亩三升[364]。仁宗末,秋税增加二成。元贞二年,“始定征江南夏税之制”,大致以秋粮为基准,以棉、布、绢、丝等为本色,征收又以钞折纳,“凡官田,夏税皆不科”[365],江西因秋税已较宋为重而免征。正税外“依例每石带收鼠耗、分例七升”的附加税[366];广州路等个别地区还有丁税,清远县每丁税米五斗九升[367]。江南科差主要对分封给诸王的“准中原五户丝数”,每户征中统钞五钱,称“江南户钞”。成宗时,户钞增为二两,但增额由元廷承担[368]。英宗初,对无地的商业运输户征收包银二两[369],因遭广泛反对,第二年停征[370]。但对散居各地的回回、也里可温、答失蛮户一直征收“回回包银”[3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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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前期,专业性役使由军、站、匠户等完成,民户主要承当“杂泛差役”。由于投充其他户计避役增多,成宗时规定,除边远出征军人、大都至上都自备使臣饮食的站户及僧道前朝旧有和皇帝赏赐土地外,其余“不以是何户计,都交随产一体均当”。杂泛主要是征发人夫及车、牛从事营造、治河、运送等力役;差役除里正、主首、仓官、库子等职役外,社长初由“社众推举年高通晓农事有兼丁者”[372],后改职役。派役以资产为宗,“先富强,后贫弱,贫富等者,先多丁,后少丁”[373],有些只以上、中户充役,也有义役、雇役等。尽管有富户借职役把持乡里、渔利自肥,但由于税赋催征不齐、看守官物损失都要赔偿,富户多投充免役户计、诡名析户或勾结官吏“赋役常不及己,而中、下户反代之供输”[374],“止令贫难下户承当里正、主首”[375]。大规模夫役主要为应付战争等,成宗征八百媳妇国在“湖北、湖南大起丁夫,运送军粮”,“民死者亦数十万”[376];顺帝时发十五万民夫修黄河,直接导致了红巾军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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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草原、北方和江南形态的赋役制度外,承担其他赋役的诸色户计通行全国。军户“定入尺籍伍府,不可更易”[377],服役者必须“正身”应役,军人逃亡则签兄弟子侄。但不同军队的户籍、赋役和签军方式又有区别。南下镇戍的探马赤军,由于家属随军,逐渐“散居牧地,多有入民籍”。中统三年,规定“若壬寅、甲寅两次签定军”,“未尝为军及蒙古、汉人民户内作数者,悉签为军”,重归军队系统。汉军、新军之后又多次签定军籍,归地方行政管理。灭宋后,汉军多南下屯驻,并陆续建立万户府、元帅府统军,但万户府多是军人户籍地而不是屯驻地。至元二十年,“命各处行枢密院造新附军籍册”[378],后形成新附军标准的至元二十七年军籍,由所在地军事系统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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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人军户签发以财力和丁力为依据,但一般签中户。由于存在无丁或无成丁的状况,又实行正贴户制,由二至五户合出一军,出军户为正军户或“军头”,其他出钱资助称贴军户。正军户无成丁由贴军户代替,丁成则出军。一些探马赤军户的“驱口”释放为民后也成为贴户,但不能代役。汉军军需装备由政府发给,不足由正、贴户出“封椿(装)”钱补充。探马赤军军需装备自备,不足由政府补给。汉军和探马赤军户从事农耕者,免缴四顷地十二石税粮;探马赤军户从事牧业的,畜群不到百口免抽。新附军军需装备全由政府供给,家属人月支粮四斗;有地的按亩纳税。军户均免杂泛差役,探马赤军户不承担和雇和买,其他军户贫困者可免。军人战死,本户可“存恤”一年,病死者半年;战争结束后出征军人可放还一年或数年。平时主要是“番直”或“更戍”,世祖时侍卫亲军以“七人三人,分为二番”,番休三个月;文宗时汉军是八人二人制。镇戍军多“岁一更代”,但边远地区长至六年[3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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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通达边情,布宣号令”[380],成吉思汗仿中原建驿站,佥民为站户。窝阔台时,大致每千户承当一站,“各出差发为各地分站中之需”[381],除交通工具外,马站出马夫,水站出船夫,部分还要提供首思(饮食)。统一后,形成以大都为中心、以陆为主、水(海)等为辅的站赤网络。大站有二三千站户,小站几十户。蒙古各部签畜产多者,汉地签中户,一旦入籍世代相承。使用站赤有严格规定,但达官贵人想方设法利用站赤系统,造成沉重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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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物资的困乏使蒙古贵族形成注重商品交换甚至黩货好财的风气,庞大的消费品和军事需求、规模空前的统一、通畅的水陆交通、广泛使用的白银和纸币等刺激和促进了工商业发展。随着政权的扩张,覆盖中央和地方的官府手工业逐步建立。蒙古扩张中俘获、拘刷了大批工匠,西征时在撒麻耳干城掳获三万工艺者[382],攻保州、广宁、河南等地也掠获了大批工匠。窝阔台时,将金朝军器局工匠整批俘虏,又从中原“括其民匠,得七十二万余户”。忽必烈时,多次招收漏籍、哈赤民匠和以析居、放良、还俗僧道习学织造等,从招收的三十多万户江南工匠中“选有艺业者”十余万;又“括江南诸路匠户”[383],“籍人匠四十二万,立局院七十余所”[384]。中央行政、军事、宫廷系统下属局院控制着大量“系官”匠户,地方则以民间工匠“轮次应当”[385]。但一些局院“私下贱买不堪丝料,逼勒交收,高抬时估,取要厚利”[386];一些“合著夫匠十名,乃科百名”[387];杭州砂糖局则因糖价高出民间数十倍而停办[3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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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时,系官匠户“给之食、复其户”[389],大致“一丁入局,全家丝银尽行除免”[390],但有的月支米四斗、盐半斤,有的仅二斗五升,和雇和买及杂泛差役不免。至元时,正身月支米三斗、盐半斤,家属十五岁以上大口二斗五升、五至十四岁小口和驱大口减一斗、驱小口再减半,工匠或“常川入局”,或“轮次应当”[391],入局造作“皆须视其时月,计其工程,日验月考”[392]。局院罢归地方,匠户转民籍,“无既禀之给”,一些工匠因此也愿“世为邑民奉公”[393]。类似的还有盐、茶、冶、窑、矿户等,但生产上,一些勒派役户包办,一些由上户或民户认办;运销上,一些官运官销,一些以“卖引法”商运商销;税收上,一些在运销过程中征税,一些按户派物或课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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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间,由于棉花种植的推广和织布技术的改进,成本更低的棉纺在很多地区取代桑蚕,成为家庭手工业和国家税收的重要内容,至元十九年规定税粮可“折输绵绢杂物”;元贞二年新定江南夏税,又定“输以木绵布绢丝绵等物”[394]。手工作坊分为各种行业,杭州有十二种,每种有一万二千户,每户少至10人多至40人,“非尽主人,亦有不少为供主人指使之人”[395]。大手工作坊已有相当数量的雇工,如“尤善生殖”的刘宗海开铁炉于金牛,“煽役者常千人”[396];鼓铁煮矾的李玉在“所居城市,凡能佣力而无恒产者”,“相率来归”[397];“有饶于财者,率居工以织”,织工“日佣为钱二百缗”,“虽食无甘美,而亦不甚饥寒”,“艺固过于人”,“倍其直不吝也”[398]。投下属民户的“匠人、打捕户、鹰房子、金银铁冶户”[399],可“自备物料”或在投下“支取物料”[400],在“公事”之余进行“私业”[401],入局的工匠大致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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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中原“重农抑商”不同,蒙元时期只要输税,即使贵族官僚经营工商也不受限制。贵族、官僚、西域商人、上层僧侣组成了“持玺书、佩虎符、乘驿马”的特权商人,西域商人“免杂泛差役”[402],上层僧侣“豁免商税”[403]。文宗时,权臣倒剌沙贷钞四万锭“买盐营利于京师”;顺帝时,右丞相马札儿台开酒馆糟坊于通州,耗粮日至万石[404],还“广贩长芦淮南盐”[405]。顺帝宠妃龙瑞娇以赏赐的锦缎立市货卖,“京师官族富民及四方商贾争相来买”,“岁得银数万”[406]。元廷还设立专门机构、制定一系列条例保护经营商业和高利贷的“斡脱”,如斡脱“失盗不获”,“令民代偿”或“以官物偿之”。斡脱还向地方政府放债,“岁加倍,名羊羔息”,太宗十年诸路官民欠斡脱银三百八十万两,为中原三年半的课税,十二年“命凡假贷岁久,惟子本相侔而止,著为令”[407]。但宪宗时,磁州以斡脱钱“代输”包银,“阖郡委积,数盈百万,令长逃债,多委印去”[408]。太宗时,回回豪商奥都剌合蛮以一百一十万两的倍额扑买中原课税,后又有扑买天下差发,扑买天下系官廊房、地基、水利、猪鸡课,扑买燕京酒课和葡萄酒课,乃至天下河泊、桥梁、渡口[409],使元廷收入剧增。但最终仍转嫁到人民头上,“科、榷并行,民无所措手足”[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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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朝还有发达的海外贸易。平宋前,世祖向“蕃舶诸人宣布”,“往来互市,各从所欲”。不久又以“官本船”大规模参与海外贸易,“造船给本,令人商贩,官有其利七,商有其三”,顺帝时中书省甚至“请发两艘船下番,为皇后营利”[411]。舶商、梢水不准“差占”,家小“除免杂役”[412]。海外贸易动辄“赢亿万数”[413],所以“商者益众”[414]。世祖、成宗时主持海运的朱清、张瑄“以巨艘大舶交诸番中”,“富过封君,珠宝番货,以巨万万计”[415];“南蕃回回”佛莲有海舶八十艘,死后抄家时“见在珍珠一百三十石,他物称是”[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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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05049
工商业的繁荣还带动了商业资本向产业的转移和市镇的发展。南宋濮凤后人在嘉兴永乐市“立四大牙行,收织机产”,“取绢者曰绢主,售绢者曰机户”,后发展为濮院镇[417];王店镇因北宋王逵“构屋于梅溪,聚货贸易”得名,后“日见殷庶,遂成巨镇”[418]。为鼓励工商,工商抽分一般三十抽一,在大都及蒙古本土以“重利诱商贾”[419],四十或六十抽一[420],甚至“置而不税”[421],但一些地区也有历日、契本、河泊、山场、窑冶等“额外课”[422]。海外贸易分细、粗货,细货十、粗货十五抽一;贩往内地的二十五、三十加抽一。实行《市舶法则》后,抽分之外另征三十抽一的市舶税;仁宗时,抽分提高一倍[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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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些商品受到严格管制,国家榷货如酒类禁私造、私贩,“江南铁货”一度“不得于淮、汉以北贩卖”,人口、军器、铜钱及丝绵锦缎等均“不得私贩下海”,“市井点灯买卖”只能在禁钟前进行,“诸经商或因事外出,必从有司会问邻保,出给文引”。元末,钞币“轻重相去至数十倍”,引起财政危机,脱脱“变钞”,但新币发行过大,引发恶性通胀,“行之未久,物价腾踊”,“京师料钞十锭,易斗粟不可得”,“所在郡县,皆以物货相易,公私所积之钞,遂俱不行”[424],加重了社会危机,成为农民起义的导火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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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户籍制度变迁:个人权利与社会控制 5.3 明到清前期:户籍制度与赋役的脱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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