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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英国面临新的情况:一个单一的强大陆权国家主宰了欧洲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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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夺取帝国皇冠后,拿破仑对世界权力的动力有了其所有前任都没有的清晰理解。法国革命的战争开始后,其他国家接连组织了两个反法同盟。每一个联盟都被法国击败,但每一次英国的黄金都能使法国敌人的财富得以恢复,帮助他们征募新部队来替代在战场上的伤亡,并且英国制造业威力赫赫,为他们提供了武器和弹药。反法联盟就像希腊神话中的九头蛇:拿破仑能一个接一个地砍头,然而只要有英国这一蛇的心脏存活,这些头就一次次不断长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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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仑的第一个计划是打击英国本土。1798~1799年,法国人试图用寻常的方法煽动不安分的“凯尔特边缘地带”(主要是苏格兰和爱尔兰)反叛,并运送武器和部队支持沃尔夫·托恩(Wolfe Tone)领导的爱尔兰叛乱。像以往一样,这一支持不足以令缺乏训练、装备不善的反叛军队的所作所为超出骚扰一下英国政府的水平。1803年,战争再次爆发,拿破仑尝试做更为戏剧性的事情:他在布洛涅集结了一支侵略军,并建造交通工具运载他们渡过英吉利海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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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在他支配下的西欧资源,有了西班牙的帮助,拿破仑拼起了一支舰队,他希望这支舰队至少能使他暂时控制英吉利海峡。罗尚博(Rochambeau)上将在美国水域的优势只持续了很短时间,却足以迫使康沃利斯投降,并终结美国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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迄今为止,这是英国海洋体系面临的最大考验。经过非常复杂的航行和对航行的反击、封锁,在特拉法尔加海战中,由33艘战舰组成的法国-西班牙舰队被纳尔逊(Nelson)勋爵指挥的由27艘战舰组成的英国舰队彻底击溃。纳尔逊在战役中殉国,但法国-西班牙舰队33艘战舰中的22艘被毁;所有的英国战舰都幸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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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们,我不是说法国人不会来,”英国海军大臣约翰·杰维斯(John Jervis)在上议院如是说,“我只是说他们不会从海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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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确实不会。甚至在特拉法尔加海战之前,拿破仑已经转向第二个击败海上帝国的计划:他将把欧洲整合成为一个单一的整体,用统一的欧洲的所有力量发动一场经济战争,让英国陷入瘫痪。拿破仑在数月内击溃了第三次和第四次反法同盟,又一次在一系列摧毁性的战役里(奥斯特利茨、乌尔姆、耶拿、奥尔施塔特)打败了奥地利、俄国和普鲁士,这些战役都是他最为辉煌的战果。1806年11月21日,拿破仑颁布《柏林敕令》(Berlin Decrees),宣布封锁欧洲与英国的贸易,从而让英国的商业和权力陷入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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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可怕的威胁。那时候拿破仑的法兰西帝国和它的盟友不管是在自愿还是不自愿的情况下,已经占据了欧洲大部分地区。在日新月异的工业革命中,英国经济正在经历迅速的变迁与增长;丧失所有主要的外国市场很可能会扰乱经济发展、削弱政府在继续进行与法国之间漫长且前景渺茫的战争方面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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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侵失败后,大陆体系——这个拿破仑声称要用来替代英国的海洋体系的体系——是唯一在终结英国的抵抗上有希望成功的战略。然而,只要英国没有被征服,拿破仑的欧陆帝国就不安全。英国的全球贸易和快速扩展与快速工业化的经济使国家足够富裕,可以建立越来越多的反法同盟(只要它的国外市场不受影响);只要英国屹立不倒,法国就被困锁在没有尽头的消耗战中,阻碍了拿破仑权力的巩固和法国霸权之下稳定的欧洲秩序的出现。1806年后,拿破仑的大战略是最好能维持大陆体系,从而永久性地打败英国,确保他广袤的新兴帝国持久存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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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做代价高昂。欧洲人与英国和世界其他地方进行贸易的积极性很高,而且英国控制了欧洲人通往全球市场的入口。不仅各地有组织的走私日渐猖獗,众多国家的本地精英们的钱包也深受《柏林敕令》的打击,它们开始重新考虑与法国合作的政策。然而大陆体系的运转要求普遍性的遵守,拿破仑发现他自己执行法令更为辛苦,因为对他统治的支持开始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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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体系也将拿破仑卷入两场最终导致他失败的战争,在葡萄牙和西班牙的半岛战争和入侵俄国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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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牙是一个弱小的国家,担忧西班牙的陆上实力,试图保护自己庞大而分散的全球帝国,对抗法国和荷兰这样的捕食者,17世纪和18世纪时它转向英国寻求帮助。两国的贸易联系紧密,英国和葡萄牙商人乐享这种全球范围内的合作伙伴模式。葡萄牙没有加入拿破仑的大陆体系的愿望,但拿破仑不能容忍他的封锁中有一个如此巨大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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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军事角度来看,葡萄牙对拿破仑的权力不构成威胁。葡萄牙是一个位于欧洲边缘的孤立贫穷的王国;然而因为它是英国的贸易伙伴,这便对拿破仑构成了威胁。拿破仑职业生涯中有两个最致命的决定,迫使葡萄牙顺从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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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事情进展顺利。到1807年12月,拿破仑的军队已经占领了里斯本和葡萄牙大部分其他地方。但随后局势急转直下。葡萄牙王室在英国支持下逃离,并从巴西继续战斗。(“这毁了我”,拿破仑数年后这么写道,彼时他被流放至圣赫勒拿岛,回忆他人生的重要时刻。)西班牙微妙的格局崩溃了,由王后玛丽亚·路易莎(Maria Louisa)的情人曼努埃尔·德·戈多伊(Manuel de Godoy)领导的软弱无能的政府被军事政变推翻,此人于1795年受封为“和平亲王”。拿破仑急于确保稳定,他趁机推翻了西班牙王室(被废黜的法国波旁王朝的亲戚),并封自己的兄长约瑟夫为西班牙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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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人不喜欢他们无能的波旁统治者,但他们更憎恨外国军队用一个科西嘉暴发户独裁者的傀儡取而代之。反抗法国的游击战争在西班牙全境爆发;英国抓住了葡萄牙和西班牙两地的动荡所给予的机会,其军队登陆开始了战斗,历史上称之为伊比利亚半岛战争。漫长而昂贵的冲突束缚了法国军队数年之久,阿瑟·韦尔斯利(Arthur Wellesley)运用在这场战争中积累的军事经验最终在滑铁卢战役中击败了拿破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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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严格的军事领域中这些不是必需的。驻扎在比利牛斯的少量军队即可保护法国,谁在西班牙统治并不重要,并且无论如何,只要拿破仑与葡萄牙的战争没有动摇伊比利亚的局势,和平亲王就会在皇家绿帽子查理四世(Charles IV)亲切的漠视中继续维持西班牙的亲法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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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胜英国的重商主义和海权是战略需要,但这却使拿破仑陷进了沼泽地。同样的需要也促成了入侵俄国这一灾难性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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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一世拉进大陆体系是拿破仑反英战略的关键所在。俄国不只是一个自女王伊丽莎白一世时期就与英国建立了经贸关系的重要贸易国,其军事和外交分量在争取和维持波罗的海国家对大陆体系的支持上也是必需的。确实,当俄国于1804年[4]《蒂尔西特条约》后加入法国的体系时,拿破仑欢欣鼓舞;那时瑞典拒绝加入这一体系,俄国便入侵瑞典,攻占其东部疆域(现代芬兰)并迫使瑞典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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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大陆体系在俄国极度不得人心。与英国的贸易有利可图;无论如何,法国的强大对俄国来说非常危险,在这种情况下增强法国实力去对抗一个仍有能力约束它的国家,这样的外交政策在众多俄国爱国者眼中几乎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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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国和奥地利在奥斯特利茨和弗里德兰的接连失败剥夺了俄国找到陆上盟友以反抗所向披靡的法国的所有可能性,沙皇亚历山大被迫与拿破仑结盟。然而,当拿破仑继续将其影响力向东扩展,如再建一个准独立的波兰,将波罗的海海岸的众多地区合并到巨大的法国中去,亚历山大认识到,和平没有给他足以对抗拿破仑野心的安全保障。俄国船队重启了与英国之间秘密且非官方的贸易,并且俄国考虑了各种方式来重建某种形式的欧洲联合战线,目的是对抗波拿巴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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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将反叛扼杀在萌芽状态,拿破仑集结了有史以来世界上最大规模的军队远征俄国。拿破仑穿越英吉利海峡的失败令他发动了对俄国的毁灭性入侵,一个世纪后相似的战争逻辑也让希特勒落入圈套并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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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比利亚半岛战争和法国军队的损失(法国的80万向俄国进发的大军在撤回来之后只有2%的人仍可作战)导致了拿破仑的失败和被放逐。但除此之外,英国还从拿破仑战争中赢得了特别的声望和权力,只有20世纪的美国在战争中获得的类似胜利才能与之媲美。随着法国在道德上被耗尽、在力量上被榨干、回归不得人心的波旁王朝统治,数十年间没有国家有能力成为海洋体系强大的敌手。撒旦被逐出凡尔赛宫,找不到地方安顿,直到19世纪晚期威廉二世统治下德国的崛起扰乱了欧洲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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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长的战争期间,当其敌手的贸易在海域受到束缚和干扰时,英国的全球贸易却繁荣昌盛,而且英国像往常一样利用战争契机在全世界选择了几个基地和殖民地。不仅如此,战争岁月扩大了英国在经济和技术上相对于邻国的领先水平。1791年至1815年,在法国革命和拿破仑战争的岁月中,英国的经济领先水平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扩大。工业革命给予英国新的挑战,并最终增强了新一轮敌手急于从大不列颠头上抢下全球霸权的王冠的渴望,但在拿破仑战争后不久,英国的地缘政治声望因英国工业与机械化进程更慢、效率更差的欧陆对手之间不断增大的差距而得到增强与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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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个多世纪的几乎蔓延到全球的连绵战争——在大多数战争中英国都是对抗有着更多人口、更大规模经济、更多自然资源的诸国,此后英国位于一个主导地缘政治、经济不断攀升的海洋体系中心,从而变得更强大、更富有、更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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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世纪之后,英国将开始失去在海洋体系中的主导地位,让位于崛起的强国美国。即便如此,直到现在,这一荷兰发明、老皮特据此建立世界最强大帝国、小皮特为捍卫它而与拿破仑对抗的体系,仍在继续驱动着世界历史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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