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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法性与这一切都是一致的,也是本书中多次出现的一个主题,需要致力于程序和政策两方面。建立主权义务合法性的过程中,大部分是协商。在一些领域(如健康卫生),对话已经很深入,剩下的大部分工作是建设全球和国家能力。在其他领域(如网络),国际社会还远未就所期望的目标达成一致。在核扩散等领域,虽然已经商定了规范,但是原则还不能解决的问题是:如果忽略规范,实践中允许做什么或期望达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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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这些都提出了一个问题,即权威或批准。在其中一些领域,没有一个政府会完全接受只有在得到诸如联合国等国际机构“许可”后才可以行动。联合国大会是最民主和最具代表性的机构,但由于同样的原因,并不利于大国行事。“一国一票”是主权平等的终极表达,但是与国家的实际能力和我们所了解的世界无关。联合国安理会因为规模更小,而且给予几个大国否决权,所以具有更高的地位和更大的影响,但它一方面受到那些不是理事国的国家和非国家实体的反对。另一个基本事实是,没有任何一个大国会把自认为对其国家安全至关重要的事项提交到安理会,任由安理会做出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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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建议说,应该改变这些局面。但是,认为国际机构可以将任何领域的主权义务强加于他国,是一个严重的错误。这也不是初衷,因为只有在自愿的基础上,才可能就合法性的定义达成共识。政府必须权衡,如果按照要求放弃一些选择或灵活空间,自身的整体状况是否会更好。贸易领域已经是这种情况,气候变化和网络领域也在向这个方向发展,政治军事领域的前景更加复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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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主权义务成为现代合法性概念的核心会遇到哪些障碍呢?首先,一些政府可能出于原则或由于某些背景而不同意某个具体目标;其次,政府可能原则上同意,但由于某种原因却无法采取行动:可能是缺乏资源,或国内法律缺失,或国内政治支持不够;再次,政府认为不能接受权衡,即认为任何约束都是不可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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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问题可能难以有制度或程序上的解决办法。联合国安理会不论怎么调整,都不会改变其提供授权行动的机制,增加代表可能会更好地促进磋商。如果不进行这种改革,磋商可能在双边/多边、非正式/正式、目标泛泛/具体等背景下进行。人们往往忽视磋商而更专注于谈判,但是事实上,许多问题还没有成熟到可以谈判成功的程度(可能永远不会)。而协商可以达到很多效果,提高对特定行动的理解和容忍,明确判定合理或可接受的界限,以及越过这些界限后可能的代价与后果,降低对秩序瓦解后前景预估不足或错估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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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程序的讨论总结我总结为三点。如果想促使主权义务作为这个时代合法性的核心,需要重新思考并重新配置多边主义。第一点是,通过多边对话应对共同挑战时,务实主义必须发挥很大作用。这意味着召集那些最相关、愿意且有能力应对具体挑战的国家(以及非国家实体)代表。至于是设计师多边主义还是菜单式多边主义,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与那些最重要的国家一起解决问题,而不是为了自身发展而纳入更多国家。这种基于意愿的多边对话可以在今后发展得更正式,关键在于应需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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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点与前文提到的务实主义一致,对于大体上属于国内政策但具有全球影响的问题,“最佳实践”多边主义应该成为规范。2015年巴黎气候会议以及金融和卫生领域的协议提供了一个前进方向,目标是让政府承诺在那些势必会影响全球应对共同挑战的领域,采用最佳国内实践。反恐怖主义以及法律执行也是可能实施这种规范的领域。承诺不是协定,如果有关国家没能采取某种实践或达到既定目标,并不构成不合规(如果是传统的条约承诺,会认定为违约),而仅仅是没能实现。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是被召集、点名批评、评级降低或单独接受评估,可能会影响到投资或旅游业。这一方法的积极意义在于鼓励援助,帮助那些采取措施想要履行其主权责任、却没能做到的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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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点是,无论选择何种程序,应该将相关的非国家行为体包括在内。在这个无极时代,多边主义体系的成员不能只是国家。显然,受邀对象应该因事而异。在应对传染病的努力中,除了相关国家的卫生部长和世界卫生组织的代表,还应该给盖茨基金会、大型制药公司和医生无国界组织等非政府组织提供席位。在召集旨在颁布网络空间规则的会议时,如果没有苹果、微软、谷歌等IT(信息技术)行业主要公司参与,将毫无意义。很多不同会议应该邀请市长、州长或公国领导参加。邀请相关非主权实体参加以主权义务为基础的未来秩序议题,这很有意义,虽然说起来比较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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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Francis M.Deng et al,Sovereignty as Responsibility
:Conflict Management in Africa(Washington,DC
:Brookings Institution Press,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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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Vladimir Putin,“Address by President of the Russian Federation,”(speech,The Kremlin,Moscow,March18,2014),President of Russia,http://en.kremlin.ru/events/president/news/2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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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The definitive statement of this thesis was by Michael Doyle,Liberal Peace
:Selected Essays(New York
:Routledge,2012).See also Natan Sharansky with Ron Dermer,The Case for Democracy
:The Power of Freedom to Overcome Tyranny and Terror(New York
:Public Affairs,2004);and Elliott Abrams et al.,“U.S.Must Put Democracy at the Center of its Foreign Policy,”Foreign Policy,March16,2016,http://foreignpolicy.com/2016/03/16/the-u-s-mustput-democracy-at-the-center-of-its-foreign-poli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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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Fareed Zakaria,The Future of Freedom
:Illiberal Democracy at Home and Abroad(New York
:W.W.Norton&Company,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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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The Camp David Accords
:The Framework for Peace in the Middle East,”September17,1978,U.S.Department of State Archive,http://2001-2009.state.gov/p/nea/rls/22578.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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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For the transcript of Kim Jong-un’s statement,see“Kim Jong Un Calls for Global Independence,”(speech,Pyongyang,May7,2015),The National Committee on North Korea,http://www.ncnk.org/resources/news-items/kim-jong-uns-speeches-andpublic-statements-1/KJU S_peeches7th Congress.pdf.Also see__Choe Sang-Hun,“North Korea Claims Its Nuclear Arsenal Is Just a‘Deterrent’,”The New York Times,May7,2016,http://www.nytimes.com/2016/05/08/world/asia/north-korea-claims-its-nucleararsenal-is-just-a-deterrent.html;and Mitchel B.Wallerstein,“The Price of Inattention:A Survivable North Korean Nuclear Threat,”The Washington Quarterly38,no.3(Fall2015),21-35;http://dx.doi.org/10.1080/0163660X.2015.1099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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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The White House,The 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September2002),http://www.state.gov/documents/organization/63562.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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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Report of the Group of Governmental Experts on Developments in the Field of Information and Telecommunications in the Context of International Security,prepared for the UN General Assembly(July22,2015),https://www.undocs.org/A/70/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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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Suerie Moon et al.,“Will Ebola Change the Game?Ten Essential Reforms before the Next Pandemic.The Report of the HarvardLSHTM Independent Panel on the Global Response to Ebola,”The Lancet386,no.10009(November22,2015)http://dx.doi.org/10.1016/S0140-6736(15)0094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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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United Nations Convention on the Law of the Sea,”December10,1982,UN,http://www.un.org/depts/los/convention_agreements/texts/unclos/unclos e._pdf.The United States signed but never ratified the Law of the Sea Treaty,which established rules for territorial seas,navigational rights,economic zones,and resource exploitation.US strategic interests would be well served by US ratification and full participation in arrangements relating to the Treaty,but the Senate has refused to do so,allegedly(but unconvincingly)because the Treaty would infringe US sovereignty.See Stewart M.Patrick,“Everyone Agrees
:Ratify the Law of the Sea,”The Internationalist(blog),CFR.org,June8,2012,http://blogs.cfr.org/patrick/2012/06/08/everyone-agrees-ratify-the-lawof-the-sea/;and Thomas Wright,“Outlaw of the Sea
:The Senate Republicans’UNCLOS Blunder,”ForeignAffairs.com,August7,2012,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oceans/2012-08-07/outlaw-s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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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序时代:全球旧秩序的崩溃与新秩序的重塑 第十一章 多重世界秩序的构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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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上一章中已经提到,在许多方面,更确切的说法是,这个世界有多种秩序而不是只有一种世界秩序。在前文讨论的各个领域中确实如此,例如,贸易等领域所达成的共识程度不能和气候、网络空间等领域同日而语。这种分化也表现在地理意义上。当今世界由北美洲、南美洲或拉丁美洲、亚太、南亚、非洲、中东和欧洲等许多不同的区域组成。有一个矛盾的现象:这个世界既越来越全球化,也越来越区域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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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太地区是世界上最贴近经典模式的区域。在某些方面,它是中东的反向图景:这里有强大的民族国家和国家认同。在经济飞速发展、军费增加、多处领土争端以及民族主义兴起的背景下,该地区一直相当有序,而这一切都不是自发的。前边章节曾总结过,它是几方面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经济相互依赖程度很高;许多政府都决定将大部分注意力和资源集中于发展本国经济和政治;美国的参与使得该区域的几个国家不必全力发展军事,也让其他国家的进攻企图成为高风险、低回报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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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明显的问题是:这一局面是否可以持续?换个实用的说法,需要做什么才能让这种情势持续下去?秩序必须继续深植于权力平衡和经济相互依存。从总体上看,促进亚太地区的稳定有利于发挥美国的优势,所需要的策略非常接近于经典的治国之道。挑战在于要塑造当地国家的对外行为,而不是改变其性质;操作框架应该是现实主义,而不是威尔逊理想主义。该区域问题的根源包括强大的国家、争夺领土主权、相互对立的国家主义、历史积怨、缺乏外交机制和架构。如果要举出一个相似的例子,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前的欧洲可能比较接近。这并非危言耸听,而是警告不能满足于现状,同时提出建议:如果美国的行动目的明确,这一区域的稳定就很可能得到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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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巴马政府所采取的亚太政策在我看来是明智的构想,即将重心向亚太地区倾斜,重新平衡美国的外交政策(最初称为“枢纽”,但是暗含着从其他区域急剧撤离的意思,所以并非一个褒义词,但基本概念正确)。我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后冷战时代美国的外交政策过分关注大中东地区,这意义不大,因为无论美国在那里的利益有多大,都不是无限的。更重要的是,当地的现实对美国捍卫这些利益的行动有重重限制。另外一个显而易见的因素是,美国在诸如亚太地区等其他区域也有重大利益,在这些区域,美国付出相对更少的努力就可以收益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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