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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帮海上流浪者就像一根纽带,把更像雇佣海盗的西印度海盗和活跃于1716—1726年间的真正海盗连结起来。在17世纪晚期,这些印度洋海盗——他们的同时代人有时也把他们叫做“红海帮”(Red Sea Men),定居于马达加斯加及其周边岛屿上,他们在那瑞安营扎寨就是为了劫掠摩尔人那些满载着金银财富的船队。从大部分事情看来,印度洋海盗就是纯粹的海盗,这是再明白不过的了。但是,他们当中有些人却头顶着“合法”的光环出海——只是这个光环被他们的后人彻底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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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本书的论述涵盖了1670—1730年间的海盗,但其重点关注的是海盗黄金时代的最后阶段(也就是1716—1726年间)——那可是一个“黑胡子船长”(Blackbeard)、巴沙洛缪·罗伯茨(Bartholomew Roberts)和“棉布杰克”(‘Calico’Jack Rackam)在海上神出鬼没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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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买加总督尼古拉·劳斯爵士(Nicholas Lawes)将这些海上无赖们形容为“来自所有国家的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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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样显示,1715—1725年间活跃于加勒比海的700名海盗中,35%是英国人,25%是美洲人,20%是西印度人, 10%是苏格兰人,8%是威尔士人,还有2%是瑞典人、荷兰人、法国人和西班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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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盗的总人数实在很难精确计量,但无论如何,其数量都是非常可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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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年,百慕大总督根据“保守估计”判断,有1000名海盗穿梭于海上。到了1718年,另外一位官员认为,海盗人数高达2000人。而在1720年时,杰里迈亚·杜默(Jeremiah Dummer)向贸易及种植业委员会(Council of Trade and Plantations)报告说有3000名海盗活跃于海上。1721年时,查尔斯·约翰逊(Charles Johnson)船长认为,仅仅是出没于印度洋上的海盗就多达1500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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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这些报告以及海盗史学家们的估计,1716—1722年间的任何一年里,在海盗出没的水域里活跃着大约1000〜2000名海盗,这些水域包括加勒比海、大西洋以及印度洋。这些数字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特别,难以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但当你把海盗人口数量放回当时的历史环境中去观照一番,就会发现这些数字多么令人叹为观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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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当时的皇家海军为例,在1716—1726年间的任何一年里,他们每年的平均人数也就只有13000人;于是,“年景”好的时候,海盗人数甚至超过了海军人数的15%。在1680年时,整个北美洲殖民地上的总人口也不到152000人。事实上,一直到1790年开展第一次全国人口普查时,美国国内也只有24个地方的人口超过了250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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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海盗会聚居在他们的陆上基地里,例如伍德·罗杰斯(Woodes Rogers)于1718年前往镇压的巴哈马新普罗维登斯岛(New Providence)就是海盗们的其中一个落脚点。然而,海盗团体的最重要组成单位,也是最能体现海盗这么一个群落确实曾存于世的,却是海盗船上的政权架构。与许多人想象中的海盗团伙大不一样的是,海盗船上的政权架构相当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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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来自37艘海盗船的数据,1716—1726年间,平均每一个海盗团伙会有大约80名成员。有好几个海盗团伙的人数甚至逼近120人,而人数介乎150〜200人的团伙也不算特别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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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船长塞缪尔·贝拉米(Samuel Bellamy)手下的海盗团伙为例,那就是一个由“200多名来自好几个国家的精壮汉子”组成的团伙。其他有些团伙的规模甚至比这一伙还庞大,如“黑胡子船长”手下集结于“安妮女王复仇号”(Queen Anne’s Revenge)上的海盗就有300多人。与之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在18世纪早期,那些平均吨位为200吨的商船上,只有13〜17名船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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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有些海盗团伙的人数实在太多,已无法同时栖身于一条船上;当这种情况出现时,他们就会组建“海盗中队”。例如,巴沙洛缪·罗伯茨船长(Bartholomew Roberts)就统领着一个由4艘船组成的中队,队中有508名海盗。还有,某些时候各个海盗团伙会集结在一起联手开展他们的劫掠旅程。史上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海盗船队则是由“西印度海盗”打造的。以海盗作家亚历山大·艾斯克默林(Alexander Exquemelin)的记录为例,摩根船长(Morgan)就曾统领着一支由37艘船和2000人组成的海盗船队——就这规模,足以攻打西班牙在美洲大陆沿岸的各个据点了。亚历山大还在其他地方提到,曾有一伙西印度海盗,“其手下可参与打家劫舍的船只至少有20艘”。类似地,威廉·丹皮尔(William Dampier)曾记录过一次海盗出海行动——这次行动共动用了10艘船只和960人。尽管他们的船队未必都有这样庞大的规模,但18世纪时的海盗也会“兴高采烈地加入他们那些作恶兄弟会”,以投身于由各个团伙一起联手开展的劫掠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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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所有的海盗都有航海背景。大部分人曾跟随商船出海,很多人则曾是“雇佣海盗”;另有一部分人(尽管不都是出于自愿),还曾效忠于国王或者女王陛下,是其御下海军中的一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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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一份包含了169名18世纪早期海盗信息的资料显示,这些海盗平均年龄为28.2岁,当中最年轻的只有14岁,最年长的则为50岁——以18世纪的航海标准看来,如此“高龄”的海盗可算是老古董了。然而,其他大多数人都只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在这份由历史学家马科斯·雷迪克(Marcus Rediker)所收集编制的样本中,57%的人年龄介乎于20—30岁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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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数据向我们揭示了一个以年轻人为主的海盗圈子,当中有寥寥少数几个长者(希望亦是智者)以及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海盗圈子不但年轻人当道,而且还是男人的天下。就我们所知,18世纪的海盗中只活跃着4名女性。因此,海盗圈子中充斥着睾酮素,个个都精力旺盛,其情其景大概和大学里的男生社团相去不远,只不过海盗们会少了几颗牙,甚至还拖着假腿,而且他们会拔出手枪决斗,绝不是像大学男生那样通过扭打缠斗来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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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嗬!呦嗬!我那大赚特赚的生涯[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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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海盗生涯为主题的小说中,往往如此描绘说海盗们是为了追求自由平等和手足之情一类的浪漫理想而选择“登上贼船”的,这可是有点误导了。虽然正如本书中所描述那样,在海盗船上,人们确实能享有更多的自由,能在更大程度上分享权力并且更加团结,但凡此种种,都不过是海盗们用以保证他们这种犯罪帮派内部能合作无间的手段方式而已,远非如小说中所描绘的那样是其最终政治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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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说海盗们从未受到过田园牧歌式美妙想法的驱动。在《恶魔与深海》(Between the Devil and the Deep Blue Sea)一书中,历史学家马科斯·雷迪克将海盗们放在了18世纪时的航海生涯这样一个更广阔的背景中去考察。他有力地论证到,在某种程度上,海盗们扮演了社会革命者的角色,他们所反抗的乃是“前工业革命”时代国家资本主义中的阶级组织——这些组织威权先行、专横独断、僵化严厉而且剥削成性。还有其他一些人认为,海盗们也可能出于对进一步的种族平等和性别平等的关注而投身此行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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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水手之所以会成为海盗,其实是出于一个大家更为熟悉的理由:钱!从这个角度来看,传统上对“海盗宝藏”的强调和关注是恰如其分的,尽管围绕着这个话题的讨论往往充斥着由杜撰传说造成的种种谜团。海上劫掠可以是一门利润不菲的生意。在战争期间,那些想要成为海盗的人往往可以成为合法海上匪徒或者“雇佣海盗”,而他们也这样做了。例如,在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⑥]期间(1701—1714年),英国水手们就兴高采烈地私下在海上参战了。虽然船东和政府会从雇佣海盗的战利品中分一杯羹,但是一趟称心如意的航行下来,水手们还是能赚上数量客观的一笔。英国于1708年通过的《奖品法令》(Prize Act)更是给这些水手们创造了更好的劫掠环境——法令准许他们与船东一起瓜分他们所搜取的全部战利品,政府则慷慨地放弃应得份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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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当战火四处蔓延之时,成为“雇佣海盗”就成为一份令人神往的差事。可一旦战事结束,雇佣海盗们的“佣金”就无处可寻了,在这种时候,这帮水手们又可以干些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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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种可能的出路就是在皇家海军中谋求一个职位。但是,在国家冲突结束的时候,皇家海军往往会让水手们解甲归田,根本就无心去收编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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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英国海军为例,就在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结束的前一年,他们的队伍中有接近5万人,但仅仅两年之后,他们阵中就只有不到13500人了。除去皇家海军,大部分水手可以寻到的唯一合法出路就是在商船中谋职。对于那些已对海上劫掠无甚兴趣并且不介意薪水下降的人来说,这个出路不错,但对于那些介意薪酬缩水的人来说,这可就是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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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689—1740年之间,熟练水手的平均月薪介乎25〜55先令之间,那就是一年能赚到15〜33英镑,大约相当于现在的4000〜8800美元。这个薪酬区间的峰值出现在战争期间,那时雇佣海盗和海军之间会为了争夺水手而竞相提薪;谷值则出现在和平年代,因为那时大批退下来的前雇佣海盗和退役海军都会涌到劳动力市场中寻找工作。雇佣海盗,甚或是商船上的水手,都已经习惯了战争期间的高薪,因此实在无法对着战后那缩水一半的薪酬高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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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还有海盗行当可以选择。相对于在商船上干活,做海盗有几个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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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优势就是,雇佣海盗们可以继续从事他们最为熟悉的勾当——海上劫掠。好些海上大盗的同时代人就深谙此种优势的吸引力,海盗行当恰恰会在和平时期爆发式地兴盛起来——因为在战争期间,雇佣海盗营生可算是海盗的某种训练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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