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3243385
1703243386
本书第三部分探讨的是瘾品与权力的关系,并说明精神刺激物质的买卖,如何让商场上与皇室里的权贵阶级赚取超乎普通商业利润的暴利。这些权贵阶级很快就发现,他们可以利用瘾品来控制劳工、剥削原住民,例如鸦片可使华工持续处于负债与依赖状态,酒精可引诱原住民拿皮货来交易、把俘虏当奴隶出售,以及让渡土地。近代初期的政治权贵都知道,瘾品是可靠的收入来源。统治者起初虽然敌视新的瘾品(认为嚼烟草是极其恶劣的外来癖好,贵族不屑为之,有时还会处决嚼食者),后来却心甘情愿迎接不断扩张的瘾品贸易所带来的税收与专卖利益,只因其利润大得超乎他们的想象。到了1885年,英国政府的总收入有将近一半来自烟、酒、茶的税收,欧洲殖民帝国莫不以瘾品税作为主要财政后盾与建立现代化国家的国库根本。
1703243387
1703243388
政坛掌权者通常不会把能下金蛋的鹅宰掉。然而,过去100年中,他们却以国内立法与国际协商的方式,选择性地放弃合法瘾品贸易课税政策,目的是要实施更严格的管制与禁令。本书最后两章将讨论现代化压力、医学发展、政治运作等因素如何刺激许多国家改弦更张,以及他们为什么只针对某些瘾品设限。这场反精神刺激物资的革命行动说来颇为诡异,那就是大家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合法购得烟酒,但要轻易且合法取得大麻或海洛因这类瘾品就办不到了。
1703243389
1703243390
撰写世界史的过程,好比是用低倍显微镜管窥世界,观察者固然看得见采样的大部分,但只能在牺牲细节的情况下看得到。要避免叙述流于单调,就必须每隔一段时间插入某桩特殊事件或某个特别人物,再回头描绘全貌。总之,这就是本书的叙事风格,除了取材自历史、社会学及科学文献的概论之外,也举出不少具体事例及若干个案研究来支持这些论述,其中包括安非他明的普及化、詹姆斯·杜克(James Duke)与烟草业、印度酒税、俄罗斯禁酒失败的故事。每个事件都可当作一则寓言,足以说明瘾品发展史上的一些重要原则。
1703243391
1703243392
探讨这个主题必须有所取舍,我的目的是想指出并说明过去这500年间最重要的发展趋势,而无意写成一部囊括所有精神刺激物的瘾品通史,因为瘾品的种类实在太多,不可能尽述——尤其自从德国最早的精神药物学家路易斯·莱温(Louis Lewin)于1929年逝世以后,就无人能够胜任此项艰巨任务了。在此应该声明,我只引用了浩瀚文献中的一小部分,不过书中提供的数据仍然十分可观,读者将可借此了解瘾品在近代世界扮演的角色和影响力。
1703243393
1703243394
1703243395
1703243396
1703243397
1703243398
上瘾五百年:烟、酒、咖啡和鸦片的历史
1703243399
1703243400
1703243401
1703243402
1703243404
上瘾五百年:烟、酒、咖啡和鸦片的历史 第一篇 瘾品资源大汇集
1703243405
1703243406
1703243407
1703243408
1703243409
1703243410
1703243411
1703243413
上瘾五百年:烟、酒、咖啡和鸦片的历史 三大宗:酒精、烟草、咖啡因
1703243414
1703243415
1703243416
1703243417
1703243418
越洋贸易大肆拓展,是近代史早期最为重要的一件大事,一些原本只生长在某大陆或某半球的植物、动物、微生物从此传播到外地,大大影响了人口结构与生态环境。例如有了马铃薯和玉米这类原产于美洲的粮食,欧洲和亚洲人口才得以迅速增加;天花和麻疹等欧洲传染病夺走了数百万美洲原住民的性命,死亡人口则由欧洲人和非洲人填补。
1703243419
1703243420
疾病的互传固然为欧洲带来好处,但通常都是意外造成的。植物的传播有时虽属意外(为长满外来植物的花园除过杂草的人都深通此理),但是含有精神刺激成分的植物、产品,及其加工技术的远播,却很少出于偶然。例如酒类、烟草、含咖啡因植物,以及鸦片、大麻、古柯叶等瘾品的全球性流通,都是蓄意促成,也是以营利为出发点。这不仅改变了数十亿人口的日常生活,也连带影响了环境。
1703243421
1703243423
葡萄酒
1703243424
1703243425
选择性地栽种酿酒葡萄,即是全球贸易流通的一个例证。葡萄栽培的历史可以上溯至公元前6 000至前4 000年间,发源地则是黑海与里海之间的多山地区,也就是现今亚美尼亚境内。到了公元前15世纪,地中海东部与爱琴海一带的商业葡萄酒产量已具有相当规模。进入公元以后,酿酒业也盛行于地中海地区,所以《圣经》中提到葡萄酒的次数不下165次。
1703243426
1703243427
伊斯兰教兴起以后,由于教义中谴责葡萄酒是撒旦制造的邪物,致使北非和中东地区不敢栽植葡萄,但中古时代欧洲饮酒和酿酒的风气依然盛行。后来希腊的葡萄酒又随希腊正教一起传到了俄罗斯;据《基辅编年史》(The Kievan Chroicle)记载,基辅大公弗拉基米尔一世(Vladimir I)曾因俄罗斯老百姓嗜酒而反对伊斯兰信仰。葡萄酒是基督被钉在十字架上受难的象征,也是欧洲贵族偏好的饮料(平民百姓大多饮用自制麦酒或啤酒),更是肮脏饮水的安全替代品——自有文明以来,水污染可能是危害人类健康最甚的因素,所以《圣经》上讲到好心的撒马利亚人用酒而非水来为受伤的旅人清洗伤处,绝非巧合。
1703243428
1703243429
葡萄的栽培也传入印度北部和中国,但两地喝葡萄酒的风气始终不如信奉基督教的欧洲。由于基因上的细微差异,大约半数亚洲人体内会制造一种不完全代谢酒精的非活性酶,而在饮酒之后出现脸部红热、心跳加剧、头晕恶心的“酒精潮红反应”。反应较轻、较慢的人偶尔还会小酌两杯,但反应快的人则容易引发急性酒精中毒,于是只好对酒敬而远之。虽然许多研究者对酒精潮红反应如何妨碍饮酒风气这件事的看法莫衷一是,但有些人认为它的确延缓了葡萄栽培业与其他酒精饮料制造业在东亚地区的发展,何况中国人也不太需要用葡萄酒或其他酒精饮料来取代污染的饮水,因为他们喝的是以沸水冲泡而成的茶。
1703243430
1703243431
文艺复兴时期,欧洲品种的葡萄株被成功移植到大西洋东边的一些岛屿,因此莎士比亚剧作中的人物所提到的加那利(Canary)指的是葡萄酒,而不是加那利群岛。15世纪时,哥伦布曾在南美洲试栽葡萄,但没有成功,直到16世纪科尔特斯(Corte’s)率领西班牙人远征墨西哥后,欧洲品种的葡萄株才被成功引进墨西哥。墨西哥原产葡萄和所有美洲本土葡萄一样,都有颗粒小、果皮硬、果肉酸、口味差的特性,并不适合酿酒,科尔特斯移植的则是他父亲从埃斯特雷马杜拉地区(Estremadura,位于西班牙西南部)带来的品种,也是历经7 000年人工选种得来的优良品种,果粒大、肉质软、甜度高、风味佳。
1703243432
1703243433
1524~1556年间,酿酒葡萄向南传至秘鲁和智利,并且越过安第斯山脉进入阿根廷(由当地一位耶稣会教士引进)。后来传教士又于18世纪70年代将酿酒葡萄传入美国的加州北部,不到100年间,此地就成为世界重要产酒区之一,产品输出远及澳大利亚、中国、夏威夷、秘鲁、丹麦和英国。
1703243434
[
上一页 ]
[ :1.703243385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