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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43851 因为种植瘾品,必须铲除森林为农地,必须开路以便运作物到市场。这两种过程都可能无意中挟带外地的动植物。农场工人和筑路工人每到一地,要带着种子批、工具、家禽家畜、行李包袱、压舱物,以及其他方便异物附着或藏匿的东西。英国植物学家亨利·里德利(Henry Ridley)曾说:“在锡兰,我得走上好几英里路才能脱离南美洲野草蔓生的地区。”在美国加州等地,阿根廷蚂蚁是侵扰农业与家居生活的害虫,它们是在1891年前后跟着咖啡豆一起经新奥尔良进入美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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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43853 从人类生态学的观点看,还有一个害处:瘾品作物的密集耕作会排挤人口存活所必需的粮食生产。中国曾经多次发生这种问题。英美烟草公司(British-American Tobacco Company)就曾经被指为强要饥饿的农民种植其招牌的淡色烟草。该公司的官员因而声明,十分关切农民放弃大豆、谷类以及其他作物而改种烟草的事。就算是在有能力进口粮食的国家及地区,密集种植可获利的瘾品作物,也不免因虫害或植物病而损失惨重。19世纪末,根瘤蚜虫(Phylloxera vastarix)几乎把欧洲的葡萄园摧毁殆尽,后来还是靠着将酿酒葡萄枝嫁接在有抵抗力的美洲植根上,才挽救了酿酒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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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43855 以上这些问题——滥伐森林、污染环境、病虫害——都是或多或少会发生的。这都是商业性的农耕固有的问题,并不只限于瘾品类植物的耕作。然而,精神刺激革命却使既有问题更加恶化。植物学者早就注意到,能够使人产生快感的植物往往比提供主食的植物扩散得更快,扩散幅度也更大。这些植物耗用了土壤的养分,却供应不了多少的营养价值,甚或完全没有益处可言。19世纪的医生格里姆肖(A. H. Grimshaw)反对抽烟和种植烟草,他指出,数千英亩的田地被烟草“耗尽”,连带使农家破产,“栽种烟草占去的土地,本来可以用来生产面包的原料、羊毛、大麻、亚麻,或其他有用之物”。如果不种烟草,美国人就不必进口那么多东西;他们也不必新辟那么多田地来种植必要的粮食和棉麻。如果不谈烟草农可能掌握的商机,格里姆肖从社会与环境的角度所说的道理是很难反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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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43857 除非从人口统计学的观点提出一个教人不寒而栗的论点:精神刺激革命可以导致死亡,所以能减轻环境承受的压力。这个说法听来离谱,其实不尽然。人口不断扩张——爱德华·威尔逊(Edward O. Wilson)称之为“在大地上横行的妖怪”——乃是农地扩张与天然栖息地消失的最终原因。我们假定过去500年不曾发生烟草烈酒迅速传遍全世界的事,死亡率降低的累计效果会导致现今世界人口再多出5亿。多出这么多人,环境承受的额外压力可想而知。然而,这些都只是揣测。有关瘾品如何课税、管制或是禁止的政策,往往是从社会遭受的冲击或付出的成本着眼。如果真的要细究瘾品种植、加工、使用的确切代价,恐怕很难算得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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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43862 早期的烟草推广者之一,荷兰医生贾尔斯·埃弗拉德(Giles Everard)曾说:“烟草爱肥沃而生气勃勃的土壤。”肥沃而生气勃勃的土壤却不爱烟草,因为烟草汲取养分的胃口不知餍足。图中这种美国南方的农地如果不仔细施肥,3年就耗竭了。这幅1855年的木版画中,烟草种在人力堆高的小丘上,黑奴们正在锄掉烟草土丘之间冒出的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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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43865 瘾品流通的版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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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43867 从植物取得的瘾品与含酒精饮品在全世界涌现,就像是一个不断外扩的连续体,服食的习惯从地方开始,逐渐发展到区域、半球,以至全世界。使用越普遍,对环境的影响越大。17世纪的烟草繁荣盛况,也许是在历史上对生态冲击最显著的一次外扩。除此之外,诸如葡萄酒、烈酒、咖啡、茶、可可、糖、鸦片、大麻、古柯的扩大生产,都符合大致相同的模式,差异只在时机、传播方向与速度、初期遭遇反对的程度大小等细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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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43869 既然是连续体,就表示地理上的版图也可能从大变小——或是被迫缩小。这种情形不是没有,只是不常见而已。这足以证明,瘾品扩大发展的生物基础跨越了文化界限,也显示刺激精神的瘾品买卖不会因国际间的管制禁止而萎缩。说起瘾品的发展史,其实是一部扩张过程史,其主要推动力来自科技变革与资本家经营。至于瘾品的管制,套用一句冷战时期的话,防堵的目的大于真正将它击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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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43871 连续体的概念也意味着目前的瘾品植物资源汇流可能还有后续发展。看来只限于地方、区域或半球范围使用的瘾品,也许只是处于全球化发展的开端。此刻我们会觉得,槟榔汁或卡瓦饼之类的产品遍销全世界的景况难以想象,但如果完全排除其可能性,就太过武断而流于族裔文化的自我优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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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43877 上瘾五百年:烟、酒、咖啡和鸦片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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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43883 上瘾五百年:烟、酒、咖啡和鸦片的历史 第二篇 瘾品与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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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43892 上瘾五百年:烟、酒、咖啡和鸦片的历史 魔法师的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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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43897 只有已经在西方社会广泛被使用的瘾品,才会变成全球性的商品。但从未有一种刺激物,是一出现就在欧洲或北美成为大众消费品的。它们起初都是外地来的稀罕药品,医生们会针对其利弊热烈发表针锋相对的意见。这些同行间的争论通常不会引起官方注意,要等到这种药品开始在非医疗领域普遍使用,才会引起舆论争议与政府干预。新问世的植物性瘾品被人们接受的经过,纯粹合成的瘾品发明制造的始末,这些都好像魔法师的学徒只凭半句咒语就指挥扫帚挑水的故事,前景看好的新药方每每溜到医疗言论与控制的规范之外。它们溜到可供一般人作乐、作恶的更广阔的领域里去,也挑起国内与国际主管当局的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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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43899 上瘾五百年:烟、酒、咖啡和鸦片的历史 [:1703243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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