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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445 打工经历稍微“亮丽”的程敬山,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勤奋努力,不仅熟悉了一整套服装生产技术,还掌握了较丰富的布料知识、市场行情信息,才终于获得一个负责协助部门经理进购布料及招揽批发销售商的工作。他十几年如一日为同一个老板打工,深得老板器重,工资为普通工人2倍,劳动所得也并不足以让他在城里养育小孩、安家养老。至于程敬道、程敬祖等人,虽然干过制鞋、制衣、五金、推销等各种行当,劳动强度极高,“熬掉了青春”,其工资所得却最多只能供他们在程村或者渡桥圩镇上,盖一栋钢筋混凝土结构的红砖房,及结婚生子、抚养小孩、赡养老人,甚至状况更差。对他们而言,微薄收入和“要很多钱花,怎么都不够用”的矛盾,并未随着1990年代初至今珠三角地区经济的发展而减弱,相反还有加剧之势。这与前文提及已有的农民工研究结论,基本一致。与此类似,靠着梧城独特的石材加工产业在近处打工的李生、程敬思和陈生,同样也无法做到所得收入足以让他们的家庭彻底放弃农业长期稳定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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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447 在程村,还有不少像程敬业、程敬修那样打工的年轻人,或因“吊儿郎当”,或因“看得开”,一边打工一边“晃悠”,或间歇性地交替打工和“晃悠”。这除与其主观价值认同有关之外(关于这方面的分析详见后文),不能不说与打工的收入状况有密切关系。因为,打工收入虽然比务农高一些,但并不能保证打工仔、打工妹在“工”的循环中完成自己的劳动力再生产。他们在“工”里看不到什么人生长远的奔头,“工”对其人生的分量,也就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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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449 由此,在程村这样的中度发展地区,大多数农民家庭直接做“工”创业不成,依赖集体企业向“工”转型也困难重重,至于靠打工彻底脱农则更是希望渺茫。他们即使已在城镇务“工”数年甚至二十余年,收入也只能支持他们的家庭“在”农村过上比祖父辈好一点的生活。当然,他们原本未必需要住到城里去,但程村人的经历表明,他们中的大多家庭乃是不得不长期维持“半工”的状态,而非主动选择。这在小农经济结构上形成了一个悖论,“半工”是为了“半农”。这个悖论与前文所说“半农”中的双重悖论,是同一个问题的两个不同的侧面。它们的区别仅在于,“半工”的悖论使得“工”也成了中度发展地区普通农民家庭的“鸡肋”,不够“食”,亦不能“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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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451 双面人:转型乡村中的人生、欲望与社会心态 [:1703258081]
1703260452 四 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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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454 在程村及渡桥镇,各式各样的人生故事差别很大。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可以看到,各类人生都充满了追求更好生活的冲动,而首要的便是经济生活。可以说,“发展经济”在这样的农村当中,已成为妇孺皆知的口号。不用说,按照这个意思,“经济”是为人而“发展”的,“发展”是手段,人是目的。为人而“发展”,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当然都无可厚非。但让人惊讶的是,在农工混合经济条件下,为了追求效率,在程村及渡桥镇,“发展”究竟是手段还是目的,有时也会变得模糊起来,甚至明显易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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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456 在程村“古村落”的开发冲动中,隐含着的主要不是保护传统建筑与文化的导向,而是渡桥镇领导偷梁换柱的“阴谋”。其真实目的是经济收益,而且,“底牌”不是“古村落”开发本身可能带来的收益,而是“配合”“古村落”开发,征收、开发程村的洼地。如镇干部文质彬分析,此事若能成,程村农民虽非一点收益都没有,但主要受益者毫无疑问是镇干部和开发商。口头上的“发展”目的和真实目的,即出现了位移。当然,如果真能招到商、引到资,也有可能程村古村落真的可以发展起来,农民大获其益,并且同时起到保护传统建筑与文化的作用。“虚”的目的也能变成“实”。为了推动这个“发展”项目,镇干部可谓费尽了心机:主动到广州寻找、委托专家为渡桥镇开展土地利用总体规划修编,请新闻记者发报道,举办摄影比赛,请“搞文化研究”的“专家”到现场开“研讨会”,以及将程村所有公路铺成水泥路,等等。可是,经济发展有它自身的规律。由于“发展”的目的本身很模糊,真正用来撬动“发展”的程村洼地经济价值太低,并没有大资本如期进入程村、助推“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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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458 这里并非要从道德上批评基层干部在“发展”上动机不纯。因为,若能把程村洼地开发出来,毕竟也是一种“发展”。事实上,程村普通农民与干部们虽然考虑的“发展”目的有所不同,但对“发展”本身的认可是高度一致的。对他们而言,讲述那些讲述不完的祖先传奇故事和古建筑如何优美,固然也有文化上的意义,但真正关心的是“古村落”究竟能不能开发成旅游景点,能不能赚到钱。由此也便不难理解,为什么村民说,20世纪60~70年代对程村古建筑的政策性破坏虽多,“还不如80~90年代多”,而且是同宗兄弟为了钱偷偷破坏的。当开发“古村落”被列为渡桥镇的发展项目时,村民认为“古村落”说起来应该是越古老越好,毫不符合逻辑和地方环境的故事,如神仙指点打水井,也被认为是好的。但归根结底,如果“古老”本身不能换成钱的话,再怎么“古老”也没有用。村民讨论起“古村落”的“发展”,最终几乎都离不开讨论当下的经济状况及“市场经济规律”。大家都认可,不能仅靠“祖先”的观念而必须靠利润,才能吸引到人投资“祖屋”。他们能“理解”程守义不愿投资“古村落”“发展”,就是例证。可见,程村人虽然对“古村落”“发展”的目的比镇干部更单一,但性质并没有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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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460 程村“古村落”“发展”不顺利也说明,在这类中度发展地区,若“祖先”的文化资本无法转化成现实的经济资本,“发展”似乎就没有多少优势,只得依赖“好山好水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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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462 对此格局中的深层矛盾,程成信这样的干部无疑洞察很深。由此,他将“发展”直截了当地理解为“掘地”。在程成信还是程村干部时,就有了建设“大队部一条街”的“大手笔”。程村村委会以5万元上缴国家、廉价的“三通一平”和耕地每亩7万元、旱土每亩3万元的低微征地成本,做成了50多块单价2万~4万元的宅基地卖给农民。在并不发达的渡桥镇,这种“发展”带来的利润无疑极为可观。其中,普通农民或多或少也享受了“发展”的好处,虽然主要获利者另有人在。并且,此类“发展”除了占用了些许耕地之外,也并没有什么不良后果。由此,这种“发展”的目的虽然也有模糊之处,终归还算让他们享受了好处的经济“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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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464 如程村“大队部一条街”一样,靠着将农地变为建设用地式的“掘地”,渡桥镇政府也同样找到了“发展”契机。渡桥镇很快“发展”出了“府前路”以及另外两条街道。“做大”这个“蛋糕”之后,镇政府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参与“掘地”过程的镇、村干部也分到了比普通农民大得多的“蛋糕”,他们能挑选区位较好且能办理产权证的地基。程成信则还因此实现了人生的重要转变,终于“圆”了“吃国家粮的梦”。而镇信用社主任靠着私人承包、偷工减料建设街道路面,也赚了一大笔。不过,不管怎么说,此类“发展”项目仍是普通老百姓真实需要的,即使干部们比他们从中受益更多,也并没有太多怨言。甚至可以说,这是大量农民有了一定财富积累之后,正常的城镇化需求自然导致的“发展”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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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466 可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是,程村“大队部一条街”以及渡桥圩镇的街道建设“发展”,毕竟属于“打擦边球”。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样的“发展”绕过了既定土地、税收等方面的正式制度。“发展”占用了耕地,梧县农业局却似乎没有执行基本农田保护政策的“习惯”。以至于,镇、村干部在给笔者讲述此类“发展”故事时,从头至尾都没有提到过需要为此与农业局打交道,俨然只跟国土局打交道即可。而国土局为了顾全“大局”,也只象征性地收取了一点费用。这里所谓的“大局”,显然只是作为“局部”的梧县之“大局”,耕地保护和土地使用税收制度之国家“大局”则并不在考虑之列。它创造了效率,却带来了国家耕地与税收资源流失,不能不说只是一种“局部效率”(张永宏,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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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468 绕过正式制度“发展”“非正规经济”,自然并非渡桥镇这类中度发展地区农村所独有。但在此类农村中,它与农工混合经济有着深刻的联系和张力。正是基于“半农”“半工”的格局,基层政府手中能运用的资源并不多,以至于只能绕过正式制度,才能取得较快“发展”。渡桥镇和程村的“街道”建设,若全部按正式制度来办,手续之繁复、税费之高便会成为“半农”难以承受之重,“半工”就“发展”不起来。可是,同样基于这个格局,当此变通之“便利”被基层政府广泛用于非正规经济来“发展”“半工”时,为“发展”而“发展”的弊病便不免开始滋生,并且反过来与“半农”发生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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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470 当渡桥镇为解决“三提五统”遗留问题,为“发展”而盲目上马乡镇企业时,包括程村在内的农村即被迅速掏空,镇政府自身也债台高筑。可谓做“工”不成,反倒把已有的“半农”积累搞垮。当全体镇干部主要工作变成催收税费,甚至请出自己本应打击的“烂仔”开始担任“协税员”,以及“拉税”“买税”时,一方面,“发展”变成硬得不能再硬的“道理”,另一方面,绕过甚至破坏正式制度谋“发展”,就变成了常态。这既导致了在中度发展的农村地区“老板比天还大”,基层政府“得全心全意为老板服务”,也导致了非正规经济进一步急剧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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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472 就此“发展”而言,渡桥镇是幸运的。终于有老板愿意将大型企业放到该地,使得当地经济,尤其是“半工”局面出现了跳跃式“发展”,甚至颇有了几分“发达”的味道。其中,最直接的表现是基层政府终于摆脱了“饥饿财政”。但从根本上来说,这种“半工”的“发展”仍是靠“掘地”所得,且在某些方面“掘”得更深、更猛,短期、局部利益开始伤害长期、整体利益。就此而言,渡桥镇又是不幸的。陶瓷厂征地是由“暗箱操作”而成的,渡桥镇空气中因此弥漫着刺鼻的煤焦味。作为难以离开渡桥镇的本地干部,程成信既因工资剧增而感到幸运,又因污染而感到不幸。至于并未因此“发展”而直接获益的农民,则更尖锐地质疑“发展”被从手段置换为目的。在他们看来,以“断子绝孙”的方式“千方百计为子孙后代谋发展”,还有什么比这更讽刺的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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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474 农民的抱怨不无道德色彩,但“发展”本身并非仅是道德所能解释的。镇干部们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要做出点成绩来,只能剑走偏锋”,也并非仅是道德上为自己开脱的托词。若换成普通农民去谋“发展”,未必就不会走同样的路子。当然,人生经历本是“史实”,难以假设。但即使撇开不少镇干部是农家子弟不说,程成信这个原本就是本地农民的镇干部,也深陷其中而并无更好的选择,这无疑说明这种悖论具有结构性,而不仅是个体道德使然。事实上,在效率逻辑的支配下,即使是程村的普通农民,也未尝没有陷入此悖论当中。例如,程守宽在发现假农药后,因不愿坏掉“本性”,而倒掉青菜。在这件事情背后,其实至少还隐含了两个问题:第一,前提是同样身为农民的农资店主在售假;第二,购买该批次农药者并非程守宽一人,但有的农民选择了沉默,并将使用此类农药的蔬菜卖给了他人。此外,作为农民,可以说程村人都知道,本来不能拼命地“榨取”土地,就像不能天天用化学药品让女人多生小孩一样。但是,大多数程村农民家庭在抛弃了“消遣经济”观念后,其耕作方式,正是在为如程守宽所说的“发展”“一条路走到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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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476 双面人:转型乡村中的人生、欲望与社会心态 [:1703258082]
1703260477 五 消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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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479 农工混合经济以非正规经济的方式,悖论性地“发展”。不管是镇干部,还是普通农民,很显然并不满意,甚至多有抱怨。但是,从客观上来说,他们毕竟还是享受到了发展所带来的好处,甚至这原本就是他们主动追求的结果。用程守德的话来说,这就是“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如果干部和普通农民的欲望不是如此强烈,“发展”或许就不至于如此极端地从手段变为目的,就不会有以“断子绝孙”的方式“为子孙后代谋发展”的极端悖论。这种欲望,显然已非自然状态的正常欲望,而是被某些文化和社会因素塑造出来的欲望。现有农工混合经济的常态发展水平,根本满足不了它的需要。在农村经济领域,已发生费孝通所说“从欲望到需要”的转变(1999d:3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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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481 农村经济“从欲望到需要”,自有它合理的地方。至少,它是经济发展水平提高之后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因此,“从欲望到需要”的转变使得农村经济出现悖论,并不是夸赞“苦行僧”的理由(王宁,2009:43)。在当下经济环境下,即便是生活相对不如意且偶有抱怨的程守宽,也直截了当、义正词严地表示,谁也不想回到“苦行僧”的时代。即使是曾经“又红又专”的程成仁,在晚年也终于承认,程守义注重赚钱是比他聪明的表现,对自己的人生选择则颇有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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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483 不过,当“需要”使得“消费”变为农村经济的中心之后,“消费主义”在某种程度上也开始渗透到了乡村社会当中(王宁,2009:206)。再者,又因为“半农”“半工”的混合经济水平仍比较低,欲望与“消费”能力之间的矛盾随即制造出了更多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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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485 在程村,对人生经历的诸多急剧变化,程守德显然比较看得开。他曾为了不耽误学生学习而数次错失逃港良机,辞掉民办教师职务逃港却未能成功,后来其他民办教师却获得了转正的机会。对此,其他村民常认为他“亏了”,他本人却认为人总要做出权衡选择,所以无所谓“亏”不“亏”。就此而言,人生面对不确定性做出选择,颇似有些“赌”的味道。程守德与程守义一样“有点赌性”。所不同者,程守德“赌”输了,但觉得对家庭而言不算“亏”。程守义“赌”赢了,却总认为赚得不够,还强调“宜将剩勇追穷寇”。在农闲时,程守德常在已几无生意的钟表修理店里,与人闲聊。在程守义看来,这些都没有实用价值。而程守德自己又常批评杨显宗、程守智等人,是“典型的知识分子,书生气”。质言之,被人认为是“知识分子”的程守德,反而觉得“知识分子”并不好。他虽豁达,却明显难以摆脱以“消费”为标准的世俗评价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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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487 在村民眼中,程守宽比程守德更豁达。之所以说“豁达”,有两层意思,一是遭遇过不幸或经济状况比较差,吃了“苦”,二是吃“苦”者并不十分在意。正因为经济拮据,吃了不少“苦”,程守宽对已变成农村经济中心的“消费”,比其他村民有更深的体会。他清楚地知道,种粮、种菜已不是自给自足,而需要考虑利润。所以,他比别人更常感叹,种菜利润薄甚至亏本,如果种粮食就亏得更加厉害。他对于进入深山养蜂,以及菜贩子、批发商等人的比较收益,也有清晰的分析。但遗憾的是,他自己并不具备条件去从事这些经营。让他更为愤怒的是,在利润比种菜高得多的农产品加工产业中,如“三鹿”牌婴幼儿奶粉,生产者为了追求更高利润,甚至不惜“心狠手黑”给人“下毒”。充满讽刺的是,程守宽庆幸因自家经济条件差,孙子躲过一劫,儿子程敬宗却反驳他,穷毕竟不好,要比别人更富才是“硬道理”。在程敬宗看来,真正远离“毒品”的办法还是“富”,直至“富”到可以在消费上与脚下土地上的市场没什么关系。也即,不是不要“消费”,而是要更高的“消费”。这似乎忽略了,毒奶粉本就是不够“富”却强求快速致“富”的非正规经济的恶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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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489 无独有偶,在程守德眼中,程守智的“心”更是因“半农”“半工”的经济收入不高,满足不了“消费”欲望的增长,而被弄乱了。程守智执迷于地下“六合彩”,被程守德批评是典型的“财迷心窍”,实则比“鬼迷心窍”还可怕。买“码”中奖,可让程守智高兴不已,但实际上他赔得更多。这正是一个循环悖论的缩影。通过正常“半农”“半工”的劳动难以满足“消费”欲望,于是难以抵制走捷径的诱惑,但事实上能走成功的捷径总是很少,以至走捷径最后的结果往往是,连正常的劳动所得也得赔进去。若不能看穿这一悖论,则往往更倾向于再走更快的捷径,而大多数的结果当然不可能更好。可是,要做到真正“看穿”,也非易事。程守德的劝说和呵斥,并没有取得太好的效果。甚至,即使在程守德家庭内部,其妻子程菊在信仰基督教之后都难以做到这一点。她之所以赌气不再去福音堂做礼拜,是因为渡桥福音堂把程村“片区负责人”的位置,转给了新入教但家境富裕的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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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491 由“消费”欲望剧增带来的悖论,在程守义身上表现得更为明显。程守义在外本是个力求低调的人,认为穿着、出行只要过得去就行,绝不“显摆”。由此,许多村民才说他“土”得“掉渣”。但实际上,程守义在家内追求的享受则毫无疑问很高档,液晶彩电、冰箱、照相机、摄像机、高档音响和家具一应俱全。如果说这尚算是“闷声发大财”的“生意经”所需的话,从他第一次掏出一把百元面值钞票摆在负责“小姐”卖淫的酒店前台起,彰显的既是他不愿被人误认为“消费”能力低而受气的“高调”心态,又是“消费”欲望的急剧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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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493 在得知有高血压,也即刺痛地意识到人生有限之后,程守义对于财富的看法更是进一步突出了“消费”,而不是相反。这也是他所说的,赚了钱之后要懂得花钱,舍得花钱,钱才是自己的(但当孙子批评他穿着“山寨”时,他却又以外表简朴为上的标准责骂孙子)。甚至于,他会极端地认为,“消费”不再是一个有时间延续感的过程,拥有钱的感觉其实“就是花(钱)的那一瞬间”,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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