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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652 在乡村治理中,既然镇级官员注定了要在上级官僚体系和乡村社会之间,寻找可游刃有余的空间,他们对村民自治的“指导”变为“领导”,以“官治”主导“自治”,也便丝毫不足为奇了。在程村“大队部一条街”的建设中,表现出不愿遵从镇级官员“领导”的程守智,在村委会选举中即被生硬地排除在了候选人之外。作为程村的包村干部,文质彬对程前进的工作能力并不满意,但有鉴于他懂得“领会”领导意图,努力“配合”领导的工作,文质彬还是不遗余力地支持他,在村民自治中扮演重要角色。甚至于,为了让村干部有足够的动力支持镇里的乡村治理工作,镇领导默许了部分村干部损公肥私、贪污腐败等明显违背村民自治政策的行为。不过,这样一来,新的悖论又产生了。镇级官员在“指导”村民自治的过程中,却“领导”着村干部破坏村民自治。当镇级官员由此换得村干部“听话”,协助自己进行乡村治理的好处之后,也把村民自治中的干群矛盾引“火”上了己身。在普通村民眼中,镇领导不仅不再是超脱村民自治之外的公正力量,而且从道德上也往往因为他们帮着村干部这样的“坏人”而变成了“坏人”。由此,这又不利于“官治”。也即,“官治”将对“自治”的“指导”变为“领导”,本是为了完成“官治”目标的权宜之计,从远处看却消耗掉了“官治”的权威甚至道德优势,从而有损“官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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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654 在某些环节,事情甚至走到了更为尴尬的地步。为了急于完成上级对其治理业绩考核最为看重的税费指标,镇级官员“不得不”“主动”走上了“拉税”“买税”,甚至邀请在乡村治理中本属于打击对象的“烂仔”,充当“协税员”。更不用说,在渡桥镇这样的中度发展地区,为了汲取足够的乡村治理资源,同时创造“良好”的政绩,镇级官员“不得不”“主动”以仅能拿得出来的土地、环境容量等“优势”资源,求着老板们前往当地投资。若非像普通村民那样,用泛道德主义的眼光来评论基层官员的这些治理行为,而简单认定他们在道德上就是“坏人”,或许他们在乡村治理中面临和制造的悖论就在于,当他们试图以“为老板服务”为手段,来达到“为人民服务”的治理目的时,在中度发展地区从根本上就违背了经济规律。在这样的地区,既要保证资本有利润,又要保证镇级官僚体系有收益,还要完成上级的治理任务,并且让大多数农民也获益,有巨大的张力。镇级官员“不得不”要强行为之时,“为老板服务”便在客观上由手段变成了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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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656 既然“官治”面临且不断产生悖论,镇级官员就一方面要善于协调矛盾,甚至将隐含了多重悖论的行为融入治理当中,另一方面还得防止这些悖论被公开化、“穿帮”。否则,轻则带来尴尬,重则会导致治理失败,不仅没有治理政绩,反而可能丧失政治前途。在渡桥镇领导推出程村“古村落”旅游开发计划时,即包含了多重考虑:成功则已,不成功也能一次性解决程村洼地的征地问题,“虚实结合”,左右都是政绩。但很显然,征地也必将可能有矛盾。这种“表里不一”的考虑,文质彬作为“局内人”必须得懂,否则就“该出局”。可是,这“底牌”绝不能被亮出来。以至于,他对记者“又爱又恨”。好在无论是记者,还是前往程村“古村落”考察的文化专家,虽然不可能对“古村落”的实况以及乡村治理的特点一无所知,却也乐于如同上级部门那样“视”而“不见”。他们共同为“古村落”“挖掘”出,甚或添加上“神秘”“乡土”“古朴”等元素和“第一村”之类的称号。其目的在符合现代都市人消费,从而也是资本投资的需要。哪怕在程村普通村民看来,这些元素多么不合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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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658 程村“古村落”旅游开发计划未能引起大“资本”的丝毫兴趣。这说明,在渡桥镇这类中度发展地区,虽然镇级官员有创造性地营造治理空间的可能,但毕竟有限。若撇开普通村民用道德“善”“恶”的标准来评价镇级治理不说,真正解决渡桥镇官员们治理瓶颈的,还是珠三角地区淘汰掉的、高耗能和高污染的陶瓷厂。说到底,这类中度发展地区的“官治”在突破经济规律强行“发展”时,靠的仍是“掘地”。只不过,对于大部分“走读生”镇级官员来说,重要的是如此治理业绩已经足够升迁。而对于“住读生”官员来说,在得益于治理业绩“提高”,摆脱“吃饭财政”的同时,也深深陷入了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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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660 镇级官员个人的牟利行为,则既源于体制性的悖论,反过来又加剧了它。当程成信进入镇政府工作后,一方面可为部分村民“帮忙”,另一方面也开始让村民“帮忙”他种植砂糖橘。一方面,程成信正式和非正式的收入日益增长,另一方面为避免落得“铁公鸡”的名声,更为了建立起与上级领导的良好关系,其“人情”开支也急剧增长。为此,他这样的镇级官员竟然“不得不”“兼业”,仅是当事人公开承认的案例即有一串长长的名单。从开设几乎定向为官员服务的餐馆,承包经营山林、鱼塘、鸭场、采沙场,到开办幼儿园,甚至占有红砖厂的“干股”,可谓各行各业不一而足。同时,镇级官员的旁系、远房亲属及同学、朋友也因此在市场竞争中占有优势,而涉足的行业亦可谓林林总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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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662 殊有几分讽刺的是,因为“官治”面临且不断产生出不同层次的悖论,再怎么善于治理的政治精英,能否创造、保持良好的治理业绩,达到做“政绩”本想达到的目的,在某种程度上也取决于“官运”。程成信虽善于经营,却因宏观政策而难以实现再上一个台阶的人生目标。文质彬虽一路“发展”顺利,却也讲究烧香和风水,看上去“好像很现代”,其实“骨子里还是封建”。一场大洪水“意外”冲垮梧桐江大桥,一位副镇长即被通报批评。山塘镇一次“意外”安全事故,文质彬任镇长的朋友,即丧失了原本极为难得的政治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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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664 双面人:转型乡村中的人生、欲望与社会心态 [:1703258089]
1703260665 五 派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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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667 上述“自治”与“官治”的案例或多或少说明,政治是维持资源占有和利益再分配最有力的工具。也难怪有政治学家会认为,政治就是“价值的权威性分配”(伊斯顿,199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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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669 在乡村社会中,人们围绕资源和利益再分配的竞争,在政治中也有反映。参照前人研究,虽然近代中国乡村“兄弟并不平等”,宗族内部也有阶级分化(陈翰笙,1984:43;鲁比·沃森,2008:234),但政治运行则仍大体遵循“家族政治”“长老统治”的特点(费孝通,1999d:344、368)。以宗族为依托的儒家人伦道德标准,也在政治中占有重要地位,甚或说政治也遵循“伦理本位”(2006c:81)。可是,乡村政治实践毕竟不像儒家伦理中的“善”“恶”那般,黑白分明。不同的利益诉求和政治表达,均不宜突破“无讼”的标准(费孝通,1999d:364)。由此,不同农民群体利益及其政治上的分歧,以家族政治中不同亲属支系得以公开表达(李亦园,2006)。在这种状况下,乡村公共政治与私人关系网络构成的派系,联系与区别均是公开的,其衔接点是亲属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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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671 现代国家权力“下乡”的过程,无疑就是打破这种政治的过程。程成仁被从“阶级”上而非道德上塑造成新的乡村政治精英,就是一个例证。更不用说,在政治意见纷争中,不同政治派系斗争,都是围绕“革命”身份差别,而非亲属支系差别而展开。无论是“东风派”与“红旗派”,还是“红旗派”内部的不同派系,都不是私人关系网络的结果。不过,私人关系网络在政治中无疑又还是起作用的,即使在“武斗”这么极端的情况下,宗亲、同学关系仍为人们所重视。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有了宗亲、同学关系网络在其中起“减震器”的作用,渡桥镇的“武斗”才未酿成更大规模的流血冲突。至于在日常政治中,程成仁对其“结拜兄弟”的照顾,程守德、程守宽等关系紧密得算是一“派”,则都是非正式的、隐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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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673 村民自治的实施,给了程村人重新以亲属关系网络维护利益,并在政治上得到表达的机会。正式制度虽然去掉了“革命”色彩,却仍是朝着现代“民主”方向的。宗族房头势力干扰村民自治,即是非法行为。可在实践中,正因为它们属于非法,同时又确实存在,转而以非正式的、隐性的形式发生作用。程村人围绕村委会选举、“古村落”旅游开发计划和陶瓷厂征地而产生的种种争论,以及由此引发干部间、干群间博弈,无疑说明基于亲属关系网络形成的派系在村民自治中不仅存在,而且很重要。不过,这种派系虽以亲属关系网络为基础,却也掺杂了大量现实的利益考虑。在大集体时期,程守宽与程成仁曾就一片“太公山”产生过争执。在陶瓷厂征地过程中,江北自然村和南塘自然村为同一片“太公山”再起争执。与前次以生产队为边界的争执相比,此次两个自然村之间的争夺显然有更多的宗族色彩,但其内部极不团结的局面表明,亲属关系网络形成的派系已不太稳定、牢固,而基于利益关系形成的派系则显得更为活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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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675 在村干部与普通村民之间,关系并不平等,从而构成了派系的立体结构。在派系内部,出现了某种“庇护关系”(华尔德,1986:12)。但值得注意,在乡村政治场域中,庇护关系不是纯粹存在的,而是往往夹杂着互惠关系,或者至少要以互惠关系作为外部装饰。程成信以“帮忙”的形式,给一些普通村民提供各种照顾。反过来,这些村民也以“帮忙”的形式为他种砂糖橘。虽然双方心知肚明不平等,却都乐得在“相互帮忙”的逻辑下,来处理这种关系。渡桥镇水利站站长的弟弟以进货的价格卖给程成信化肥、农药,乃是因为程成信的哥哥“罩着”水利站站长,故须还以“面子”。而根据现代“民主”政治原则,毫无疑问,无论是“庇护关系”还是“互惠关系”形成的派系,都不应该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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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677 在比村民自治更科层化的“官治”场域,派系并没有因为更理性化的制度管理而消失。相反,理性化的因素渗入了派系的运作机制,派系变得更隐性化,更依赖于理性的利益算计,而不仅仅是亲属关系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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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679 在正式制度试图极力避免的情况下,大部分镇级官员却在不懈地编织自己的关系网络,客观上形成了“小圈子”甚至派系。这不能不说有它自身的原因。从内部人的视角来看,直接原因与政治资源的稀缺性有关。如文质彬就认为,“站队”、进“小圈子”的吸引力在于,能得到更多被提拔的机会。若无升迁之欲望,一个平凡的基层官员也可不“站队”。而一旦不“站队”、不进“小圈子”,即使有工作能力、有政绩,并且上级领导从私人渠道也完全能得知这些信息,但在资源紧张的情况下,理性化的官僚制度也可能让他们精心“过滤”掉这些信息,对之“视”而“不见”。何况,那些选择了“站队”和进“小圈子”的人,就未必没有能力和政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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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681 从镇级官僚体系,也即基层干部和农民常说的“官场”内部视角看,导致派系的首先是政绩与机会“供需”关系严重不平衡,而非镇官们从道德上天然就“恶”。同理,那些未能纳入某个派系的镇官也未必就是道德上“善”。从基层“官场”内部视角看,他(她)们更可能是性格或能力对“官场”而言有缺陷,如过分“书生气”、不够“醒目”或无能,等等。在渡桥镇,有着名牌大学文凭且善于写材料的李哲文,就因为比较“清高”、不懂得“站队”,未能被纳入任何一个派系。结果,好几年里他都是写材料的“专业户”,地位就像打印室的合同工。可在程成信等镇官眼里,这并非镇领导们对李哲文不公,而是他本人性格有问题,不会处理人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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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683 由私人关系网络构成的派系,不仅一直在基层“官场”的正式制度下起作用,而且在某种程度上主导着镇官的政治命运和人生。可是,如此重要的、结构性存在的政治关系,在正式场合并不被承认,甚至根本上就是非法地嵌入“公”的“私”。这是一个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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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685 而更深刻的悖论还在于,之所以这种“私”要嵌入“公”,在某种程度上还是为了把“公”搞好。这即为什么在基层“官场”中,不仅下属为了获得稀缺的升迁机会而“站队”、进“小圈子”,领导也“不得不”主动拉拢下属,与之建立“私”的关系网络。从渡桥镇“官治”的实践看,从根本上说,这是因为理性官僚制,不仅可能被上级用来对下属的能力和政绩“视”而“不见”,也可能被下属用来对付上级的治理之策。所谓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阳奉阴违”,即是如此。由此,上级为了把工作做好,仅靠正式命令和“擂动”(吴毅2007b:36),可能还不够,还需要有“私”的交情,才能让下属“真心实意、百分之百尽力”去完成任务。也即,上级为了“公”而发展“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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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687 言及此处,有一个问题值得追问:为什么基层管理体制的正式制度实践,尚不足以保证稀缺政治资源的分配,以及如人们想象的现代“民主”治理、西方发达国家官僚制度那样,上级靠制度即可要求下属做好工作?这涉及两方面的因素,一是乡村政治文化(此题牵涉甚广,后文再作分析),二是镇级治理中有太多任务依据正式制度实践难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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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689 正如渡桥镇官员在乡村治理实践中所遇到的,相当一部分工作属于原本没有条件,而强行要求完成的。没有吸引资本投资的条件,而“不得不”以土地、环境容量为代价,强求“发展”。没有足够的税源,而“不得不”以“拉税”、“买税”、请“烂仔”“协税”的方式,完成高额缴税指标。这些被文质彬、程成信等人认为“难以承受之重”的任务,都只能通过“打擦边球”或者“变通”,甚至违规操作才能“搞定”。既然上级需要下属完成正式制度所不能完成的治理任务,除了正式制度的上下级关系以及激励之外,“私”的关系网络成为一种选择,也就在“情理”之中了。从基层“官场”内部人的角度来说,这就是在镇级治理中,领导需要“私家班底”。而从客观上来看,这种“私家班底”也就成了派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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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691 不管因为镇官为争取稀缺政治资源需要,还是因为领导为充分调动下属工作潜力去实现“公”的治理目标而发展“私”,派系都是一种便捷的、人格化且充满弹性的选择,与现代“民主”所倡导的理性官僚制有重要区别。也因此,派系只能私下“做”,而不能公开“说”。既然派系不能在正式制度下公开运行,形成和维系派系的关系机制便不可能是理性官僚制本身,而是私人关系网络的循环。由此,这也是一个悖论。而且,另一个悖论与此相随。普通农民从道德的角度看,这种与“公”不符的“私”,即是“恶”——虽然这不排除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他们自己也加入这种关系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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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693 亲属制度无疑是一种最常见、最“自然”的私人关系网络。因此,家族关系也便在派系,以及有派系存在的基层政治中,容易与正式官僚体系相伴生。在渡桥镇,我们看到程成恒、程成信的兄弟关系与水利站站长及其弟弟之间,发生了交集。程成信所在的镇规划办,其主任许某因丈夫是某镇人大常委会主任,曾某因丈夫为农业局某科长,而可以在渡桥镇不“站”任何一个“队”。只要没有明显过错,其他镇官不会去得罪她们。不过,自然的、真实的亲属关系毕竟数量有限。由此,在渡桥镇这样的基层“官场”中,更多的是拟制的“亲属”关系。关系近的镇官以“兄弟”相待,甚至于对镇委书记也以“老大”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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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695 可是,真正能达到真实亲属关系一般信任程度的拟制亲属关系,也同样并不多。在自己所依派系的核心人物方立正调离渡桥镇后,程成信曾努力想加入新镇委书记的派系。但是,程成信发现,在短期内要取得充分信任十分困难。反过来,在明确知道副镇长肖某想拉自己入派系时,程成信也因担心“水太深”,而选择了退缩。其关键无疑也是缺乏信任,怕在“神仙打架”时,成了遭殃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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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697 由此,较之于拟制亲属关系,跟有信任基础的同学、战友,甚至围绕某个大老板而形成的共同利益关系,也是基层“官场”中官员们维系派系的重要机制。陈金华的中专校友上任渡桥镇长一职后,两人很“自然”地就“站”在一个“队”。原本陈金华与副镇长肖某“走得比较近”,此时立即与之“走得比较远”。何平来到渡桥镇任镇长后,即对大学校友李哲文给予了关照。此后,李哲文再靠同学关系的协助,终于调往了梧城。副镇长肖某与县政府办主任的战友关系,也清晰地给程成信呈现出了另一个“圈子”。而方立正与何平因为都是梧城某几个石材老板的好朋友,在渡桥镇官员们看来,也勉强可算“站”一个“队”,虽然他们在别的层面上属于不同的“圈子”。由此可见,在基层“官场”中,家族关系渗入政治虽是无可否认的事实,但它只是多种建立和维系派系的关系机制之一。除此之外,同学、战友、拟制亲属、老乡等关系,也同样扮演着重要角色。将涵括基层“官场”的县域政治称之为“家族政治”(冯军旗,2010),不能说毫无道理,但或许“派系政治”才是更加根本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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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699 除了亲属关系网络,对于镇官个人而言,其他关系网络形成的派系蕴含了双重的悖论。一方面,派系既是“不得不”的选择,又是“主动”选择的结果。另一方面,虽是“主动”选择,选择余地却也有限。一个镇官一旦做出选择,就有某种“路径依赖”(诺思,2008:127),其后虽然还可根据利益需要做出调整,但频繁更换派系,将会失去所有派系的信任。而且,派系毕竟是隐性的。镇官们还得根据正式制度完成基本的乡村治理工作。并且,在通常情况下,还得根据个人交往道德,尽可能地维持与所有人哪怕是表面上的良好关系。因此,从这个角度说,基层派系政治也是有限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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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60701 当然,派系也难免会派生出私利凌驾于公益之上的现象。在这一点上,村民自治和镇级治理中的派系有共同之处。在村民自治中,程成信、梁胜利、程前进依赖派系谋私利。在镇级治理中,镇官们的亲朋好友依其庇护从事各种经营,也非个别现象。而从官僚系统治理的角度看,上层整顿固然不易,但基层整顿的难度也绝不亚于上层,因为这将碰到“天高皇帝远”的问题;点的整顿固然不易,但面的整顿显然更难,因为这将碰到如何将整顿全面体系化、日常化的问题。可对普通农民而言,重要的正是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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