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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暴,不公,歧视和镇压,在这块土地上,你们曾经有过反对的自由,有过思考和言论的自由,而你们现在拥有的是胁迫你们就犯的审查制度和监视系统。这是怎么发生的?又应该怪谁?当然,有些人要背负比别人更大的责任,并且他们也会为此付出代价。但是,说实话,如果你们要找罪人的话,只需要照照镜子好了。我知道你们为什么如此,我知道你们害怕,谁不害怕呢?战争、恐怖事件、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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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的问题企图要摧毁你的理性,剥夺你的常识,恐惧控制了你,你在慌乱中投向了元首亚当·苏特勒。他许诺给你们秩序,给你们和平,所要的回报就是你的服从和沉默。昨晚,我决定结束这沉默。昨晚我摧毁了老巴里街,来提醒这个国家他所忘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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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多年前,一位伟大的公民打算将11月5号永远刻入我们的记忆之中,他希望以此提醒世界,公平、正义和自由不只是口号而已,他们应该是我们实现的目标。所以,如果你什么也没有看见,仍然对这个政府犯下的罪行一无所知,我建议你让这个11月5日平淡地过去;可是,如果你见我之所见,感我之所感,而愿求我之所求,我请你一年后的今晚和我并肩站到议会大厦的外面,我们将一起给他们留下一个永生难忘的11月5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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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精彩而简短的演讲词是对极权主义的反思。其中最有力的话语,是V对于这种极权主义为何能够延续的检讨。他讲到,众人因为恐惧而奔向元首,每个人都被恐惧所包围,所以没有人站出来说出真相。实际上,我们每个人都脱不了干系。这篇演讲的台词并不深奥复杂,却难以置信地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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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V字仇杀队》这部电影中,有很多表现极权主义统治的重要信息。比如,国家电视台是直接连接到每一个家庭、每一个酒吧和每一个娱乐场所的,而且所有地方的电视节目都是一样的。又比如,警察们随时出现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在他们元首领导下管理和控制着整个城市。此外,除了很多穿制服的警察,还有大量的、随时会出现的秘密警察。再比如,每个家庭的客厅里都挂着元首苏特勒的头像。这部电影恰到好处地设想了极权主义统治下一种可能的生活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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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理由相信,电影《V字仇杀队》的漫画底稿《V怪客》是借鉴了英国作家乔治·奥威尔在著名政治小说《1984》中的精巧构思。奥威尔在《1984》中构思了一个极权主义统治的国家,并生动地描绘了极权统治的种种细节。在该书中,世界由三个巨型国家构成——大洋国、欧亚国和东亚国。奥威尔描绘的正是大洋国极权主义下的政治生活。该书有很多有意思的细节。比如,读者会看到无处不在的老大哥头像,老大哥就是大洋国的元首。书中反复出现的一句话是:“老大哥在看着你。”又比如,在主人公温斯顿的家中,有一个被称为电幕的电子装置,它既是一个可以观看元首讲话和国家电视台节目的接收终端,又是一个随时可以监控每一个人的电子装置——相当于一个360度的摄像头。温斯顿只有在家里的某个特定位置才能避开电幕随时的监控。这就意味着,大洋国的任何公民都没有私人空间。再比如,这个国家的街头还有不停歇的负责巡逻的警察,警察不仅要负责巡视街道,甚至还要负责窥探每个家庭的窗户。此外,大洋国还有负责管理思想的警察,称为思想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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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84》中,大洋国只有一个政党,即英社。该党的著名口号是:“战争即和平;自由即奴役;无知即力量。”这个国家有四个政府部门:真理部、和平部、友爱部和富裕部。“真理部负责新闻、娱乐、教育、艺术;和平部负责战争;友爱部维持法律和秩序;富裕部负责经济事务。”在《1984》中,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细节是不断重印报纸。党的一句口号说:“谁控制过去就控制未来,谁控制现在就控制过去。”为什么要不断地重印报纸呢?因为从今天的立场看,历史上所发生的一些事情政治上是不正确的,所以需要把过去的报纸重新拿出来印刷,印上过去的时期和今天认为适宜的内容。实际上,奥威尔这里作为政治调侃发明的很多细节,在个别国家的历史上就真实发生过。所以,《1984》愈发显示出其作为讽刺极权主义政治小说的重要地位。[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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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传统的威权统治不同,极权主义统治试图让每一个人都卷入政治,并最终能控制公民和社会的一切。这种统治方式既不同于传统的君主专制,又不同于20世纪后来的很多新式独裁。一般的威权统治都无法像希特勒和纳粹党一样获得对整个社会如此之强的控制能力和动员能力。因此,极权主义显然是不同于威权主义的一种政体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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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阅读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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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达尔:《多头政体:参与和反对》,谭君久、刘惠荣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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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安·J.林茨、阿尔弗雷德·斯特潘:《民主转型与巩固问题:南欧、南美和后共产主义欧洲》,孙龙等译,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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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奥威尔:《1984》,董乐山、傅惟慈译,沈阳:万卷出版公司2010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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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娜·阿伦特:《极权主义的起源》,林骧华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8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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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约瑟夫·熊彼特:《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与民主》,吴良健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7年版,第395—396、4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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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美国学者拉里·戴蒙德曾专门撰文讨论这一政体类型,参见Larry Diamond,“Thinking about Hybrid Regimes,”Journal of Democracy, Vol.13, No.2, Apr.2002, pp.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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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王绍光:《民主四讲》,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8年版,第242—25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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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罗伯特·达尔:《多头政体:参与和反对》,谭君久、刘惠荣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1—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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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罗伯特·达尔:《论政治平等》,谢岳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第4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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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罗伯特·米歇尔斯:《寡头统治铁律:现代民主制度中的政党社会学》,任军锋等译,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英文版前言,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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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拉里·戴蒙德:《民主政治的三个悖论》,彭灵勇译,载于刘军宁主编:《民主与民主化》,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年版,第121—141页。这里的译文根据原文略作调整,参见Larry Jay Diamond,“Three Paradoxes of Democracy,”Journal of Democracy, Vol.1, No.3, Summer 1990, pp.48-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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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这里的内容曾以《被误解的民主》为题刊载于《东方早报》2014年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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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阿玛蒂亚·森:《贫困与饥荒》,王宇、王文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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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汉娜·阿伦特:《极权主义的起源》,林骧华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8年版,第57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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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arl J. Friedrich and Zbigniew K. Brezinski, Totalitarian Dictatorship and Autocracy,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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