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330541e+09
1703305410
1703305411 这王国的夺目光彩
1703305412
1703305413 如今已是过眼云烟
1703305414
1703305415 德行之教空留废墟
1703305416
1703305417 再不见圣哲的典范
1703305418
1703305419 博学诗人的心灵啊
1703305420
1703305421 被那烦忧重重绕缠
1703305422
1703305423 眼看着种种的不幸
1703305424
1703305425 让一切都变得黑暗
1703305426
1703305427 世界没于无穷苦难
1703305428
1703305429 君王有王者的德望
1703305430
1703305431 宰辅才具堪称圣贤
1703305432
1703305433 甫帕蒂事主无二意
1703305434
1703305435 僚属尽心勤勤勉勉
1703305436
1703305437 可是谁能卓然如初
1703305438
1703305439 度过这劫数的时艰……
1703305440
1703305441 生当此疯狂的时代
1703305442
1703305443 举世皆醉我独佯癫?
1703305444
1703305445 受煎之心痛何以堪
1703305446
1703305447 举世皆醉我独醒乎?
1703305448
1703305449 我将落得一身孑然
1703305450
1703305451 穷途末路饿死沟涧。[124]
1703305452
1703305453 一行行读下来,这些诗行大多数是爪哇文化中传统主题(topoi)的平凡变奏。爪哇的民间故事和宫廷文学都饱含着对大灾变时代(jaman kalabendu)的程式化描述,亦即自然秩序中的洪水、地震和火山喷发的时代,与社会秩序中的饥馑、暴乱、失德的时代。这两种传统也都展现了由来已久的黄金时代意象——天下有序和社会康乐的年代,人人都在里边扮演他的规定角色,等级井然,和风劲吹。按照爪哇的传统思想,[125]这样两种时代之间的根本性摇摆,可以解释成统治者的成败:他能否靠着自律苦行和无私尽责,以及吸引或吸纳其他充满权能的人或物的能力,将宇宙的内在权能(power)尽集于他本人身边和身上。统治者越完美,社会就越光明福乐。
1703305454
1703305455 如果我所引的诗行本身平凡无奇,它们唤起的奇特而痛苦的感受又作何解?其实就在于它们反常的并置。因为第2、8节属于“黑暗之时”的主题,而第3节的前四行是“光明之时”经典意象的主要部分。从传统爪哇的逻辑说来,如果“君王有王者的德望,宰辅才具堪称圣贤”,那么天下和社会必然应当太平有序。但是接下来的两行表现的恰是其反面。一个骇人的词parandéné(可是)表达了龙加瓦西塔绝望而一反传统的感觉:旧的世界观不再有效,宇宙的循环运动失去了弹性,爪哇的权能已然萎缩。历史上爪哇人经历过多次“黑暗之时”,但总是满怀信心地期待最终有个统治者将重聚权能,开创一个新的“光明之时”。然而在1873年,垂死的诗人讲出了他的恐惧:现在是一个或许永不终结的“黑暗之时”。[126]
1703305456
1703305457 三十五年后,1908年5月20日,在殖民地首都巴达维亚,一小群爪哇青少年学生成立了他们称作至善社(Budi Utomo)的一个组织。如今,印尼把5月20日定为“民族觉醒日”,年年庆祝。永积昭(Akira Nagazumi)有关这一组织早期岁月的杰出研究恰到好处地题名为《印尼民族主义的黎明》[127]——黎明标志着从黑暗向光明,从沉睡向觉醒的过渡。如果说永积昭和当代印尼人谈起5月20日,都用了这些比喻性词语,他们不是在有意地混淆年代。自二十世纪初叶以来,有多少报刊杂志,各以其所用之名,含蕴了光芒四射的意象啊![128]卡蒂妮(Kartini)的著名书信集Door Duisternis tot Licht(从黑暗到光明),承载了相同的象征印记。[129]
1703305458
1703305459 我们如何看待这一意象的变化呢?有些学者倾向于认为它象征了从传统向现代性的过渡,好像那些“在黑暗中行走的人看见了万丈光芒”。譬如,范尼尔写道:
[ 上一页 ]  [ :1.70330541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