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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780 [2]根据威尔斯(Edwin Wells)以(法国 )计划部与国立统计与经济研究院所出版的《1962年人口普查最后结果》(Résultats finals du Recensement Générale de la Population1962)的“柬埔寨篇”表九的计算。威尔斯将其余劳动人口区别如下:政府官员和新兴小资产阶级,8%;传统小资产阶级(商人等),7.5%;农业无产阶级,1.8%;农民78.3%。真正拥有生产性事业的资本家不到130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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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782 [3]Vietnam and Chinese Model,pp.12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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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784 [4]这并不那么令人惊讶。“越南官僚看起来像中国人;越南农民看起来像东南亚人。官僚必须写中文,穿中国式长袍,住中国式的房子,坐中国式的轿子,而且甚至遵从中国特有的炫耀性消费方式,比方说在他的东南亚风格花园之中,开一个养金鱼的池塘。”Vietnam and Chinese Model,p.1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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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786 [5]根据1937年的人口普查,有93%到95%的越南人口仍然住在农村地区。能够大致阅读任一种文字者不超过10%。在1920年到1938年之间,完成了较上级的初等教育(七到十年级)者不超过2万人。还有被越南马克思主义者称为“本地资产阶级”者——根据马尔(Marr)的描述,这些人主要是不在乡的地主,但也包括一些企业家和若干高级官员——总共约有10500户,或者总人口的0.5%。Vietnamese Tradition,pp.25—26,34,37.试与前注[2]做一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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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788 [6]还有,正如布尔什维克的个案一样,也需要一些“幸运的”灾难:对中国而言,(这个“幸运的”灾难) 是日本在1937年的大规模入侵;对越南而言,是马其诺防线的瓦解以及日本人的短期占领;对柬埔寨而言,则是美国在越南的战争在1970年3月以后大规模地蔓延到其东部领土之上。在每个个案之中,既存的旧政权,不管是法国殖民政权也好,封建君主也好,全都受到了外在力量的致命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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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790 [7]我们也许应该说,从法国学到的“是”全民皆兵和恐怖革命,而“非”热月(Ther-midor,译按:指法兰西共和历法 )和波拿巴主义(Bonarpartism);从苏联学到的“是”战争共产主义、集体化和莫斯科大审判,而“非”新经济政策和去斯大林化;从中国学到的“是”农民游击共产主义,而“非”庐山会议;从越南学到的“是”八月革命和1945年的正式解散印度支那共产党,而“非”像在日内瓦协定(Geneva Accords)中一样对“资深”的共产党所做出的于己有害的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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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792 [8]参见吉拉斯(Milovan Djilas)那篇杰出而绝非纯论争性的纪录。Mi lovan Djilas,Tito:the Story from Inside,Chapter 4,especially pp.133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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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794 [9]很明显,上面所勾勒的倾向绝对不只是革命马克思主义政权所特有。此处之所以把讨论焦点放在这类政权上,是因为马克思主义对无产阶级国际主义与摧毁封建和资本主义国家怀有历史性的使命感,也因为印度支那战争在最近爆发的缘故。关于对印尼的右翼苏哈托政权那带有古风的各种官式图像的解读,请参见拙著Language and Power:Exploring Political Cultures in Indonesia,Chapter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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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796 [10]在另一方面,到了20世纪末时,历史学家可能会将革命后的社会主义政权所做的种种“官方民族主义的”极端行径,大部分归之于社会主义模型和农村现实之间的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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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798 [11]Illuminations,p.259.天使之眼是《周末新闻杂志》(Weekend)中的背向移动摄影机,在它的前面一堆又一堆的残骸短暂地浮现在一条永无止境的公路之上,然后又消失在地平线的那一端。[《周末新闻杂志》是美国国家广播公司(NBC)在1974年开播的电视新闻杂志节目,该节目每月一次在周末晚间播出,目的是与哥伦比亚广播网(CBS)的王牌新闻杂志节目《六十分钟》 (60 Minutes)竞争,但至20世纪80年代即已停播。——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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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800 (1)兴登堡(Paul von Hindenburg,1847—1934),德国元帅,1925—1934年任德国总统。兴登堡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任德军东线统帅,1914年先后在坦嫩贝格(8月)和马祖里湖泽区(9月)两度大败俄军,重创沙皇政权。——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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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802 (2)卢立塔尼亚(Ruritania)是出现在英国作家霍普(Anthony Hope,1863—1933)一系列小说中的一个位于东南欧虚构的小王国。后来在英文中这个名字被用来指涉:(1)作为浪漫的冒险和阴谋之舞台的国家;(2)小国家;(3)或者任何假想的国家。——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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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808 想象的共同体:民族主义的起源与散布(增订版) 第十章 人口调查、地图、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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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810 在《想象的共同体》的初版里我曾写道:“我们常常会在新国家的‘建造民族’(nation-building)政策中同时看到一种真实的、群众性的民族主义热情,以及一种经由大众传播媒体、教育体系、行政管制等手段进行的有系统的,甚至是马基雅维利式的民族主义意识形态灌输。”[1]当时,我短视地假设亚洲和非洲的殖民地世界的官方民族主义是直接模仿19世纪欧洲的王朝制国家的。后来的反省使我相信这个观点过于草率而肤浅,而且“殖民地官方民族主义的”直接系谱应该溯及到殖民地政府(colonial state)(1)的想象才对。乍看之下,这个结论可能显得令人惊讶,因为殖民地政府不但是典型地反民族主义的,而且往往是非常激烈地反民族主义。然而我们一旦检视过那个隐藏在殖民意识形态和政策的底层,而且从19世纪中叶以来就指导着这些意识形态和政策布局的基本规则(grammar),这个血统关系就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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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812 最能让这个基本规则一目了然地呈现出来的,莫过于三种虽发明于19世纪中叶之前,但形态与功能却在殖民地区进入机械再生产时代后也随之变化的权力制度(institutions of power)。这三种制度是人口调查、地图和博物馆这三者一起深刻地形塑了殖民地政府想象其领地的方式——在其统治下人类的性质、领地的地理、殖民地政府的家世(ancestry)的正当性。为了探讨这种关系的性质,我将把本章的重点集中在东南亚,因为我的结论只是初步的,而且我能严肃宣称因为我的专业领域之处也只限于那个地区。然而,那些对比较和历史感兴趣的人会发现东南亚确实给了他们若干特别有利之处,因为这个地区既包括了被几乎所有的“白种”帝国强权——英国、法国、西班牙、葡萄牙、荷兰和美国——殖民过的领土,也包括了从未被殖民过的泰国。对亚洲和非洲的其他地区知道得比我更多的读者将会比较能够判断我的论证是否在一个更宽广的历史和地理舞台上也可以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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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818 想象的共同体:民族主义的起源与散布(增订版) 人口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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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820 社会学家查尔斯·赫胥曼(Charles Hirschman)在最近的两篇很有价值的论文里,开始研究海峡殖民地和马来半岛的英国殖民地人口调查专家以及他们那些为独立的马来西亚联邦工作的后继者们的精神面貌(mentalites)。[2]赫胥曼对从19世纪末一直到最近先后做的人口调查中出现的“认同范畴”(identity categories)作了精确的描述,而他的描述显示出“在这段期间中”这些范畴经历了异常迅速而又肤浅武断的一系列变化——这些范畴持续地被聚集、解散、重组、混合,以及重新编排顺序(尽管政治上有力的认同范畴总是名列前茅)。他从这些人口调查中得出两个主要的结论。第一个结论是,越到殖民后期,人口调查的范畴就越来越明显地变成纯以种族来界定的范畴。[3]在另一方面,作为一种主要的人口调查分类的宗教认同则逐渐“从调查范畴中”消失。与“克灵人”(Klings)(2)和“孟加拉人”并列的“印度教徒”(Hindoos)在1871年的第一次人口调查后就消失了。到了1901年的调查,“祆教徒”(Parsees)虽然还存在,但却和“孟加拉人”、“缅甸人”和“塔米尔人”(Tamils)一起被塞进“塔米尔人与其他印度土著”这个很广的范畴之中。他的第二个结论是,大体上,大的种族范畴在独立后都被保留下来,甚至集中起来,不过现在他们被重新指名并排列为“马来西亚人”、“华人”、“印度人”和“其他”。然而一些异常现象直到20世纪80年代都还存在。在1980年的人口调查中,“锡克人”(Sikh)仍旧以一个准种族的次级范畴的地位紧张地现身了——它和“马拉亚利人”(Malayali)(3)与“特来古人”(Telegu)(4),“巴基斯坦人”与“孟加拉人”、“斯里兰卡塔米尔人”与“其他斯里兰卡人”一起出现在“印度人”这个通称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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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822 然而赫胥曼对这些调查的精彩描写却使人想要探究他当下所关心的那些分析以外的议题。例如,1911年的马来同盟各州人口调查(Federated Malay States Census)在“依种族区分的马来人口”底下列出了以下各项:“马来人”,“爪哇人”,“萨凯人”(Sakai,马来半岛原住民之一族),“班甲里斯人”(Banjarese),“波颜人”(Boyanese),“曼德林人”(Mendeling)(原文如此),“克林契人”(Krinchi)(原文如此),“占碑人”(Jambi),“阿撤尼斯人”(Achinese)(5),“布吉人”(Bugis)(6)与“其他”。在这些“集团”中,除了大多数的“马来人”和“萨凯人”之外,其他全部来自苏门答腊、爪哇、南婆罗洲和赛乐布(the Celebes)等岛屿,而这些岛屿都是荷属东印度群岛这个毗邻的巨大殖民地的一部分。但是那些在建构他们的“马来人”范畴时谦逊地把目光放低到他们自己的殖民地边界上的人口调查专家们,却没有认出上述这些在马来同盟各州以外的族群发源地。(毋庸赘言,在一水之隔的彼岸,荷兰的人口调查专家也将建构一种不同的“马来人”的想象——不在“阿撤尼斯人”和“爪哇人”之上,而是与他们并列的次要族群。)“占碑”和“克林契”其实指的是地方,而不是任何足以勉强称得上是语族的群体。在1911年的时候,绝大多数被归到某个范畴或次级范畴的人根本就不大可能用那种标签来认识他们自己。这些被殖民地政府那(本身也很困惑的)分类思想(classifying mind)所想象出来的“认同”,仍有待帝国以其行政的渗透来迅速促成他们的实体化。此外,我们还注意到人口统计专家对完整性与明确性所抱的热情。这就说明了为何他们无法容忍多重的、政治上“男扮女装”的、模糊的或者变化的认同。这也说明了为何在每一个种族团体之下都会有一个“其他”的次级范畴——而且,每一个种族团体下的“其他”绝对不能和其他的“其他”混为一谈。人口调查的虚构性就在此:每个人都在里面,而且每个人都占据了一个——而且只有一个——极端清楚的位置。“一律整数”,没有分数(No frac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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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824 殖民地政府这种模式的想象有着比19世纪70年代的人口调查要古老得多的起源。正因如此,我们若想充分了解何以19世纪晚期的人口调查根本上是如此新的事物,那么对欧洲势力最初入侵东南亚的那段岁月作一回顾应该是会有点用处的。取自菲律宾群岛与印尼群岛的两个例子就很有教育意味。在最近的一本很重要的著作当中,威廉·亨利·斯科特(William Henry Scott)尝试以最早期的西班牙文记录为蓝本小心翼翼地重建西班牙殖民时代以前的菲律宾阶级结构。[4]作为一个专业史家,斯科特清楚地知道菲律宾之名源于“西班牙”的菲利普二世(Filipe II),而且若不是由于灾难或者幸运,这个群岛本来也许会落入荷兰人或英国人之手,或者因进一步的征服而在政治上被分割或重组。[5]所以,这就会让人忍不住想将他之所以选择这个奇妙的题目,归因于他在菲律宾的长期居留,以及他对一个世纪来一直在追寻一个本土伊甸园(aboriginal Eden)的菲律宾民族主义的强烈同情。不过,形成他这个想象的深层基础很可能是他必须参考的那些材料。因为,“历史的”事实是,不管那些最早期的教士和西班牙征服者到哪个岛屿上探查,他们总是上了岸就会发现王子、贵族、平民和奴隶这些他们借用改编自中世纪末期伊比利亚半岛的社会分类来命名的准阶级(quasi-estates)。他们所留下来的文书资料提供了很多附带的证据,显示“贵族”对于这个分散而地广人稀的群岛上其他不同的“贵族”的存在大多一无所知,而那些少数知道彼此存在者通常并不把对方看成“贵族”,而是看成敌人或潜在的奴隶。然而这个框架的力量竟强大到把这类证据都挤到斯科特的想象的角落去了,所以他就很难看出那个前殖民时期的“阶级结构”其实是从西班牙商船上流传的种种消息中创造出来的一个“人口调查”的想象。不管他们到哪里,“贵族”和“奴隶”都会浮现,而这些“贵族”和“奴隶”也只能被一个新生的殖民政府以“贵族”和“奴隶”这样的范畴——也就是只能被以结构性的方式——集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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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826 关于印尼,我们拜梅森·侯德利(Mason Hoadley)的研究之赐而得以读到一篇关于17世纪末期在爪哇的海港西瑞本(Cirebon)所判决的一个重要司法案件的详细记录。[6]幸运的是,荷兰文(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记录和当地西瑞本文的记录至今尚存。假如留下来的只有西瑞本文的记录,我们就只会知道被控谋杀的那个人是西瑞本宫廷的一位高官,而且也只会知道他的头衔是Ki Aria Marta Ningrat而不会知道他的本名。然而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记录却愤怒地指称他是一个中国人(Chinees)——事实上这是他们这份资料所传递的最重要的一个情报。由此可见西瑞本宫廷区分人民的根据是等级和身份,而东印度公司所使用的则是像“种族”之类的范畴。我们完全没有理由认为被控告谋杀的那个人——他的崇高地位证明了不管他出生何处,他和他的祖先早已融入西瑞本社会了——会认为他自己是“一个”中国人。那么荷兰东印度公司又是怎样做成这个分类的?他们究竟听到什么风声(poops)让他们去想象“他是”中国人?当然唯有那些在中央控制下往来丹老湾(Gulf of Mergui)和长江口之间,从一个港口漂到下一个港口的极度渴求商机的风声了。东印度公司忘记了中国人口的异质性,忘记了这些人口所使用的许多不同语言之间无法相互沟通,忘记了流散在东南亚沿海的中国人出生于各自不同的社会和地缘背景——就像西班牙征服者接二连三地看见“菲律宾群岛的”“贵族”一样,这个公司也以其跨越大洋之眼不停地看见“中国人”(Chinezen)。而且,以这个创造性的人口调查(inventive census)为基础,东印度公司开始坚持那些受其统治并且被它归类为“中国人”的人必须根据那个人口调查来穿着、居住、婚嫁、丧葬以及赠予遗产。令人惊讶的是,那些游踪范围要比荷兰人近得多,而且商业精神也远为逊色的菲律宾群岛上的伊比利亚半岛人会想象出一种相当不同的人口调查范畴——他们称之为sangley。Sangley这个字是由被收入西班牙文的福建话“生利”(sengli)——意指“商人”(trader)——而来的。[7]我们可以想象最初的西班牙人口调查员问那些被商船贸易吸引到马尼拉的商人说:“你们是什么人?”而对方聪明地回答说:“我们是‘生利人’。”[8]由于不曾远游于亚细亚七海之上,伊比利亚半岛人遂在长达两个世纪的时间里,安居在一片地方性的概念迷雾之中。Sangley这个字变成“中国人”的过程非常缓慢——它要到19世纪初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带有荷兰东印度公司风格的chino(7)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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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828 由此,19世纪70年代的人口调查专家的真正革新不是建构族群—种族的分类,而是对这些分类所做的系统性的量化。前殖民地时代的马来—爪哇世界的统治者曾经尝试计算过在他们支配下的人口,不过他们是通过纳税人名册和课征名单来计算的。他们的目的具体而特定——掌握那些他们能有效强制纳税和征兵者的行踪,因为这些统治者只对经济的剩余和可武装的人力资源感兴趣。在这方面,本区域早期的欧洲人政权和他们的先行者之间并没有很显著的差别。不过到了1850年后,殖民当局就开始使用以不具有立即的财政或军事目的,而且像迷宫一样的种种框架为根据的,日益复杂的行政手段来统计包括(向来被古代的统治者所忽视的)妇女和儿童在内的人口了。以往,那些负有纳税和征兵义务的臣民通常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被统计的对象;在这个事情上,统治者和被统治者就算是站在对立的立场,他们之间也还是有着充分的相互了解。可是到了1870年,一个不纳税也不被课征义务的“交趾支那”妇女可能会在海峡殖民地(the Straits Settlements)(8)幸福或不幸地走完一生,却一点也不知道这就是她被上面的人所划归的范畴。新的人口调查的特殊性在这里就变得很明显了。它想要小心翼翼地统计被它兴奋地想象出来的对象。基于这个分类体系的排他性质和量化本身的逻辑,一个“交趾支那人”必须被理解成可以集合和复制的一连串——当然,而且是在殖民政府的领地范围内的——“交趾支那人”当中的一个数字。在殖民政府的规模和功能倍增的同时,新的人口分布地形图也在“殖民地”社会和各种制度中种下了很深的根。在它那张想象出来的地图的引导下,殖民政府根据其实总是被理解为平行系列的族群—种族层级结构原则来组织它正在建立的那些新的教育、司法、公共卫生、警察和移民管理的官僚机构。这些臣属人口在不同的学校、法院、诊所、警察局和移民办公室的复杂网络中的流动创造了一些“交通习惯”(traffichabits),而时日一久,这些“交通习惯”遂为殖民政府先前的想象赋予了真实的社会生活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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