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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972 [36]此处讨论所引用的材料在拙著《语言与权力》(Language and Power)的第五章有较完整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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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974 [37]玻璃屋这个想象所导致的政策性后果的例证之一——曾经是政治犯的普拉莫底亚所痛切体会的结果——是如今所有成年的印尼人都必须随时携带的分类式身份证。这个身份证和人口调查是同形的——它代表一种政治性的人口调查,因为上面附有“颠覆者”和“叛徒”这两个次级系列的特别戳记。值得注意的是,这种人口调查的技术是在获得民族独立后才达到完美之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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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976 (1)colonial state,意指殖民地统治当局或殖民地政府。此处的state一词指涉的是较广义而抽象的“统治机构”,而非较狭义的“国家”。——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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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978 (2)克灵人,马来西亚的印度裔移民。——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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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980 (3)马拉亚利人,印度德拉威(Dravidian)语族之一。——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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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982 (4)特来古人,另一支德拉威语族。——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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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984 (5)阿撤尼斯人,北苏门答腊伊斯兰教徒。——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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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986 (6)布吉人,南苏拉威西住民。——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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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988 (7)即西班牙文“中国人”。——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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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990 (8)英属南洋旧称,包括新加坡、马来亚、槟榔屿等。——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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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992 (9)吉达港,沙乌地阿拉伯红海岸港口,麦加的门户。——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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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994 (10)边沁(Jeremy Benthem,1748—1832),英国哲学家、经济学家和法学理论家,功利主义(Utilitarianism)的主要奠基者。他同时也是一个热衷建构乌托邦社会的思想家,在1797年的“环形监狱山村”(Panopticon Hill Villages)方案中,他设计了一个专门收容受苦而无助的社会残障者——孤儿、寡妇、失业者、老年人以及罪犯——的实验性机构。“环形监狱”是一个环状监狱,囚房设在面向圆心的四周,因此从每个角度都可以观察到囚犯。这是边沁构想的模范监狱。——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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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6999 想象的共同体:民族主义的起源与散布(增订版) [:1703334789]
1703337000 想象的共同体:民族主义的起源与散布(增订版) 第十一章 记忆与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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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7002 新空间与旧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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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7004 新约克[New York(纽约)],新里昂(Neuva Leon),新奥尔良(Nouvelle Orleans),新里斯本(Nova Lisboa),新阿姆斯特丹(Nieuw Amsterdam)。早在16世纪,欧洲人就已经开始有用他们出生地的“旧”地名的“新”版本为遥远的所在——先是在美洲和非洲,然后在亚洲、澳大利亚和大洋洲——命名这个奇怪的习惯了。而且,即使这些地方被转移到不同的帝国主人之手,他们也仍然保存了这个传统,所以“法语的”Nouvelle Orléans就静静地变成了“英语的”“新奥尔良”(New Orleans),而“荷兰语的”Niuew Zeeland也静静地变成了“英语的”“新西兰”(New Zealand)(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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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7006 一般而言,把政治性和宗教性的地方命名为“新”的某某地本身并不是一件很新鲜的事。以东南亚为例,我们发现相当古老的城镇的名字中也会带有“新的”这类称呼——清迈(新城)、哥打巴鲁(Kota Baru,新镇)、北干巴拿(Pekanbaru,新市集)。然而这些名称当中的“新”总是带着某个已消逝的事物的“后继者”或“继承人”的意思。“新”与“旧”以历时性的方式(diachronically)结合在一起,而且前者看起来总像是在向死者召唤一种暧昧的祝福。16世纪到18世纪之间美洲地方的命名方式之所以令人惊讶,是因为“新”与“旧”被理解为共时性的(synchronically)——他们共同存在于同质的、空洞的时间之中。比斯开(Vizcaya)和新比斯开(Nueva Vizcaya)并肩共存,新伦敦(New London)和伦敦并肩共存——这是一种常用于指涉手足之间相互竞争的语言,而不是继承的惯用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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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7008 只有在当很大一群人能够将自己想成在过一种和另外一大群人的生活相互平行的生活的时候——他们就算彼此从未谋面,但却当然是沿着一个相同的轨迹前进的,只有在这个时候,这种新的、共时性的崭新事物才有可能在历史上出现。以印刷资本主义为媒介,1500年到1800年间在造船、航海、钟表制造术和地图绘制法等领域逐渐累积的科技创新终于使得这种想象成为可能。[1]如今,住在秘鲁的高地平原、阿根廷的大草原或者“新”英格兰港边,而却感到和远在数千英里外的英格兰或伊比利亚半岛上的某些地区或社区相连,这已经不是无法想象的事了。人们可以完全知道他们和另外一群人拥有相同的语言和(不同程度的)相同的宗教,但却又不会太期待要和这些伙伴相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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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7010 如果不仅要让这种平行性或同时性的感觉出现,而且要让它产生巨大的政治后果,那么相互平行的团体之间的距离就必须很大,还有,它们之中比较新的那个团体必须要很大,要已经永远定着于居住地,并且要稳稳地从属于比较旧的那个团体。从来没有什么地方能像南北美洲一样符合这些条件了。首先,大西洋的漫无际涯与大西洋两岸迥异的地理条件,使得像把“诸西班牙”(Las Españas)转化为“西班牙”(España),以及让苏格兰被吸入联合王国的那种将人口逐步吸纳到较大的政治文化单元的过程不可能在此发生。第二,正如第四章所说的,欧洲人是以一种惊人的规模向美洲进行移民的。到了18世纪末的时候,在西班牙波旁王室西部帝国的1690万人口中已经有不下320万的“白种人”(包括不超过15万的“伊比利亚”半岛人)了。[3]光是这个移民社群的规模,就在维持其自身文化的完整性以及在当地的政治优势地位上,扮演了不下于它那相对于原住民而言压倒性的军事、经济和科技的力量的重要角色。[4]第三,殖民帝国的母国部署了使其在几世纪以来都能有效支配欧裔移民的强大官僚和意识形态机构。(光想到所涉及的后勤问题,就不得不让人对伦敦和马德里对反叛的美洲殖民者持续进行漫长的反革命镇压的能力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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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7012 如果我们将这些条件同(约略发生在同一时代的)华人和阿拉伯人向东南亚以及东非的大移民作一对比,就会看出这些条件的崭新之处。这些移民很少经过任何母国的“计划”,而且更少发展出稳定的从属关系。在华人的个案中,唯一可以勉强类比的是在15世纪初时由杰出的太监水军元帅郑和所率领的一系列横越印度洋的惊人远航。这几次勇敢的冒险行动是奉永乐帝(明成祖)之命进行的,其目的在于将和东南亚以及更西部地域的外贸强制收归朝廷的垄断,以对抗民间中国商人的掠夺。[5]到了15世纪中叶,这个政策的失败就很明显了;因此明朝放弃了海外探险事业,并且尽可能防止从中国向外移民。华南在1645年落入清廷之手造成了一波因不愿和新朝代发生任何政治关系而涌向东南亚的难民潮。其后清朝的政策和晚明并没有很大不同。例如,1712年康熙皇帝下诏全面禁止与东南亚的贸易,并且宣布他的政府会“要求外国政府遣送那些身在国外的中国人回国以便将之正法”[6]。最后一波大规模的海外移民浪潮发生在19世纪当清朝逐渐解体,而东南亚各殖民地和泰国开始大量需求中国的无技术劳力的时候。因为几乎所有移民在政治上都和北京断绝了关系,而且这些人都是操着彼此无法相互沟通的方言的文盲,所以他们之中有些人多多少少地被融进了当地的文化之中,而有些人则彻底附庸于正在向当地进军的欧洲人。[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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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7014 至于阿拉伯人,大多数向外移民者都是来自在奥斯曼帝国和莫卧儿(Mughal)帝国时代从来不算是真正的母国的哈德拉毛(Hadramaut)。富有进取心的个人也许会设法建立起地方性的小公国,就像1772年在西婆罗洲建立了庞提纳克(Pontianak)王国的那个商人一样;不过他与当地的女性结婚,而且虽然还保有他的伊斯兰教信仰,却很快就丧失了他的“阿拉伯人属性”(Arabness),并且他所臣属的对象是正在兴起于东南亚的荷兰和大英帝国,而非任何在近东地区的强权。1832年,马斯喀特(Muscat)(2)统治者赛义德·萨伊(Sayyid Sa’id)在非洲东部海岸建立了一个强大的基地,并且移住到被他经营为兴盛的丁香(clove)栽种经济中心的桑给巴尔(Zanzibar)岛。但是英国人用军事手段强迫他和马斯喀特切断关系。[8]因此,虽然阿拉伯人和中国人都曾在约略与西欧人相同的时期大批远赴海外冒险,但是他们都未能成功建立完整、富裕,并且从属于一个伟大的核心母国的自觉的海外移民共同体。这也就说明了何以我们从未在这个世界上看到新巴士拉(New Basra)(3)或是新武汉这类城市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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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337016 上面所勾勒出来的美洲的双重性(doubleness)以及导致这种双重性产生的因素有助于解释为何民族主义会先出现在新世界,而不是旧世界。[9]它们也说明了在1776年到1825年间燃遍了新世界的革命战火的两个奇异的特征。一方面,没有一个革命家曾梦想要保持帝国原封不动;他们所梦想的只是要重新安排帝国内部的权力分配——通过将母国从欧洲转移到美洲来逆转先前的支配关系。[10]换言之,目标并不是想让新伦敦继承、推翻,或者摧毁旧伦敦,而是要守护新旧伦敦之间持续的平行存在关系。(从那些往往梦想要取代旧中心的正在没落的早期帝国的历史当中,我们就可以推论出上面这种想法有多新了。)在另一方面,虽然这些战争造成了很多苦难而且也非常野蛮,但奇怪的是它们所涉及的利害关系却很不重要。不论是北美洲还是南美洲的欧裔海外移民,都不必像许多阻碍欧洲帝国主义骇人的毁灭力量的其他民族一样,害怕会遭到灭种或奴役的命运。他们毕竟都是“白种人”、基督徒以及讲西班牙语或英语的人;而且,如果欧洲还想继续控制这些西方帝国的经济财富的话,他们也是母国所不可或缺的中间人。因此,他们是一个受制于欧洲,但同时却又不必过度畏惧欧洲的,位于欧洲之外的重要集团。革命战争尽管惨烈,却仍然只是亲戚之间的战争。[11]这个家族的联系确保在某个尖锐的时期过去以后,前母国和新民族之间还是可以重新建立起文化的——而且有时候也有政治和经济的——密切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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