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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主义的未来 诚对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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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自由主义同时是程序的、性情的和实质的,它将总是乐于接受挑战:它对程序主义的信守预设了思想的碰撞,它的性情开放性欢迎跟它自身的思维方法唱反调,它的实质性理想意在有所偏信,因而服从于辩论。虽然自由主义者应当想看到他们的思想把对手争取过来,却不应寻求对方的无条件投降。如果一个世界里仅有的思想是自由主义思想,那就不是一个自由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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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主义相对它的竞争者仍有一大优势:因为它是最能管理现代性的复杂状况的政治哲学,它能坦诚对待现代性所代表的东西,既然我们生活在非常现代的世界上。18世纪末19世纪初兴起的政治观无一可以提出同样的声称。全球化时代的民族主义者抱怨资本流出和移民涌入,但就在他们证明自己无力实现自立自足之际,他们的华词丽句却在煽动性上膨胀了。浪漫主义者要求自由社会为某种高贵、高尚的善而牺牲,但又担心失去政治支持,克制自己不把会让那些牺牲成真的义务强加于人。社会主义者前些时候关门歇业了。保守主义者诉诸经过时间检验的历史真理,但正因为历史包含不愉快的真实事情,如奴隶制和种族隔离的存在、有限选举权、肆虐的经济不平等和对教权的恭顺等,他们通常会忽视历史,以利于诉诸他们平常大概并不同享的民主情操。假装现代性从未发生过,这管理不了那种现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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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自由主义不必假装站在民主一边,因为它除去偶尔与精英主义调情以外,已支持过扩大选举权和增进种族、性别平等的种种运动。它不必变得热衷于战争,因为它认为战争是追求和平的失败。它可以捍卫言论和结社自由,因为它真的信仰它们。它为开放社会的概念辩护,因为它由衷厌恶那些封闭社会。它无须敬仰丑陋的过去,因为它对未来信心如铁。它怀疑来世,因为它脚踏此世的实地。自由主义不宣称政府是邪恶的,因为它知道政府已是为善的力量。它视现代性为无法更改的事实,承认其收益,接受其条款,并设法改进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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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自由主义之所为。自由主义者之所为别是一番风貌。极常见地,自由主义政治家缺乏自由主义的勇气。尤其在美国(但其他地方也相差无几),自由主义者行动起来就好像保守主义者是当代世界天生的执政党,而他们,自由主义者,仅当右派暂时休假的时候才来接管。自由主义者们读的是安·库尔特、罗伯特·伯克和其他保守平民主义者所撰之书,得出的结论是他们的见解大醇小疵。是的,我们的确太精英主义了,他们对自己说。为了把人们争取到我们这边来,我们应当迎合人们怎么感觉,而不是诉诸他们思考什么。我们最大的敌人真真的是我们自己;我们的思想太细腻微妙,我们的政策要求太苛刻,我们的政治手段太讲求理智,结果我们争取不到所需的多数人。表现得比我们实际上更保守主义、更民族主义甚至更浪漫主义,比代表我们历久未改的那种东西要好得多。自由主义是对己诚实的。自由主义者往往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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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自由主义将来面对的挑战不是打败它的敌手;因现代性之故,它已做到那一点了。它最大的挑战是让自由主义者再度信仰自由主义。从前他们信仰过,正是在那些日子里他们大有斩获:克服了经济灾难,逐步建立了社会基础设施,推进了收入、性别和种族的平等,胸有成竹地与他们面对的敌人对垒。回顾路易斯·布兰代斯似的雄辩滔滔,进步主义时代更明智的改革,新政的大规模公共工程建设,反对纳粹主义的决断意志,伟大社会的鸿业等,没有哪位当代自由主义者能不觉得自那以来江河日下。把那一记录与高保护性关税、社会达尔文主义、死守金本位制、孤立主义、麦卡锡主义的政治迫害和今日的基督教右派相对照,自由主义的勋绩就不言而喻了。成就如此斐然的一种政治观,可以如此频繁地败选给成就如此不堪的政治观,这必定是持续挫折感的一个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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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信人之所欲是更低的税收、更牢的边境线、对军队的支持和对宗教信仰的屈膝,自由主义政治家太系心于赢得选举,不大措意自由主义的成就。他们的算盘兴许打得不错。我坚信,对自由主义所代表之物的更深沉欣赏与以它的成就为傲的更坚定决心相结合,能够在当代竞选运动的混战中帮助自由主义政治家,但我不是竞选顾问,我可能说错了。不过这是一种上善的政治哲学,不至于不敢提它的名字。个人能成长到何许程度,社会能成就到何许程度,自由主义对此的洞悟是别的当代政治世界观望尘莫及的。它是一段傲人的记录,是应当永不遗失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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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说易就易,政治说难也难。说它顶好办,政治家貌似给予人们想要的东西,顺民情得民心地做出反应即可。说它难办,它要人们识破煽动术、直面世界的真相。相信人们面对难易之择将总是选择容易的,这不言自明。但在过去并非一贯如此,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将来它也不会始终如此。有挑战者才会有挑战。现代世界的自由主义政治家没有受到足够挑战:他们自己,投票支持他们的人,甚至就此而言投票反对他们的人,都没有提出足够挑战。自由主义始终关乎成长。当自由主义者成长到能迎接他们自身传统的挑战,以此面向未来时,自由主义将再次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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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主义的未来 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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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别感激列奥·维塞提尔,他不但读过部分手稿,多年来还启发我,和我质证;在我认识到自己是自由主义者之前,列奥已经认识到了,这点我一直觉得令人称奇。戴蒙·林克提出了非常宝贵的反馈,有助于我安排章节。杰尔姆·卡波尔斯、苏珊·谢尔、桑福德·莱文森和伯纳德·雅克阅读过部分手稿,提供了建设性意见。克里斯·贝内克帮我整理了书目线索。埃里克·欧文斯设法让我几乎天天参加谈话。感谢他们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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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士顿学院布瓦西研究中心的全体人员对我鼎力相助。特别感谢苏珊·理查德,约翰·克劳利——巴克,苏珊·厄乌洛尼和希拉里·汤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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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得烈·斯图尔特一直是个超棒的代理人。乔·西格尔的编辑工作使我的论证更显轮廓清晰,使(但愿)我的例证更动人服人。我也获益于凯尔·麦卡锡和乔伊·麦卡锡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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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诸多朋友和同事那里学到了很多,但我不打算一一列举他们的名字,我担心一开始列举就刹不住车。我说这个不是要声言我有大量朋友和同事;我提到它只是因为自由主义的意义和目的是让众多的人介入话题之中。我希望我给这项讨论添加了某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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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时地我会从我早先发表过的著述中撷取一两句话,有时是一两页话。我的论文《为什么保守主义者不能治理》有几部分经《华盛顿月刊》许可重印在此,版权属于华盛顿月刊有限公司。我依赖的其他材料包括:“A Fascist Philosopher Helps Us Understand Contemporary Politics”,Chronicle of Higher Education,April 2,2004,pp.B16——17;“What God Owes Jefferson”,The New Republic,May 23,2005,p.541;“Mobilizing the Religious Left”,The New York Times Book Review,October 21,2007,p.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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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三个孩子而今均已成年。本书以不尽的感激之情献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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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主义的未来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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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onservative arts,作者在此暗中与liberal arts相对,后者泛指人文科学(表示自由人所当修习之“艺”,如中国儒家的“六艺”,欧洲中世纪大学的文科“七艺”)。——译注(本书脚注均为译者所注,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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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此处引文中译参见卢梭,《论科学与艺术》,何兆武译,商务印书馆1963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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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此处引文中译参见卢梭,《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李常山译,商务印书馆1962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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