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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关键是,作为个人的公民观念已被看作是一种政治观念,而不是被看作一种属于完备性学说的观念,正是这种政治的个人观念通过其对个人道德能力和更高层次之利益[212]的说明,与作为合理性的善之框架和基本的社会生活事实与人类成长和教养的条件一起,提供了具体规定公民需要与要求的必要背景。所有这一切如同我们在第二讲第五节之三的论述中所看到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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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可将首要善理念的作用表述如次[213]:一秩序良好社会的基本特征是,人们不仅在产生政治正义的问题时,对公民们适当提出的各种要求有一种公共的理解,而且对这些要求的公共理解可以得到公民的支持。政治的正义观念为这种公共理解提供了一个基础,因而使公民们能够在评价他们的各种不同要求并决定这些要求的相对价值时达成一致。正如我将在下面第四节中所谈到的那样,这种基础被证明是一种公民所需要的观念,即作为公民的个人需要的观念,而这便使公平正义能够坚持下述主张:实现那些与这些需要恰当联系着的要求将被人们公共地作为有利的事情来接受,并因此被人们公共地当作增进公民达到政治正义之目的的条件来接受。这样看来,一种有效的政治正义观念就包括被公共地视作是公民需求并因此而被视为有利于所有人的东西的一种政治性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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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政治自由主义中,人际比较的问题是这样产生的:由于客观存在着相互冲突的完备性善学说,对被视为适当要求的这种政治性理解如何可能?困难在于,政府所能做的事情,无外乎最大限度地实现公民的合理偏好或需要(如功利主义那样);[214]或最大限度地推进人类的优秀美德或完善价值(如完善论那样),这并不比政府在推进天主教或任何其他宗教时所发挥的作用更大。关于意义、价值、人生目的这些观点(它们均由相应的完备性宗教学说或哲学学说所具体提出)都不能得到公民的普遍认肯,所以,通过基本制度来追求它们中的任何一种善,都会使政治社会产生一种宗派特征。为了找到一种共享的适合于政治目的的公民善理念,政治自由主义在一种政治观念范围内寻求一种合理有利的理念,该政治观念独立于任何特殊的完备性学说,因而可以成为一种重叠共识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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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首要善的观念谈的正是这种实践性的政治问题。其所提出的答案依赖于在公民可允许的善观念结构中去确认部分的相似性。在此,可允许的观念是各种完备性学说,政治正义原则并不排斥对这些完备性学说的追求。即便公民不认肯这种相同的(可允许的)观念,也不会圆满实现该观念的终极目的,并对之付出全部忠诚,但只要有两种东西就足以形成一种共享的合理有利的理念:第一,公民们都认肯相同的、将他们自己看作是自由平等个人的政治观念;第二,他们(可允许)的善观念(无论这些善观念的内容及其与之相关联的宗教学说和哲学学说有多么不同)都要求他们发展相同的基本权利、自由和机会,以及相同的适应一切目的的手段,诸如收入与财富,还有,所有这些都能得到相同的社会自尊基础的支持。我们说,这些善乃是作为自由而平等之个人的公民所需要的东西,而对这些善的要求则被看作是适当的要求。[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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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要善的基本目录具有以下五个(如有必要,我们还可补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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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基本的权利和自由(它们可以列出一个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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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移居自由与多样性机会背景下对职业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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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在基本结构之政治制度与经济制度中享有各种权力、职位特权和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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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收入和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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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自尊的社会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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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目录主要包括各种制度的特征,也就是基本的权力和自由、制度性的机会和职位与职业的特权,以及收入与财富。而自尊的社会基础是通过公共政治文化的各种特征,诸如对正义原则的公共认识和转变,而得到说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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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在引进首要善的想法背后,是想找到一种实际的进行人际比较的公共基础,这种人际比较建立在公民们有待进一步观察的社会环境客观特征的基础上,而所有这一切都构成了理性多元论的背景。倘若我们采取恰当谨慎的态度,我们就能够——如果需要的话——扩展这一目录的范围,使之包括其他的善,比如闲暇时间[216],甚至是某种诸如无肉体痛苦的精神状态。[217]在此,我对这些问题不予深究。关键是,我们要永远认识到政治与实践的界限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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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我们必须限于可以作为重叠共识之核心的、作为一种政治正义观念的公平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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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我们必须尊重实践的政治观念(与一种完备性道德学说学说相对立[218]),所服从的信息简明性和适用性的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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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罗和阿马蒂亚·森两人已经提出了好几个方面的紧迫而可行的关切。[219]他们解释了个人在能力上的许多重要差异——道德的、智力的和肉体的差异。他们指出,这些差异有时如此之大,所以按照相同的首要善目录来确保每一个公民的需要,非但是不公平的,而且这个思路也是错的。阿罗提到了人们对医疗保健的需要之种种差异,以及他们在满足其偏好和兴趣时的花费的差异。森则强调了人与人之间在其基本能力上,因而也在他们利用首要善来实现其目的的能力上的差异的重要性。在这些情形中的某些情形中,同样的目录对于每一个人来说可能不公平,就此而言,阿罗和森的观点当然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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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我回答他们的批评之前,我想说,我并不想在此转达森对基本能力的理解的深奥大义。在他看来,这些能力涉及到在各种功能发挥(严格地说是功能结合)的结合之间进行选择的完整自由,它们构成了森关于不同形式的自由、福宁自由和行为主体自由的观点的基础,除此之外,它们也为各种具有重要意义的不同种类的价值判断提供了根据。[220]我相信,对于我们有限的目的来说,我不需要讨论这些更深刻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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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的回答方式是,我已经自始至终假定并将继续假定:就算公民并不具有平等的能力,他们也具有——至少是在根本性的最低程度上——使他们能够终身成为充分参与合作的社会成员所需要的道德能力、智力能力和体力能力。回顾一下:对于我们来说,政治哲学的基本问题是如何具体规定如此设想的个人之间的公平合作条款的(第一讲第三节之四)。我赞同森的下述观点,即认为个人的基本能力是头等重要的,而首要善的利用总是根据对这些能力的各种假设来进行评估的(第二讲第五节之二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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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但这仍然存在一个问题:如何处理那些差异?由于篇幅所限,我们不能充分展开讨论,但简要谈几句还是必需的。让我们区别四种重要的差异,然后来探询一种差异是使人们高出平均线,还是使其低于平均线?即是说,这种差异是否使他们具有超过或不及成为正常合作的社会成员所必须具备的最起码的基本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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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种主要的差异是:(1)道德上和智力上能力与技艺的差异;(2)体力能力和技艺的差异,包括疾病的影响和天赋才能方面和偶然因素;(3)公民善观念上的差异(理性多元论的事实);以及(4)兴趣与偏好的差异——尽管后者较为浅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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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我们自始至终一直都在假定,每一个人都具有成为正常的和参与合作的社会成员的能力,所以我们说,当正义原则(及其首要善目录)得到满足时,公民之间的任何一种差异中的都不是不公平的,也都不会产生不正义。的确,这是公平正义的主要主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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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弄清楚这一点,让我们从实例研究着手。在第(1)类实例中,道德能力、智力和体力上的差异都高出平均线以上。正如我们在第二讲第六节之三和之四中所看到的那样,这些差异是通过在机会公平均等(包括受教育机会的公平均等)的背景下,以及在通过差异原则来调节收入和财富上的不平等的条件下,获得就业和自由竞争资格的社会实践来加以控制的。在第(2)类实例中,这些差异使某些公民因疾病和偶然因素(只要我们允许这些因素存在)而处于平均线以下,我以为,当人们了解到这种优势与劣势时,当人们可以确定处理这些与劣势所需花费的代价,并通过政府总开支来平衡这些优势与劣势时,便可以处理好这些作为疾病与偶然因素之结果的差异。这一目的就是通过医疗保健使人们恢复其应有能力,以便使他们重新成为充分参与合作的社会成员。[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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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第(3)类情形,善观念上的差异提出了更多的问题,我将在后面第六节中讨论这其中的一些问题。在第六节中,我坚持认为,公平正义是公平地对待各种善观念的,或者毋宁说,它是公平地对待那些具有这些善观念的个人的,即使他们所持的一些善观念是不允许的、且所有的善观念并不具有相同的获得繁荣的机会。最后,让我们转向第(4)类情形,即偏好与兴趣上的差异,这些差异被看作是我们自己的责任。如同我们已在第一讲第五节之四所看到的那样,我们可以对我们的目的负责,这是自由公民相互期待的一部分。对我们的兴趣和偏好负责——无论它们是否源于我们的实际选择——乃是一种特殊的责任情形。作为具有现实道德能力的公民,这是我们必须学会处理的事情。但这仍然允许我们把偏好和兴趣视为使某人没有资格或不能够正常参与社会合作的特殊问题。这样一来,此种境况就是一种医疗情况或病理情况,需要作相应的处理。[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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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一旦我们区别这四种主要差异和人们相互间高出或低于平均线的各种差异,对首要善的解释便似乎足以解释所有情形,也可能第(2)类情况可以例外,因为第(2)类情况涵括着各种疾病和偶然情况,而这些情况使公民处在低于平均线的地位。关于这类情形,森强有力地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即一种首要善的目录是否能足够灵活,以成为正义的或公平的?在此,我无法深究这一问题,只想陈述如下猜测:通过利用那种适用于司法阶段的信息,我们便可以提出足够灵活的目录,该目录使各种判断像我们可能制定的任何政治观念的判断一样公正或公平。请记住,正如森所极力主张的那样,任何类似的目录都要考虑到基本能力,其目的则是为了使公民恢复其作为正常的参与合作的社会成员之适当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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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总而言之,首要善的作用设定,公民们凭借他们的道德能力在形成和培植他们的终极目的和偏好时发挥某种作用。因此,一种目录并不能提供反常的或代价较为高昂的利益,这一点本身不是对使用首要善的一种反驳。此外,人们必定认为,要求这些个人为其偏好负责并要求他们竭尽全力,如果说不是不正义的话,也是不合乎理性的。但是,假定他们的能力可以为他们的目的负责,我们就不能把公民看作是消极的欲望载体。这种能力是形成、修正和合理追求善观念的道德能力的一部分;而公民被认为是能够负责的,这正是政治观念所传达的公共知识。我们设想,他们已经能在整个生活过程中使他们的好恶(无论这些好恶是什么)适应于他们可以合乎理性地期待的收入、财富和生活状态。那种认为由于他们眼下缺乏预见或自理而应该得到较少一些、以便少占他人便宜的观点是不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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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而,那种认为公民应为其目的负责的理念只有在某些假设条件下才合乎理性。首先,我们必须假定,公民们能够按照他们对首要善的期待来规导和修正他们的目的。诚如我已经说过的,这种假设隐含在那些归于他们的道德能力之中。但仅有这种假设本身还不够。我们还必须找到可以公共运用的(如果可能的话,还应是很容易为人们运用的)人际比较的有效标准。因此其次,我们力图表明,首要善是如何与更高层次的利益相联系的(这些更高层次的利益与道德能力相联系),以便首要善确实成为政治正义问题的切实可行的公共标准。最后,首要善的有效利用还假定,建立在前两个假定基础上的个人观念至少是作为一种以公共正义观念为基础的理想而为人们暗暗接受的。否则,公民们就更不乐意在所要求的意义上承担责任了。[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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