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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自由也是一个荒唐可笑的口号。自由总是混乱无序;自由总是某种消极的东西,用以反抗外来的压迫。可是,在一个先进的政权之下,一切都是进步的,没有压迫,也就没有要抵制的东西,就无需使用大槌子了。自由总是一种爆破的炸药;可是,在一个建设性时期,在一个创造性而不是破坏性的时期,炸药派不上用场——无论如何不能用于那种目的。所以他大声疾呼的都是自由如何危险、必须加以镇压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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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同样的态度来对待自由放任政策。有一段时期,他曾信奉自由放任政策,他是被他称做“神圣的斯密”那个人的门徒;可自由放任政策也会导致绝对的混乱;除非我们有计划,从中心出发指导事物,否则事情不可能办好。结果,我们看到了一个令人生畏的、庞大的新封建等级制观念,银行家处在等级阶梯的顶端,工业家的位置偏下,再往下是工程师和技术员,然后是艺术家、画家和作家。每一个有想象力的、有一技之长的人都在这个等级制阶梯上有一席之地,在这个庞大的、新的封建政权下,一切都是严格遵循秩序来安排的。这就是取得进步的办法,这就是军队行进的办法,在圣西门看来,我们就是一支部队,整个历史就是一支部队,他或多或少这样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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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他激烈地反对平等,他认为平等是受压迫的大众发出的十分愚蠢的呼吁,它与理性的政府安排的世界无关。我们要管理的不是人而是事。管理事物即意味着引导我们走向一个正当的目标,那就是尽可能用最佳的——最有效的办法去满足各种愿望。如果这是人类目标的话,那么,呼声最高的要求不应是平等、自由,而是博爱——因为四海之内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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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将我带到圣西门思想的最后阶段,他的新基督教(nouveau christianisme)。在生命旅程行将结束之际,他感觉到,需要一种偶像崇拜,因为我们单凭科技无法获得认识;人的信仰必须集中在某件事物上。他说:想一想西塞罗时代,罗马宗教衰亡,但其庙宇依然有人光顾,西塞罗认为应当保留罗马宗教的外壳,虽说他本人已不再相信其内核。这是办不到的。现在许多人不相信基督教的上帝,不相信基督,不相信任何教义,但他们却极力利用教会,因为他们认为,教会可以抑制人类邪恶本能。可是,在信仰衰微、教会即将垮台之际,宗教可就没有用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因此,我们必须创建一门新宗教,它是符合时代需要的一种新信仰。黄金时代摆在我们面前:正是一个盲目的传统让我们看不到它;我们向它快步走去。我们的后辈将到达那里;他说,至于我们,任务是披荆斩棘,开辟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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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该怎样开辟道路呢?这一点,他说得并不太清楚。首先应当以联合和爱为手段。如果人类能够理解彼此的需要,相互认同,那么他们就会充分发挥出创造性想像力,尽可能多地和尽可能和谐地去生产符合每一个人需要的商品。圣西门死后,这一门派的领军人物昂方坦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当这个学派去巴黎郊区生活的时候——因为它已成为一个宗教流派,他们给自己设计了一种特殊的束腰外衣,只有在后面才能扣上,这样一来,圣西门主义这个小门派中的每一位成员都要依赖他人。这是一种合作的标志,而不是竞争的标志,雷蒙·博纳尔有一幅精美的油画,作曲家费利西安·戴维穿着一件圣西门主义者常穿的束腰外衣,外衣前面绣着一个很大的“D”字,“D”字里面的细线很像竖琴的琴弦。圣西门主义者喜欢中世纪的浮华虚饰,他们想从工业角度重建中世纪的等级制:这的确是圣西门主义有创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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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何时,只要有人试图利用科学来解决人类的问题,从而建立一个和谐的社会,就会清楚地看到圣西门主义对我们的影响,当然,这里的人类问题不同于18世纪,当时所面临的是解决恒定不变的常在问题,所依据的原则也是恒常不变的,因为它们铭刻在人们心中,因为它们可在自然中发现,或者通过形而上的洞察力或通过任何手段发现它们;可是所依据的价值观本身却随着时代的演进而演进。我们问,究竟是哪一种发明影响了其他发明,哪些人影响了其他人,必须让整个人类社会和谐一致,必须从这个和谐的社会中创造出某一种有计划的实体,不允许人类放任自流,不能因为他们想怎么干就让他们怎么干,因为这很可能影响他们的能力得以实现所在的事物状态——只要他们有所认识的话,这就是圣西门主义思想。例如,它在美国的新政或战后英国的社会主义政府中呈现出温和的、人道的形式。它在指令性计划的法西斯主义社会里呈现暴力的、无情的、残酷的、狂热的形式。在这类社会当中,出现了一种新的世俗性宗教观念,这个世俗性宗教是安抚大众的麻醉剂,敦促他们接受他们可能在理智上无法理解的思想,这个观念也来自圣西门。我们都是滚滚前进的历史激流一部分,因而不存在绝对的理想,任何理想都要根据它的完善程度得以估价,根据它满足当前需要而不是过去某一时代或未来某一时代需要的程度作出估计,以上这一观念与历史就是不断变化的科技的历史这一观念合并在一起,因为科技代表了人类精神最为活跃的那一部分,人类将被分为两类:工作的人和无所事事的人,游手好闲者和生产者,积极的与消极的,主动实干的和被动受影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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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观念的核心是科学或科学主义——它笃信,除非在严格的纪律之下,由那些理解什么是构成世界的物质、人类和非人类的人去做事情,否则就会导致混乱和挫折。只有精英人物才能做到这一点。精英人物只能奉行双重道德标准,一套为自己,一套为别人。自由、民主、自由放任的个体主义、封建主义——所有这些没有多大意义的形而上的观念、口号、词语,必须撤出,给某些更明晰、更大胆、更新的东西让路:大商业、国家资本主义、科学组织、世界和平组织、世界议会、世界联邦。这些都是圣西门主义性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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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西门不相信革命,因为他已经见过一场革命。他相信诱导的力量。不过革命不需要成为诱导的手段。他最为深切关注的一件事就是,人类本身最终应该满足自己的愿望。他在临终之际对自己的门徒说:“有一件事情我想跟你们说:彼此相爱,彼此相助。我这一生可用一条思想作出总结——保证所有人的能力得到最自由地发展。”还有,“应当建立工人政党[他认为应当由从事生产的‘工人’来建立]——未来是属于我们的”。后来工人的政党建立起来了,不过它可能并不完全像最开明、最慷慨、最乐观和说到底也是最天真的圣西门所相信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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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及其背叛:人类自由的六个敌人 迈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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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许多同时代人看来,约瑟夫·德·迈斯特是一位非常可怕的人物,他之所以令人生畏,是由于他作品的缘故,倒不是因为他本人如何可怕。实际上,他的同时代人遇见他的机会并不是很多,因为在他一生中比较重要的时光里,他一直为撒丁国王效力,持节俄国,出入圣彼得堡的宫廷。他之所以让人们畏惧,乃是因为,他想用暴力、不妥协和极端坚定和暴虐的教条作派去打倒他不认可的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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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弥尔·法盖很公正地表述了通常人们对迈斯特的看法,法盖也许是19世纪法国对迈斯特最精确和最无偏见的批评家。他称迈斯特为“一位凶猛的绝对主义者、狂暴的神权政治家、毫不妥协的正统主义者,他鼓吹由教皇、国王和刽子手组成的一个丑恶的三位一体,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他都要捍卫最强硬的、最狭隘的和最僵化的教条主义,他是中世纪造就的一位邪恶人物,在他的身上,既有博学的神学家的成分,又有宗教法庭审判官的成分,还有刽子手的成分”。此外,“他的基督教是恐怖的、消极服从的宗教,是国家的宗教”;他的信仰不过是“略微装饰的异教思想”;他是“梵蒂冈的近卫军”。一位崇拜者——受德国浪漫派影响的新教徒,爱德加·基内32——提到他的“恐怖基督教”时写道,迈斯特信仰“有刽子手帮忙的、毫不宽容的上帝;公安常务委员会的基督”;在我们这个时代,西班牙哲学家乌纳穆诺也提及迈斯特的“屠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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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通常对他的描述,这类描述主要是圣伯夫的发明,在19世纪被其他各色各样的思想家一路保留下来。迈斯特总是被描述为一个狂热的君主主义者和一个比较狂热的教皇权威的支持者;此人骄傲、顽固、僵化,具有坚强的意志和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严密推理能力,他能够从很教条的前提推导出极端的和令人不快的结论;此人才华横溢、怨气冲天,他是那个时代诞生的中世纪人物,他徒劳地试图阻挡历史的潮流;他是一位著名的畸形人物,让人望而生畏、心怀敌意、孤独而最终又令人可怜的人物;往好里说,他是一个悲剧性的、有教养的人物,他否定和反对自己不合时宜诞生其中的那个诡诈和庸俗的世界;往坏里说,他是一个顽固派,自欺欺人、死硬到底,他肆意咒骂非凡的新时代,对于新时代的好处,因为太固执而看不到,因为太麻木而感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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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著作既被认为妙趣横生,又被认为偏执古怪,但并不重要——封建主义在黑暗时代为抵制进步的步伐而作出的垂死挣扎。无论根据19世纪批评家采取的哪一种态度,他要么被描述为一项失败事业的勇敢的、但注定要失败的游侠,要么被描述成比较古老和比较残忍的那一代人遗留下来的一个愚蠢或可憎的货色。但是,无论反对他的那一派,还是赞成他的那一派,总是认定,他的时代已经结束,他的世界与当代事物没有任何关系。这种观点是维克多·雨果和拉梅内、圣伯夫和法盖、詹姆士·斯蒂芬和莫利、尤其是哈罗德·拉斯基共同的观点,拉斯基写过一篇论迈斯特的文章,他在文章中认为,迈斯特将作为一股失效的力量而被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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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观点在19世纪还可以理解,在当今时代,似乎有些荒唐。原因是,虽然迈斯特说的可能是过去的语言,可内容却是当前反民主言论的实质;与他进步的同时代人相比,他真正是极端现代的,他的出生并没有落后于他的时代。如果说他的思想并没有立即产生影响,那是因为,那个时代的土壤还不接受他的思想。他的学说,还有他的思想态度,需要再等上一个世纪才开始盛行——现在的确盛行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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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斯特的任务,在他本人看来,就是要摧毁18世纪建立的一切。让我解释一下这种心理状态的形成。1753年,他出生于萨瓦的尚贝里,当时那里属于皮埃蒙特——撒丁王国。迈斯特终身都是该国的臣民。在18世纪,这个王国相对比较开明:它在废除封建制度方面比法国早好多年。同其他自由派贵族一样,迈斯特早年属于温和的改良派,既不特别反动,也不特别顽固。法国大革命爆发之际,他已经成年。他三十多岁,同其他经历过这场革命的人——如圣西门、席勒、黑格尔——一样,他也强烈反对这场革命。雅各宾派制造的恐怖景象让他终生难忘,这使他坚定不移地反对一切自由的、民主的、高尚不凡的东西,一切与知识分子、批评家、科学家有关的东西,一切与导致法国革命的力量相关的东西。谈到伏尔泰时,他简直要把对方当成他个人的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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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萨瓦人,迈斯特为王室效力,在法国革命者侵略萨瓦之后,他开始写小册子反对这场大革命。这些小册子非常尖锐:带有一股特殊的新意,实际上是一股好勇斗狠的劲头,它们很快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可是撒丁国王却感觉到,把他留在宫廷里总是不太舒服。撒丁王国的宫廷太小,太有限,乡气十足,而迈斯特这个人又太出色、太活跃、太有想象力,而且太引人注目了,他不会安心待在那里。然而,显然他又很能干,他的著述所体现出的才华备受关注。结果,国王决定,尽量把他远远地打发掉,于是,他被派到了圣彼得堡。从1803年起直到1817年离开俄国,他作为撒丁国王的大臣(或者说相当于这个级别的官员),持节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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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圣彼得堡,他被视为一位具有独特魅力、谦恭有礼、温文尔雅之士;他是一位才华横溢和令人愉快的健谈者,讨人喜欢,在社交界很受追捧。他在圣彼得堡的生活很惬意;他深受俄国皇室的赏识,他与亚历山大一世周围的亲信们关系很好;实际上,亚历山大在位期间多次用他作政治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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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拿破仑的战争一结束,出于某种原因,亚历山大要求撒丁王国将其召回;或许因为他使太多的上流社会贵妇皈依了罗马教会。在这些贵妇当中,有几位注定要在西欧的天主教圈子里发挥非常大的作用。他很可能个性太强,过多地干预了俄国的政策;不管怎么说,现已复位的撒丁国王受到劝诱,将他召回。迈斯特回到首都都灵,得到了一个报酬丰富的闲差。他死于1821年,虽说生前倍享尊荣,却没有丝毫的政治权力,当然也没有其他权力。他的名声主要是在他死后才日见兴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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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斯特极力要达到的目标,正如我所说,就是摧毁18世纪以及18世纪的思想。假如有人断定,18世纪的思想是铁板一块,这肯定不对;实际上,18世纪的思想家分歧很深。不过有些东西是他们共有的,他们可能不都相信进步;他们可能不都信奉上帝;他们可能不都相信灵魂不灭。有些人相信直觉,有些人信奉经验主义。有些人相信感觉的自发性和简单质朴,有些人则相信科学和复杂。他们的共同之处在于,他们都相信,在本质上,人,即便不是善的,但无论如何也不会是恶的,人有仁慈的潜能,每一个人,在不受骗子或傻子迷惑的时候,最善于鉴别自己的利益和价值;在总体上,每一个人都倾向于奉行自己的理解力所提供的行为准则。18世纪的大多数思想家都相信,进步是可取的——也就是说,例如,自由优于奴隶制;建立在所谓“自然规律”基础上的法律几乎可以纠正每一件错误;自然只是行动中的理性,因此,在原则上,自然的具体作用,可以从一套公理中推导出来,这套公理类似于几何理论中的公理,或者物理和化学理论中的公理,只要你知道这些公理的话。他们相信,所有好的和真的东西,高尚的和自由的东西必须是相容的,实际上,不仅如此,它们还是相互关联的。他们当中有经验主义思想倾向的人确信,人性的科学的发展程度不逊于非生命物质的科学的发展,伦理学和政治问题,只要它们真实存在——为什么不会真实存在呢?——就可以像数学和天文学问题那样,得到同样明确的回答;建立在这些答案基础上的生活应当是自由的、安全的、幸福的和明智的。他们相信,在知识和行动领域,运用人的各种能力和实践人类一百多年来掌握的各种方法,就可以带来太平盛世,带来人类历史上最有意义的胜利。粗略地说,以上便是18世纪理性思想家共同的信念、普遍的性情和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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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迈斯特决心去彻底破坏的。他决心彻底铲除18世纪的任何这类特征。他之所以承担这项艰巨的任务,是因为,他相信,让许多无辜者受难的这场大革命是一场可怕的灾难。他曾作为外人(他的家乡萨瓦当时毗邻法国)带着一股激情热爱和崇拜法国,那股激情是住在某些国家边境的人想与这些国家相认同时所特有的,历史上有许多这样的例子。破坏真正金色的理想的愿望,产生了它特有的义愤,他带着这股义愤决心去毁坏他自认为造成他梦想破灭的各种力量。因此,为了取代这种理想主义社会学的先验公式,他决定求助于历史的经验事实和观察人类的行为。为了取代进步、自由、可臻完美性,他鼓吹过去、美德的神圣性以及彻底屈从的必要性,因为人具有无可救药的不良和腐败的天性。为了取代科学,他鼓吹本能、迷信和偏见的首要性。为了取代乐观主义,他鼓吹悲观主义。为了取代永久的和谐和永久的和平,他鼓吹冲突、受难、流血和战争的必然性——在他看来,这是神圣的必然性。为了取代和平和社会平等,共同的利益,以及卢梭探讨的尚未腐败的自然人的纯朴天性,他坚持认为,重要的是多样性、不平等以及利益冲突——这些都是个体和国家所处的正常情况。他否认自然、人、自然权利这些抽象概念的意义。他有关语言的学说与孔多塞、孔狄亚克以及18世纪大科学家们试图系统论述的一切截然相反。他试图复活早已声誉扫地的君权神授之说。他捍卫神秘、黑暗、几乎包括无知的重要性,最主要是捍卫非理性的重要性,将它们当做社会和政治生活的基础。他极为有效和出色地摒弃每一种明晰的形式,每一种理性的形式。在气质上,迈斯特与他的死对头雅各宾派一样残酷和极端;另外,他还多少带有他们的信念和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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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国革命者亚历山大·赫尔岑说过,1792年那一代人与众不同之处在于,他们对整个旧秩序的否定彻底得令人称奇。他们不仅摒弃它的罪恶,而且摒弃了它的所有美德。他们不想让任何旧的东西留存下来,他们想摧毁整个邪恶制度,将它连根拔起,从而建立某种全新的、绝对纯正的东西。他们不想做出任何妥协;他们不想让他们的新城市建在旧废墟的基础上。迈斯特正好与此相反。他带着那些大革命家特有的偏执、激情、力量和热情,攻击18世纪的理性主义。他想去毁灭所谓“18世纪哲学家的天城”。他想把它夷为平地,片瓦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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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使用的方法以及他鼓吹的真理,按他正式的说法,来自坎普滕的托马斯33或托马斯·阿奎那,或17世纪法国的伟大传教士布尔达卢或波舒哀34,可是,事实上,它们几乎体现不出教会中这些中流砥柱人物的精神。它们更多地与奥古斯丁等人反理性主义的研究方法有关,或者与共济会会员以及迈斯特年轻时与其共处的光照派信徒(illuminists)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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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斯特的基本学说如下:自然的牙齿和爪子沾满了鲜血,这是一幅巨大的屠宰和毁灭的场景。18世纪人转向形而上学,转向逻辑学,甚至转向几何学,以便弄清自然的面貌。然而这些并不是我们对自然的认识的来源。如果他们想谈论自然,就让他们严肃一些吧!他们主张以观察为武器,使用我们的眼力,不要仅仅因为许多传道士向我们鼓吹,就接受大量教条式的原理。那好吧!他们必须相信自己的话。让我们看一看周围正在发生的事情,迈斯特说,让我们不要看书本,让我们看一看自然,看我们本人,让我们研究历史,是的,还有动物学。它们是自然的真正向导。我们会看到什么呢?且引用迈斯特的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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