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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一味强调良好制度,这种通常的看法混淆了我们可以称之为近因(proximate cause)或因变量(dependent variable)与终极原因(ultimate cause)或自变量(independent variable)的两个概念。为了把我想要表达的意思说得清楚明了——即近因和终极原因的不同,或者因变量与自变量的不同,下面,让我来给你们讲一个关于婚姻破裂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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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妻子玛丽是一位临床心理学家。她偶尔会接待一起来诊所的夫妇,找她做心理治疗,因为这些夫妇认为,他们的婚姻有破裂的危险。一次,一对夫妇来到诊所,告诉玛丽,他们的婚姻出现了危机。我妻子像往常一样,先问夫妇中的一个,比如说那个丈夫,让他解释一下,为什么说他们的婚姻到了破裂的边缘。丈夫陈述了他的观点:“我妻子打了我一个耳光!那种行为对于婚姻来说太可怕了!我不想与一个打了我一个耳光的女人继续我们的婚姻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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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我妻子玛丽转向这对夫妇中的妻子。玛丽问那位妻子:“你打了你丈夫一个耳光,这是真的吗?”那位妻子说:“是真的,的的确确,我打了他一个耳光。”接着,玛丽又问:“那么说,你们的婚姻出现危机,其中的原因是你打了你丈夫一个耳光吗?”那位妻子回答说:“不是。那不是我们婚姻破裂的真正原因。我打他一个耳光,是有充分理由的。他有外遇,跟好多女人有染。他的这些婚外恋才是我们婚姻破裂的真正原因。我不想跟一个总是不断有外遇的丈夫存续婚姻关系。我打了他一个耳光是因为他搞婚外恋,也是因为我对我们的婚姻忍无可忍了。导致我们婚姻破裂的真正原因是他在外面搞婚外恋。”假如那位妻子不那么生气,或者假如她能够理智一些,她完全可以这样来解释:“我打了我丈夫一个耳光,这只是我们婚姻破裂的一个近因;但导致我们婚姻破裂的终极原因是他在外面跟其他女人有不正当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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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玛丽知道,并非所有的丈夫都有外遇。这位丈夫有外遇,与其他女人搞婚外恋,这其中一定还有某些特殊的原因。那么,在这对夫妇的案例中,他们婚姻出现危机的原因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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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玛丽又转而问那位丈夫:“你一直与其他女人有婚外关系,这是事实吗?并且,你的妻子打了你一个耳光,是因为你有婚外关系,这也是事实吗?”那位丈夫回答说:“是的,我一直与其他女人有婚外关系,那是事实。”玛丽又问那位丈夫:“但是,你为什么要跟其他女人有婚外关系呢?”那位丈夫回答说:“我跟其他女人有婚外关系,那是因为我妻子变得越来越冷淡,我从她身上感觉不到爱,也找不到感情;并且,她从来不听我说什么。我跟其他男人一样,需要爱,需要情感,需要被关注。这就是为什么我与其他女人有婚外关系:这样我能够得到爱,得到情感,得到关注。这些是任何一个男人或女人都想要的和应该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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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那位丈夫不那么生气,或者假如他一直比较理智,他就会这样回答:“我妻子打了我一个耳光,这只是导致我们婚姻破裂的近因。我在外面有婚外恋只是原因链中的又一个近因;但它们不是婚姻破裂的终极原因。而终极原因就是我妻子的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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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他治疗过程中,玛丽可能做进一步的探讨,找到那位妻子冷淡背后的终极原因,诸如她的丈夫在其他方面的行为,或者诸如她的父母在她童年时代是如何对待她的。但是,无需再对这一婚姻心理治疗案例做出任何更进一步的追踪研究,这些已经足以让我给出我的观点。我们不能只停留在对近因的确定上,我们还要询问终极原因。一位婚姻问题专家只是把打了一个耳光作为婚姻破裂原因的标签,这解决不了这对夫妇的婚姻危机。假如与他们的婚姻相关的其他事情以及丈夫和妻子都保持不变,即使那位妻子没有打她丈夫一个耳光,他们的婚姻依然存在问题。同样的道理,经济学家们不应当只满足于给出如下的定论:挪威是一个富裕的国家因为挪威鲜少谋杀事件,而尼日利亚是一个贫穷的国家因为尼日利亚谋杀事件时有发生。我们不能只是告诉尼日利亚人,让他们停止相互之间的谋杀行为,并由此希望能够成功地终止尼日利亚的谋杀活动,达到促进尼日利亚富裕的目的。为什么在尼日利亚而不是在挪威普遍存在谋杀事件、腐败行为、漠视私有财产权利、不履行合同以及其他不良现象?对此,我们必须了解其终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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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我们必须弄清楚良好制度是怎样形成的。我们不能仅仅满足于将良好制度看作事实予以接受,认为良好制度似乎可以随意地从天而降,落到某些国家,而没有落到另外一些国家。我们必须探究人类社会所建立的复杂制度的深刻历史渊源,以便更好地理解良好制度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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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更好地理解经济学家们特别强调的复杂制度的终极起源,让我们追溯到1.3万年前最后一次冰川时期末期的人类历史。1.3万年以前,世界任何地方的所有人类都以狩猎或者采集为生,而不是依靠农耕或者放牧。与现代人口众多的国家形态的社会——诸如意大利和美国——相比较,那个时期的所有狩猎者和采集者都处在相对简单的政治、经济和社会制度之下。狩猎者和采集者生活在人口密度相对较低的环境:平均而言,当时每平方公里的人口数量要比现代意大利每平方公里的人口数量少得多。狩猎者和采集者获取的食物很少会有剩余,或者根本没有剩余,可以储存下来以备后来食用。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每天打猎或者采集到的食物,只够当天的消耗。相反,今天的意大利农民们所生产的粮食,以及从农民那里购买粮食的意大利人所储存的食物,足够他们消耗很多个星期甚至几年。大多数狩猎者和采集者都是流动的:他们并不住在永久性的房子里或者生活在镇子里,他们每天或者每隔几周就得移动他们的帐篷,跟着食物供应的季节变化迁徙。在这些狩猎者和采集者的社会中,还没有出现钱币、国王、股票市场、所得税、铜制或者钢制工具、机动车,或者原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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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随后的1.3万年人类社会发展史上,所有这些复杂的制度是如何形成的?如何出现了食物储存、城镇、欧元和美元、国王和总统、股票市场以及所得税?所有这些都是复杂制度的内容。有的时候,复杂制度是优良的;有的时候,复杂制度则是不良的。但是,假如一个社会没有复杂的制度,那么,它就不可能拥有优良的复杂制度,保证这个社会发展成为富裕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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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学、考古学以及其他学科的研究表明,从根本上来说,复杂制度的形成和发展首先依赖于人口稠密且稳定的社会,其农业使得余粮储备成为可能。更确切地说,形成复杂制度最根本的原因之一是农业,而第二个根本原因是人口稠密的稳定社会,其农业生产使得余粮储备成为可能。余粮储备包括因农业和畜牧业的发展使得小麦、豆类以及奶酪的储备成为可能。这些余粮储备可用来养活从事非粮食生产的其他行业的人口,如国王、银行家、学生和教授们。因此,没有农业作为先决条件,就不会有国王、官僚、商人、发明家、中央政府、发达的部落联盟和国家、文字、金属工具、市场经济、国家忠诚(而非仅仅是家族忠诚)、受过教育的有文化修养的公民、由政府主导的法治以及大学。没有一个狩猎者或采集者的社会发展出了所有这些东西的任何一种。但是,在意大利、美国以及其他拥有国家政府的社会,公民们已经对这些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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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农业是复杂制度发展的终极原因,那么,为什么农业没有在世界各地都发展起来,以便在世界各地都促成复杂制度的形成和发展?为什么尼日利亚没有像挪威那样发展高效农业,建立良好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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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学、考古学以及其他学科还向我们展示了,农业的发展在世界各地并不均衡。要知道,一个地区的农业发展需要这一地区具备可驯化、可改良的野生动植物物种。然而,野生动植物物种在世界各地的分布并不均匀。大多数野生动植物物种不可驯化或改良,比如橡树和熊就从来没有被改良和驯化过。我们可以进行改良的野生植物物种极少,包括小麦、稻米、玉米、豆类、马铃薯、苹果和其他植物。我们可以驯化的野生动物物种就更少了,包括奶牛、绵羊、山羊、马、猪、狗和其他几种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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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农业发展所必需的可驯化、改良的野生动植物物种集中分布在世界上仅有的几处。有趣的是,在被称为现代粮仓的地区,诸如波河河谷、加利福尼亚、美国大平原、法国和德国种植地区以及澳大利亚小麦种植带,几乎没有可以驯化、改良的野生动植物物种。相反,在中东被称作新月沃地的地区,以及中国、墨西哥、安第斯山脉和世界上的其他几个地区,分布着可驯化、改良的野生动植物物种。人类历史的发展告诉我们,大约在这些区域中的九处,包括新月沃地在内,独立出现了农业;在当时,这些独立出现农业的区域的确拥有许多可驯化、改良的野生动植物物种。从公元前9000年的新月沃地到大约公元前2000年的美国东部地区,农业在这些区域先后独立出现。随后,农业从这些局部区域向世界其他地区分布开来。例如,在公元前5500年左右农业从新月沃地传到荷兰,约在公元前5000年农业传到意大利。直到公元后,农业才传到赞比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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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市场经济、国王、税收、文字、金属工具以及其他与文明福祉相关的发明和成就均在上述九个农业区域或者在它们附近完成。结果,包括新月沃地在内的九个农业原发地以及不久后从农业原发地迅速蔓延开来的其他地区——如意大利和荷兰,就比世界其他地区具备了向复杂制度发展的领先优势。基于此,我们不能够简单地说,古代罗马人比古代赞比亚人更聪明;而是应该说,古代罗马人的运气远比古代赞比亚人要好得多,因为种类繁多的可驯化、改良的野生动植物物种以及已驯化、改良的野生动植物物种更早地传播到了古罗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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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业发展的这一历史结果告诉我们,在世界上的不同地区,国家这个复杂制度所经历的时间长度各不相同。在希腊和中国,国家的历史长达4000年;在意大利,国家的历史约有3000年;但是在新几内亚的某些地方,国家的历史只有3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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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将几千年的人类发展结果浓缩到一代之中,即使得到外国的援助也无济于事。荷兰拥有农业的历史长达7500年,而赞比亚只有2000年的农业历史。荷兰拥有文字的历史长达2000年,而赞比亚只有130年的文字历史。荷兰拥有独立政府的历史长达500年,而赞比亚拥有独立政府的历史只有40年。悠久的农业历史以及由于农业的发展而有可能产生的其他复杂制度,就是今天的荷兰远比赞比亚富裕以及今天的意大利远比埃塞俄比亚富裕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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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即便考虑到其他变量,经济学家们得出的结论依然是,拥有悠久农业历史以及得益于农业发展而形成的悠久政府历史的国家,比那些农业历史短和政府历史短的国家享有更高的人均收入。悠久的农业产生的影响是巨大的。就国家之间平均收入差异而言,50%可以归因于农业历史的长短。研究结果显示,即使我们比较那些在近代收入依然低下的国家,像日本、中国和马来西亚这样政府历史悠久的国家的经济增长率还是要高于赞比亚和尼日利亚这些政府历史短的国家。一些政府历史很短的国家即使比一些政府历史悠久的国家拥有更加丰富的自然资源,依然不如后者经济增长率高。因此,我们更有理由说,经济增长速度更快的是那些拥有悠久政府历史的国家。也就是说,尽管拥有悠久政府历史的国家在进入现代世界的时候还很贫穷,但是它们比那些政府历史短的国家更容易赶上经济快速发展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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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一趋势,我们从50年前大多数经济学家做出的一系列错误的预测中看得非常清楚。20世纪60年代,韩国、加纳和以及菲律宾都是贫穷的国家。对于这三个国家在未来的发展情况,哪个国家会变得富有,哪个国家会依然处于贫困状态,经济学家们曾经打过赌。大多数经济学家认为,加纳和菲律宾将会变成富裕的国家,而韩国则会依旧贫穷。这些经济学家对于他们做出的预测是这样解释的:加纳和菲律宾都是热带国家,那里的环境有益于粮食生长,那里的自然资源丰富;相反,韩国处于温带地区,气候相对寒冷,自然资源贫乏,似乎没有占据什么有利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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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50年后的今天,活生生的现实是,韩国一跃成为经济发达国家,而加纳和菲律宾则依旧贫穷。对这一发展结局的解释是:韩国紧邻中国,中国是世界上最早出现农业、文字、金属工具和政府的人类发展中心之一。朝鲜很早就从中国接受了这些文明成就,到了公元700年,形成了统一的国家。因此,朝鲜拥有复杂制度的历史很悠久。现在,地处北部的朝鲜正浪费着历史赋予它的优越条件。地处南部的韩国独立伊始,还处于贫穷状态,但是具有创造财富所需的制度上的先决条件。它只需要独立、军事安全以及美国给予它的外国援助,原有的优势就能得到发挥。这样,韩国很快便达到了发达国家的生活水平。相反,直到公元前2000年,菲律宾才从中国那里学到了农业生产;而加纳的农业直到大约公元前3000年仍处于生产率低下的状态,并且几乎没有家畜和家禽。加纳和菲律宾直到最近几个世纪被欧洲殖民之前,始终没有形成自己的文字,没有强有力的政府。正因为如此,无论菲律宾和加纳的自然优势如何,它们缺少复杂制度的历史,而复杂制度的历史恰恰是促使韩国迅速成为富裕国家的动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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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们讨论最后一个涉及国家财富和贫穷的制度因素,并以此作为本章的结束。我们一定会好奇,在被欧洲殖民的500年之前,许多欧洲之外的国家曾经是它们所在区域最为富裕的国家。为什么这些国家在今天却变成了相对贫穷的国家?也就是说,这些国家经历了一个“命运的逆转”:500年前曾经富裕,今天却变得贫穷。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命运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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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学家达龙·阿西莫格鲁(Daron Acemoglu)、西门·约翰逊(Simon Johnson)和詹姆斯·罗宾逊(James Robinson)提供了一种解释。他们认为,这个历史性的命运逆转由欧洲殖民的不同模式所致。500年前,当欧洲人开始在全球殖民扩张的时候,他们发现,一些温带国家适宜欧洲人定居,但那里的原住民群体没有多少可供剥削的潜力——诸如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欧洲殖民扩张者们还发现了一些热带国家,这些热带国家的热带疾病阻止了欧洲殖民者大规模定居下来,从事农业生产;但是,那里的确有稠密的原住民人口和丰富的自然资源,有利于开发——诸如墨西哥、危地马拉、秘鲁、玻利维亚、印度和印度尼西亚。欧洲殖民扩张主义者还发现了一些热带国家,这些国家没有稠密的原住民人口作为开发的劳动力,也没有丰富的资源可供开发;并且这里的地理和气候条件对于到这里定居的欧洲人勉强还算健康——诸如哥斯达黎加。在那些拥有足够的可供欧洲殖民者剥削的原住民的热带国家里,欧洲殖民者并没有把大量欧洲人移民过来,成为独立农民;这些少量的殖民者变成了统治群体:政府官员、士兵、牧师和商人,靠榨取原住民的财富和劳动力获利。实际上,欧洲殖民者向这些国家引入了殖民政府,这些殖民政府的制度从根本上来说就是腐败的,建立在剥削本地人民的基础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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殖民时代末期,这些从前富裕的殖民地实现了独立;同时,它们也从它们的欧洲殖民者那里继承了腐败的政府制度这一遗产。直到今天,这些曾经的殖民地国家依然在尽最大的努力排除政府的腐败。相反,当欧洲殖民者来到那些没有可供他们剥削的原住民的国家,这些欧洲殖民者定居下来,不得不自己从事劳动,谋得生存。他们建立了自己的政府,不是基于剥削,而是鼓励个体努力工作的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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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命运逆转,中美洲的历史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个具有说服力的例子。今天的中美洲分为五个国家:危地马拉、萨尔瓦多、洪都拉斯、尼加拉瓜和哥斯达黎加。当西班牙殖民者来到中美洲的时候,当时最为富裕的、人口最为稠密的地方是现今墨西哥边境以南的危地马拉。西班牙人将整个中美洲纳入总督的统治之下,总督府设在危地马拉。这个总督府的经济基础是榨取矿产资源财富和印第安人的劳动力,而它依靠的是西班牙军队和牧师。相反,由于几乎没有可供开发的自然资源,缺少可供殖民者剥削的原住民劳动力,哥斯达黎加只吸引了那些情愿自食其力的欧洲人。这些欧洲人在哥斯达黎加定居,引入欧洲模式的政府制度来管理他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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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直到近代,危地马拉一直是中美洲最为富裕的地方,而哥斯达黎加则是最为贫穷的地方。当中美洲人民挣脱了西班牙的殖民统治、赢得独立的时候,中美洲起初成为一个联邦共和国;后来,这个联邦共和国分裂为我在上文说到的五个国家。今天,哥斯达黎加已经成为中美洲最为富裕的国家。哥斯达黎加的平均收入是危地马拉和其他中美洲邻国的两倍。哥斯达黎加拥有一个行之有效的民主政体,而其它的几个邻国却饱受独裁统治之苦。1948年,哥斯达黎加废除了军队。在哥斯达黎加,没有一个令人深感压抑的教会。在哥斯达黎加,腐败受到惩罚;而在其他几个邻国,则不是这样。哥斯达黎加有四位前总统因腐败问题而被投入监狱!有人可能会说:“四位总统因为腐败而被投入监狱,这难道不可怕吗?”是的,这的确很可怕。但是,如果这四位腐败的总统依然自由而不是被投入监狱,这难道不是更糟糕吗?哥斯达黎加人如此总结他们的历史:“哥斯达黎加因为贫穷而受到庇佑,而我们的邻国因为他们的财富而受到诅咒。”这就是一个曾经在欧洲殖民政府统治下的殖民地区命运逆转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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